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左右,趙美珍就從家裡出去,說是給周海玫父母家去個電話,晚上就不回來了。
走之前遞給翟遠一個眼神。
趙美珍:把握機會,增進感情。
翟遠:
封建思想還是有點好處的,雙方長輩看對方孩子順眼,才十六七歲就主動撮合。
這種知根知底的盲婚啞嫁,至少比後來說是自由戀愛,結果訂過婚還要被告非禮坐幾年牢靠譜許多。
可惜趙美珍沒把翟瑤一並帶走,讓翟遠有點不爽。
一米六出頭的一個大電燈膽,亮的眼睛都快刺瞎了,晚上不必開燈,她一個人就能照亮全屋邨。
難道還擔心我對表妹做禽獸之事?
開玩笑,我讀春秋的!
翟遠站在陽台上刷鍋洗碗,感覺自己越來越像個家庭婦男,而且最近翟瑤也有點蹬鼻子上臉,都快懶成老母蟲,一撥一顧湧,不撥就什麼活也不乾。
從飯店辭工後這短短月餘時間,她整個人跟吹氣球一樣胖了一圈,再這麼下去非變成汽油桶子成精不可。
還是得讓她去學校讀書,回頭問問女拔萃書院的入學條件。
翟遠心裡胡亂琢磨著。
身後響起周海玫溫溫柔柔的聲音。
“阿遠表哥,我來幫你吧。”
周海玫又舍棄了電視裡的畫麵,來到陽台邊對翟遠說道。
淡素的微笑,與屋子裡看個電視也能發出杠鈴般的笑聲的翟瑤,形成鮮明對比。
“不用,就快搞定。”
翟遠擰了擰水龍頭,想衝刷掉鍋碗上殘留的泡沫,結果龍頭開到最大也隻有幾滴水冒出來,水管裡發出哮喘病人一樣的呼呼聲。
“丟你老味,樓下又在用水。”
他嘟囔一句,在圍裙上擦擦手。
周海玫見狀,趴在陽台欄杆上,雙手圍在頰邊衝下方喊道:“樓下閂水喉啦!”
動作非常之熟練。
幾秒鐘之後,樓下一個聲音回了個‘好’字。
緊接著,翟遠手邊的水龍頭一陣突突顫抖,自來水噴湧而出,濺的到處都是。
周海玫躲避著水珠,發出清脆笑聲。
翟遠也禁不住露出笑容,趕緊關小水流,趁著來水這會兒功夫衝刷泡沫。
這是老式屋邨獨有的一道景致,因為是住在高層,樓下稍稍用點水,樓上水壓就起不來,所以在屋邨裡經常能聽到像周海玫剛才那樣的叫喊聲。
“我小時候住長洲時更慘,每天要坐船去岸上買水,現在阿爺引東江水下來,比過去方便多了。”
周海玫幫翟遠整理著洗好的碗筷,嘴裡說著舊時趣事。
阿爺是港人對內地的稱呼,就像稱呼英女王為事頭婆一樣。
區彆是一個有血緣關係,另一個隻有上下級關係。
“所以話鬼佬是靠不住的,他們住的地方停水一個小時就能登報上新聞,我們哪一天不停水才會上新聞。”
翟遠也開口說著,倒不是故意捧阿爺踩事頭婆,實在是在用水方麵,就能看出港府對鬼佬和華人雙標到極致的態度。
鬼佬的食水是源源不絕的。
華人的食水是要花錢買的。
有時候花了錢還得排隊兩三天,這期間敢去河邊取水,被發現輕則罰款重則坐牢,說你汙染了洋老爺的水流。
就連歌神許官傑過去都寫過首《製水歌》,吐槽的就是香江人被停水是家常便飯。
往前數幾十年,香江用水最穩定的一段時間,居然是日占時期。
東洋兵跟鬼佬狗咬狗,全香江用水統一收費,鬼佬拿不出軍票就不準喝水,市民才發現原來水費可以這麼便宜。
神馬東錫!
如今香江有八成用水是來自東江,才堪堪保證市民不必每天提著水桶去買水,可惜有些香蕉人還是看不清疼你的究竟是阿爺還是事頭婆。
“剛才的菜還吃的習慣嗎?”
趁著洗碗的功夫,簡單批判了一點社會問題,翟遠摘下圍裙笑著問周海玫。
“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味的菜,阿遠表哥可以去酒樓做大廚了。”
周海玫誇人都誇得這麼真誠,相較之下,剛才把那盆豬肉燉粉條造的最多的翟瑤,連句多謝都沒有。
翟遠看了眼屋裡盯著電視的翟瑤,真切明白了什麼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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