丁漁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竟有些懷念黎清。
她心底暗罵了幾聲邰不凡沒用,柔弱起身,眼眶中緩緩蓄滿淚水,“師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冰窟上方,無數雪狼在此徘徊,透過風雪隱約還能瞧見數道雪鷹的痕跡。
邰不凡握緊劍柄,那雙冷漠的眸中閃過一絲無措。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妖獸……”
他話音剛落,兩人便聽到了熟悉的吼聲。
丁漁臉色一白,怎麼又是冰熊!
而且聽聲音,還不止一隻!
她不甘心地看向霓虹蓮扇,輕咬下唇,不肯輕易離開。
肩膀上的血順著指尖滑落,可她隻是死死地盯著冰台上的霓虹蓮扇,甚至不敢眨眼睛。
邰不凡看出丁漁對霓虹蓮扇的渴望,眸光微閃。
片刻他似乎下定決心,飛身躍上冰窟上方,淩冽的劍光將妖獸逼退。
邰不凡爆發出的強烈戰意,讓所有妖獸都對準了他。
眼看著妖獸圍攻而去,丁漁眼中沒有絲毫擔憂,反倒是狂熱地看向霓虹蓮扇。
邰不凡對抗著妖獸,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但他不敢停下。
鋒利的爪子劃破他的衣衫、皮膚,滾燙的血滴落在雪中,宛若從血池中撈出來似的。
布滿寒霜的劍此刻也被染的血紅。
邰不凡不知支撐了多久,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耳畔也隻剩轟鳴聲。
眼看著一頭雪狼朝他撲來,他再也支撐不住,狼狽地倒在地上。
心中還想著,丁漁有沒有拿到霓虹蓮扇。
他輕眨雙眸,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一道劍光直衝天際,宛若彎月,照亮了他的眼睛。
邰不凡呼吸猛然急促了幾分,側著頭,看向風雪中走來的身影。
藏在回憶裡的身影與此刻重疊。
口中不自覺地吐出一個名字。
“阿清……”
黎清赤眸明亮,一柄寒蟬震百獸,斬萬千。
強烈的威壓逼得妖獸不敢靠近。
邰不凡察覺到了什麼,猛然瞪大了雙眼。
她這是突破了?!
為何靈力如此強盛!
黎清感受著體內洶湧的靈力,緩緩舒了一口氣。
丹田處隱隱散發著月華,這是即將結丹的征兆。
修煉到月華心經第五層,雖未躍升金丹,但靈力大幅提升。
即便是金丹期的修士,也不是她的對手。
這還要感謝梵星。
劍意裹挾著寒風,將妖獸逼退,到處都是血氣和殘肢。
黎清強大的劍意令妖獸四散而逃。
寒蟬染血,她獨立於風雪中。
突然間,黎清猛然彎腰,乾嘔了幾下。
她捂住口鼻,眼尾染上了一絲緋紅。
從冰海魔鯨肚子裡出來的方式實在不太美妙,黎清一想起梵星,就一臉的難受。
清潔咒跟不要靈力似的往身上散,待到做完這一切,黎清才緩緩鬆了口氣。
她收回寒蟬,走向躺在地上的血人。
被風雪揚起的裙擺滑過他的指尖,黎清垂眸看著他,眼中沒什麼情緒。
他渾身上下的經脈由於強行調轉靈力,受了極大的傷害。
又是一場大雪紛飛。
黎清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少年,為了旁人幾乎暈死在大雪中。
被血染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和痛苦。
邰不凡顫抖著指尖,伸手抓住她的衣擺。
就像在蘭花村那樣。
黎清靜靜地看著他,而邰不凡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握住衣擺的手緩緩用力。
“是你……”
黎清長睫顫了下,陷入沉默。
邰不凡因為激動眼眶通紅,隱約可見淚光。
他終於明白當初宿白說的自欺欺人是什麼意思。
真相一直擺在他麵前,是他自己不想相信、不敢接受。
握住衣擺的手在顫抖,黎清隻是偏頭看了眼。
這一次,她沒有停留。
衣擺從手中緩緩被抽走,而邰不凡也像是感受到極大的痛苦,手無力地掉在雪中,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黎清望向冰窟中的身影,挑眉,“這都拿不到嗎?”
她看著丁漁狼狽的模樣,以及痛恨的眼神。
丁漁聽著上方沒了聲響,本以為是邰不凡將妖獸都擊退,沒想到是黎清來了。
她心中嗤笑,也是,邰不凡哪有這個本事。
風雪模糊了兩人間的距離,丁漁仰頭看她,“你是來搶霓虹蓮扇的?”
她語氣篤定,黎清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見黎清不說話,丁漁便當她是默認,她冷笑一聲,“還以為你有多高尚,還不是跟其他人一樣,覬覦著霓虹蓮扇。”
迎著黎清淡然的眼神,丁漁突然崩潰,一雙與她八分相似的眼睛湧上恨意。
“為什麼你一出現,就奪走了我的一切,你到底還要搶走些什麼!”
沒有黎清,她本該是三願宗最受寵的弟子,是這片大陸敬仰的白榆仙子!
可因為她的出現,讓丁漁這個名字徹底沒了光芒,淪為平庸。
黎清垂眸看著丁漁歇斯底裡的模樣,抬腳落在她麵前,赤眸微閃,“難道不是你搶走了我的東西嗎?”
她步步緊逼,“享受著父親和師兄的寵愛,與靈鶴結契,奪寒蟬搶名聲,你憑什麼崩潰!”
明明她才是那個心懷不軌之人,卻反過來指責她。
丁漁聽到她的話瞳孔猛縮,指尖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指滑落,不甘心道:“那又如何,是你沒本事,難道要怪我嗎!”
她話音戛然而止。
黎清扼住她的脖頸,赤眸閃爍著淩冽的殺意。
丁漁大笑出聲,瘋狂喊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她不怕死地繼續挑釁黎清,“我的背後是誰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可你不敢殺我!你比誰都清楚,殺了我,三願宗會認為你是為了私仇,黎千城不會相信我勾結妖族!你根本沒有證據!”
黎清緩緩收緊手,丁漁卻沒有掙紮,反倒是嘴角緩緩上揚。
她動作一頓,下一瞬,猛烈的威壓將黎清彈飛。
鮮血從口中噴出,淩冽的靈力卷向她的胸膛。
靈力穿過她的身體,墨發在身後飛揚,如血的赤眸閃過迷惘。
黎清耳畔轟鳴,腦子卻無比清晰。
這是黎千城設下的禁製,為了保護丁漁。
丁漁放聲狂笑,語氣嘲弄,“死在自己親生父親手中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