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房屋委員會是房屋署的執行機構,負責處理房屋的政務。
委員會並非單一的辦公場地,而是和大部分政務機關一樣,同用一座辦公樓。
翟遠這麼一鬨,徙置、市政、娛樂和勞工等多個部門的工作人員紛紛探頭探腦,往他這邊看來。
委員會的中年女辦事員被翟遠吼得有些發懵。
她自恃是公務人員,平時屋邨窮人來辦事都恭恭敬敬,趾高氣昂慣了,估計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語塞片刻,察覺到周圍同事們指指點點的目光,中年女人頓時火氣上湧。
她突起的顴骨愈顯凶狠,聲音尖利,像是市場吵架的潑婦。
“你算什麼東西,流氓爛灘一樣,居然跑來這裡鬨事!security,把他給我轟出去!”
門口的保安聽到招呼,快步靠了過來。
保安對翟遠道:“不好意思先生,請你跟我出來一趟,不要擾亂這裡的秩序。”
嘴裡說著話,就準備過來架翟遠出門。
“動,你動一下試試!”
翟遠也犯了驢脾氣,指著保安喝問:“你剛才有沒有見到這個死八婆什麼態度?撲你個街,阿爸來辦事是給她工開,骨場的按摩女還會說聲多謝老板,她憑什麼跟我擺張臭臉?”
這話打擊麵就有點廣,圍觀的其他部門公務員紛紛麵露難堪之色。
正在這時,一個有些佝僂的老婆婆走進大廳。
老人好奇的看了眼周圍場麵,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臉上流露出恭維討好的笑容。
翟遠見有老人家經過,把火壓了壓,側身讓開幾步。
“鄭小姐啊,你要得材料我這次全備齊了,麻煩再幫我看看。”
老婆婆這麼巧就到了房屋委員會那個中年女人的窗口,臉上討好之色更甚。
“我兒子的腿在礦場被壓斷,他下不了地,醫生不建議他繼續住在棺材籠裡,礦場老板已經幫我們交過首期的錢,我想儘快帶他搬進公屋裡住。”
她絮絮叨叨,更像是希望換來女辦事員的一點憐憫,儘快幫自己申請輪換公屋。
香江的公屋雖然隻有七平米左右,但比起住在棺材籠裡的籠民,已經稱得上是豪宅。
所謂棺材籠是市民間的稱呼,港府稱之為籠屋。
兩平米的空間,用鐵絲網分割成上、中、下三個區域。
這三個區域就等同於三戶人家。
一間房超過十二戶人,為一屋,這便是籠屋的由來。
翟遠記憶中,小時候剛到九龍的時候,趙美珍就帶他和翟瑤住過一段時間籠屋。
那間籠屋比較大,裡麵大概擠了兩百多人,趙美珍帶著小翟瑤住進去,翟遠就沒地方擠。
因此他隻能跑到外麵,找輛貨車縮在車底過夜,有好幾次睡過頭,要不是那時候司機有按喇叭的習慣,翟遠肯定被碾死過好幾回了。
不過由於趙美珍是單親母親,她輪公屋隻排了半年的隊,便搬到現在的秀茂坪屋邨。
也不知該說死老豆是幸運還是不幸。
八十年代香江居住在籠屋裡的人口,約莫有一萬人左右,已經較翟遠小時候少了很多。
他記憶裡籠屋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各種臭味混雜在一起,有時候人死在籠子裡,要等屍水滴到下鋪才會被人發現,足見其畸形的居住環境。
所以當此時翟遠聽到這位老婆婆一把年紀,還在為自己和殘廢兒子輪公屋奔走,不禁心生感慨。
“不好意思,剛才是我情緒過激了點,我的事先擺在一邊,你先給這位阿婆辦理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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