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009的話語，楚綺顯得十分無所謂：【能掙錢就行】

而且掙錢的同時，還能看著孟惜，多好。

她可沒忘記孟惜疑似海棠文女主體質，她不跟緊點，萬一孟惜出意外了，她哭都沒地哭去。

孟惜有些意外的微微仰頭看了眼楚綺，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男生線條完美的下巴和部分臉頰。

楚綺很高。

至少有一米八。

孟惜去年測身高，隻有一米六四，今年不知道有沒有長高，反正她覺得沒什麼差彆。

二人有著至少十六厘米的身高差。

此時楚綺沒有為她彎腰低頭，二人距離又太近了，孟惜看不清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

說好的送她來工作，結果變成兩人一起工作？

孟惜呆呆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眸，木偶一般跟上楚綺。

楚綺回頭，叮囑：“小心看路。”

....後麵長了眼睛似的，能注意到女孩的心不在焉。

大約是男生語氣太溫柔，孟惜忽然生了賊膽，伸手抓住男生的外套衣擺，亦步亦趨。

楚綺感覺衣服傳來一股輕微的拉力，要不是她感知敏銳，還真容易忽略。

再次回頭，楚綺若有所思，暗忖莫非她冷？

此時太陽還未下山，氣溫尚且微微燥熱，楚綺穿著這個薄外套其實有點熱，不過懶得脫下來就一直穿著了。

女孩子體質有的怕冷，楚綺想到此，乾脆脫下外套，套在孟惜身上，“你冷的話就穿著。”

孟惜：“......？”

莫名其妙得到一件外套的孟惜一臉懵。

帶著疑惑，她和楚綺進了廠子工作的地方，坐下來開始組裝玩具時，忽然醍醐灌頂：難道他不喜歡有人拉他的衣角？

隻是顧著她的麵子，沒有明說，所以特地脫衣服給她，打斷她的行為。

孟惜悟了。

然而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會做出昨晚那種舉動呢？

果然是被下藥了吧？

這一刻，孟惜眼睛微亮，為自己的發現而暗自歡喜。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歡喜什麼，好像證明楚綺不是壞人她心裡就會好受很多。

楚綺忽然收到孟惜的一枚星星眼。

她組裝玩具的動作一頓。

然後若無其事繼續。

.......她在感激我嗎？

果然是冷了，楚綺心裡小人兒叉腰，她可真是細心啊，不愧是高級宿主。

-

二人在玩具廠做了三個小時臨時工，臨近九點半下班。

這個廠子的臨時工按照時常給錢，一小時十二塊。

三小時掙了三十六塊的血汗錢。

少得可憐，卻是孟惜為數不多的收入來源。

楚綺注意到孟惜小心把錢裝進校服褲子，用手壓了壓，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楚綺v剩下最後一塊五，她又掃了次共享自行車，堅持把孟惜送到家門口。

孟惜家住在那種比較老舊的小區。

本來楚綺覺得自己的夠舊了，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

孟惜住的，她懷疑會不會已經成危房了。

她沒鎖上車，在小區門口抽了支煙才回家。

樓上，孟惜拉開窗簾，目送少年離去，一個拐角，他隱入另一條街道，徹底看不見了，她說不清什麼感覺，隻覺心裡空落落的。

分明二人才認識一天，她就不知不覺把楚綺當做了朋友。

或許是從未得到過關愛，稍微一點溫暖就撬開了她的心門。

成長缺愛，後果真的很嚴重。

長大後會嚴重渴望愛，渴望微不足道的在意。

或許這就是很多人被一根棒棒糖就騙走的原因吧。

她呆立在窗前，良久，她拉上窗簾，燈沒打開，屋裡黑黝黝的，但卻是她最喜歡的環境。

融入黑暗裡。亦或者……被黑暗吞噬。

虛掩的門被人打開，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走進來，問她：“怎麼不開燈。”

孟惜抿了抿唇說：“忘了。”

*

吧嗒。

燈被打開。

女人上下打量女孩，目光不像媽媽看女兒，反而像在打量一個商品，目光分外挑剔。

半晌，女人說：

“你今天是不是沒控製食量，肚子有些胖了。”

她伸手摸了摸女孩有些鼓起的肚子，嘴角一撇，訓斥道：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吃胖，給我控製食量。”

女人人格分裂一般，嚴厲訓斥完女孩，又抬手輕柔摸了摸她的腦袋，但神情和逗弄小貓小狗沒兩樣：

“女孩子隻有苗條才會被人喜歡，你婆家我已經幫你物色好了，讀完國中就領證吧。”

