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沐的話成功點燃了雷天涯的怒火。
淩雲盟作為斡旋普通人與修士的組織。
普通人對此十分尊敬。
可反觀修士,修士都以進入三願宗為榮,根本看不上與普通人打交道的淩雲盟。
因此沒少受到冷眼。
雷天涯處理修士與普通人矛盾時,也常與三願宗打交道。
但麵對強勢的三願宗,淩雲盟無力抵抗,隻能退一步不作爭論。
可現在,三願宗宗主的首徒,黎千城的好徒弟,竟當著眾人修士的麵說出這種話。
他真是半點都不想忍了!
“真是讓我開眼了!”雷天涯奪過司務的文書,一字一頓,“七日前,妖族進犯人族,第一日,死十人,傷兩百人,第二日,死八十,傷五百,第三日,死百人,傷八百……迄今為止,死千餘人,傷數千!”
這些數字落入眾人耳中,振聾發聵,惹人震驚。
“這就是修士敬仰的三願宗!這就是天下第一宗門嗎!?”
雷天涯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廣場上。
無數弟子麵容羞愧,眼眶紅透。
他們紛紛看向黎清。
黎清站在雷天涯身側,留給眾人一道纖細的背影。
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黎清總會走在他們前麵。
景沐此刻也察覺出自己說錯了話,向雷天涯行禮,“雷長老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雷天涯冷哼一聲,銳利的眸子射向他,“我還沒到聽不懂人話的年紀!”
景沐沒想到雷天涯這般固執,竟絲毫不給他麵子。
他隻好將目光又看向黎清,“黎清……”
黎清冷聲打斷他的話,“你想說什麼,還是打算攔下我?”
沒等景沐回答,黎清率先出劍,刺向景沐。
景沐身形掠向比武台,抬手舉劍凝聚劍勢。
黎清劍招不停,逼得景沐連連後退。
她一劍砍向景沐,景沐抬劍橫擋,後退一步。
“既然要打,那便打,我從未怕過。”
黎清和景沐纏鬥,不過十幾招,景沐便落於下風。
他滿眼的不可置信,他怎麼會輸給黎清!
他不能輸!
景沐渾身爆發出靈力,劍光閃爍,朝著黎清逼近。
黎清不躲不閃,長劍如遊龍,劍身靈力暴漲。
兩劍相對。
寒蟬與長亭震顫不休。
黎千城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不過眨眼間就恢複了原狀。
懂得劍術的弟子已經看出景沐不敵黎清。
可與黎清對戰的景沐則不然。
他認為自己隻是暫時處於下風,隻要堅持的夠久,他就一定能勝過黎清。
黎清沒給他這個機會。
一縷神識從腰間的青蓮玉佩中探出,纏繞上寒蟬劍身。
寒蟬劍勢大盛,景沐始料未及。
浮生的神識將寒蟬淬煉到極致。
黎清用儘渾身靈力,與長亭相交。
哢嚓——
一聲微弱的聲音傳進景沐耳中。
景沐一怔,長亭劍身上驀然出現一道裂痕。
儘管他麵上毫無表情,但心中已驚濤駭浪。
長亭與寒蟬乃是道侶劍,彼此連結,視為一體。
怎麼會裂開?
黎清神情不變,握住劍柄的手緩緩用力。
隨著一陣碎裂聲。
黎清收劍轉身。
“這不可能……”
長亭折成兩半,掉落在地上,景沐滿眼都是不可置信,怔怔地盯著地上的長亭。
勝負已分。
黎清指腹摩挲著劍柄。
她知道寒蟬不想斬斷長亭。
寒蟬的前任主人是長亭前任主人的夫人,乃是天作之合,情意深厚。
但寒蟬洞悉黎清的想法。
景沐不配持有長亭,既然不配還不如斬斷!
比起前任主人的道侶劍,它更在意黎清。
景沐瞳孔顫抖,耳畔轟鳴,他似乎能聽到無數人在議論他。
說他永遠比不上黎清。
說三願宗劍道魁首是黎清,不是他。
說他自私自利,根本不配做三願宗宗主門下首徒。
他眼神恍惚,盯著那些身著天水碧法袍的弟子,眼眸猩紅,“她一個女子再厲害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要做宗主嗎!?”
黎千城抬手冷冷一揮。
景沐頓時軟軟地倒在地上。
黎千城看向丁漁的方向,“把他帶回去。”
丁漁指尖輕顫,走向景沐的腳步有些猶豫。
她本就因執事殿的調查名聲儘毀,若是此刻再與景沐走在一起,恐怕她的名聲又會一落千丈。
但當著黎千城的麵,她不得不這麼做。
這般想著,丁漁心中對景沐的埋怨嫌棄更深。
打不過黎清就算了,居然當著眾人的麵口出狂言,真是瘋了。
景沐雖被丁漁攙扶走,但他暈倒前那句話卻是清清楚楚的落入眾人耳中。
包括黎千城。
黎千城看著那道纖細的背影,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收緊。
目睹一切的蔣清羽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事情鬨到這種地步,宗門大比恐怕進行不下去了。
這還是三願宗立宗以來頭一遭。
雷天涯大笑出聲,毫不顧忌黎千城已經沉下來的臉色,“看來三願宗沒讓人完全失望。”
黎清目光從地上那截斷劍上收回,看向雷天涯,“雷長老見笑了。”
眾人目送雷天涯和黎清遠去。
緊接著將目光落在黎千城身上。
黎千城冷冷道:“宗門大比正常進行。”
說罷,他甩袖離開。
留下所有弟子麵麵相覷。
黎清跟在雷天涯身後,想到他剛才所說的死傷千人,忍不住問道:“那麼多地方遭受妖族襲擊,他們到底派出了多少妖族?”
雷天涯神色凝重,“修士少的城鎮,派去的都是些沒生出靈智的妖獸,若有仙家宗門所在的城鎮,派去的是南宮遙那類的大妖。”
“這般有目的有計劃行事,恐怕妖族已經籌謀許久。”
黎清長睫輕顫。
不僅如此,妖族還要對人族各域極其了解,才能根據城中情況選擇派出妖獸或是大妖。
雷天涯緊接著道:“而且我發現,這些妖族對修士極其了解,甚至能判斷出修士所修心法,從而讓五行相克的妖獸專門去攻擊修士。”
這點讓淩雲盟十分費解,甚至懷疑是不是修士中出了叛徒。
即便是丁漁也不可能了解所有心法,還能是誰?
黎清沉默思索。
身後驀然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轉身,被人抱在了懷裡。
熟悉的香氣充斥黎清鼻尖,她眸光微動,趁著雷天涯不注意,拉過華曦胸口衣襟,讓他的額頭貼上自己的。
“幫我個忙,華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