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芳動作一滯,把碗放回原位,隨即走到婆婆身邊站直,等著她的吩咐。
“去把門口的葉子再掃一下!沒看樹葉這麼多了嗎?”
吳招娣吩咐。
公公自顧自的喝酒,沒理會吳招娣教訓兒媳婦。
楚綺吃完飯,把碗放在床頭。
天黑的時候,陳小芳才有時間進來收拾碗筷,她的嘴唇發白,肚子隱隱作痛。
拿了碗,走到門口,感覺眼前一黑,她扶住門框緩了一會。
肚子餓的咕嚕聲響起。
楚綺皺眉,說道:“你還沒吃晚飯?你是想餓死我兒子嗎!”
陳小芳臉色一白,弱弱回道:“媽說今天我乾活不用心,罰我不許吃飯。”
楚綺眉頭都凝成一個疙瘩了。
她不容置疑道:“你現在去廚房在做點東西拿到我房間來,媽問起你就說是我要吃。”
“好。”陳小芳有些疑惑,丈夫第一次吃這麼多。
但她習慣了聽命令,也沒多問,直接去廚房又煮了點粥,夾著鹹菜就要端回廚房。
吳招娣看到了,怒罵道:“一頓不吃能餓死還是咋地?我的話都當耳旁風是吧,不是說不許吃飯嗎?狗娘養的賤蹄子。”
陳小芳眼裡湧上淚光,隻道:“是狗剩要吃。”
狗剩,原主的名字。
“腿斷了胃口也壞了嗎?吃這麼多,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怎麼不吃死他。”
吳招娣拔高聲音。
但礙於後麵還要靠兒子賺錢,到底沒有不讓他吃,厭煩的說:
“行了,要吃就給他送去吧,彆真餓死了。”
“是。”陳小芳連忙端著粥和鹹菜進去了。
聞著泛著清香的白粥,她越發感覺饑餓難忍,長久得不到食物投喂的胃部像灼燒一樣,
腐蝕著陳小芳的理智。
拉開簾子的手一頓,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下周圍,然後喝了一口粥。
煮開的糯糯軟軟的米粒混合著湯水下肚,她幾乎忍不住想要把粥全部喝了。
忽的聽見裡麵傳來咳嗽聲,她岌岌可危的理智猛然回籠。
苦笑一聲,她掀開簾子把粥送進去。
“老公,你的粥好了。”
房間點著煤油,這年頭村裡還沒通電,所以一到晚上家家戶戶一般都是關燈睡覺。
楚綺點好煤油燈,漆黑的屋子總算有了光亮。
楚綺胡子紮拉的臉黢黑,好在五官端正,雖然不帥,但也不是很醜。
屬於普普通通的那種。
“我不吃了,你吃吧。”楚綺放下窗簾,驅趕著床裡麵的蚊子。
“啊?”陳小芳愣住了。
她沒聽錯吧?
“磨蹭什麼,老子讓你吃你就吃。”楚綺回過頭,平凡的臉上帶著原主慣有的獨屬於媳婦的煞氣。
陳小芳嚇了一跳,連忙點頭:“好、好。”
她忙不迭吃著粥,溫熱的食物下肚,胃部的灼燒感得到緩解。
她忍不住鼻子一酸,邊吃邊流淚。
吃得太急,她嗆住,咳了幾聲,然後接著狼吞虎咽。
見她吃完,楚綺問:“廚房還有嗎?”
“還有一點。”陳小芳說。
廚房剩下的那一點,其實是她故意留的。
因為自從她嫁進來後,廚房的事情就被她全包了,家裡所有人都跟突然斷了手腳、失去了廚藝一樣,壓根不知道做飯。
全部靠使喚陳小芳。
她剛才想著,等半夜大家都熟睡的時候,她就偷偷起來把鍋裡剩下的一點飯吃完。
但現在丈夫已經讓她吃了,鍋裡剩下的她就不用半夜起來偷吃了。
“把鍋裡的也吃完吧。”
楚綺說道。
“是。”陳小芳高興起來,然後顛顛走回廚房吃完了東西,順便把碗也洗了。
回到房間,隻見楚綺躺在床邊。
陳小芳說:“洗腳嗎?”
楚綺:“不洗了,你趕緊去洗澡然後回來睡覺吧。”
原身一天不動彈,腳哪裡需要洗。
***
洗完澡,陳小芳滿身濕氣,發尾濕了不少。
楚楚綺注意到這一點,黑著臉說:“怎麼不擦一擦頭發,生病了害我兒子也不舒服怎麼辦?”
陳小芳不明白自己生病了孩子怎麼會不舒服。
她惶恐的說:“等頭發乾了我就睡,不會生病的。”
楚綺招招手:“過來。”
陳小芳一顫,生怕又被打。
卻見他從床頭摸出一件衣服。
楚綺拿著原主的上衣,給陳小芳擦乾頭發。
“好了,睡覺吧。”
陳小芳呆呆的點頭,然後爬到床裡麵。
丈夫剛才給她擦頭發了?
她腦袋暈暈乎乎了,心想難道這次丈夫不僅砸到腿,可能腦子也被砸壞了。
否則他怎麼可能這麼好。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陳小芳感覺心裡漲漲的。
她閉上眼睛,聞著房間的草藥味,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同一個村的包工頭就拿著賠償款來找楚綺了。
“狗剩啊,賠償款到了。你趕緊拿著錢去醫院接腿啊!彆拖到治不好了!”包工頭把錢放進楚綺懷裡,拍了拍她的肩膀:
“彆像隔壁村那個瘸子,他本來有機會好的,就因為拖太久.....這個賠償款,叔可是廢了好大勁兒才幫你爭取到,足有一萬塊呢。”
“謝謝叔,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請叔吃飯。”
楚綺一臉感激。
“什麼吃不吃飯的,再說啊。”包工頭嗬嗬一笑,“什麼時候去醫院?要不現在就去吧,正好叔的轎車送你去。”
吳招娣在一旁看著,在包工頭說出賠償款一萬塊時,眼睛都冒綠光了。
心裡已經在美滋滋的想著自己能用多少。
然而沒想到包工頭竟然說要送大兒子去醫院!
醫院多燒錢啊!
去了她的錢還能回來嗎?
不能楚綺說話,她就一個箭步撲過去,就要拿走那個裝著錢的袋子:
“去什麼醫院?不用去!一點小傷,在家敷一敷草藥不就好了嗎?”
楚綺早就防著她這一手,在她撲過來的時候就把錢攥緊了,緊緊攥在懷裡,說道:
“叔,我現在就和你去醫院治腿。”
包工頭皺眉,嚴肅的看著吳招娣:“嬸兒,狗剩的腿光靠草藥敷可好不了。來,狗剩,叔抱著你去車上。”
不由分說,他直接抱著楚綺去到車上。
任由吳招娣喊破了喉嚨,都沒理會。
楚綺虛弱道:“謝謝叔,我自己一個人在醫院不方便,可以把我媳婦兒也帶上嗎?”
不帶走陳小芳,隻怕自己一走,老娘就拿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