孟惜眸光一顫，瑟縮了下脖子，媽媽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她的耳尖，就像一條冰冷的蛇。

她咬了咬唇，小聲說：“媽，我想繼續讀書。”

女人坐在床沿，摳弄著指甲油：

“媽也不是不講理，你如果能考上985或者211我當然會給你繼續讀，但你如果考不上，考個一本二本的，將來出來了也找不到什麼高薪工作，所以還是趁早嫁人了好，也好拿點彩禮補貼補貼家裡。”

985和211不是一般人能考上的。

至少孟惜沒把握。

她頹廢的耷拉著肩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她不恨媽媽這樣對她，隻是不明白，為什麼同樣是孩子，媽媽對她的弟弟就這麼好。

弟弟考不上國中，媽媽就出錢找關係硬把弟弟送進了比a中好幾十倍的私人國中。

而她本來有機會進更好的學校，就因為學費貴了點，媽媽就把讓她去更便宜的a中。

弟弟還不是親生的呢，隻是繼子而已。

為什麼？

孟惜抬眸，幾次想問，但對上媽媽尖銳的目光，就說不出口了。

從小到大，一直這樣，媽媽給她的從來都不是溫暖的母愛，隻有尖銳的針對。

“行了，不說學習的事兒，你昨晚怎麼回事兒？不回家，能耐了你。還有今晚，這麼遲，是不是背著我和男的鬼混。”

女人質問完，又苦口婆心一般勸說：

“孟惜，媽媽怎麼告訴你的，女人要自愛，不要做讓媽媽失望的事。”

原來孟惜雖然是寄宿生，但隻有中午才在學校睡覺，晚上都是回家乾家務的。

昨晚不回家已經足夠讓女人暴躁，今晚又遲了，不得不讓人懷疑有貓膩。

害怕孟惜不自愛是假，怕她不乾淨了惹未來女婿不喜才是真。當然，這話女人是不會和孟惜說的。

儘管母女倆關係夠冷淡了，但表麵上的和平女人仍舊是願意維持的。

孟惜想起了昨晚的事，心裡忽然湧上無儘的恐慌，她要辜負媽媽的期待了。

“對不起，媽。我.....我不結婚了可以嗎？”

女人眼神一厲，“女孩子家家不結婚，將來能做什麼。女孩子隻有找到個靠譜的老公，才能過好下半輩子。像我，現在找的踏實肯乾，日子安穩，過得多好。”

“你知道嗎，這邊快拆遷了，到時候咱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

吹了吹指縫的指甲油碎末，女人款款起身離開。

其實這個家就算不拆遷原本也能過得好，隻是因為要咬牙送家裡唯一的男孩去上本地的貴族私人學校，日子才日漸捉襟見肘。

而孟惜身材纖瘦也不是吃不起飯，而是她母親的有意為之，就是為了讓女兒維持在一個風吹就倒的纖弱輕盈體態。

女人離開後，沒有隨手關門，依舊讓門處在一個虛掩的角度。

孟惜也早已習慣隱私被窺視，她歎了口氣，從校褲兜兒裡拿出今晚做臨時工賺的三十六塊錢。

像今天疊試卷一樣，她把麵值大小不一的現金整齊疊好，用泛白的指尖一一撫平每一絲褶皺。

從床下拿出一個印著餅乾圖案的長方形鐵罐子，她打開蓋子，把整理好的錢放進去。

135元加36元。

金額她熟記於心。

隻要再攢二百，就夠她買最便宜的那部智能機。

等過年回老家，她就能給奶奶拍照了。

懷揣著這個小小而隱秘的願望，女孩嘴角抿起，露出一個滿是憧憬與希望的笑容。

楚綺送孟惜回家花費了大概三十多分鐘，然後她在回家，又花費三十多分鐘。

她掃的這款共享單車按照小時收費，一個小時1.5，超過了就要3.0了。

在樓下停車，她正要付錢，就看見手機彈出“餘額不足”的提示。

楚綺：“......”

其實也不是非要現在就付錢。

她有些心虛的想著，然後關閉了付款頁麵。

等過幾天母親發了錢再付也不遲。

至於購買自行車計劃，她打算周末的時候再和母親說。

楚綺單手插兜保暖冷冰冰的手指，一麵掏出鑰匙打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楚綺閉了閉眼，隨即換上家居拖鞋走進去，果不其然看見客廳到處是散亂的瓶子。

其實原主也不太愛回家。

他原生家庭並不幸福。

從小父親給予他的隻有偶爾逗弄小貓小狗一般的關注，大多時候父親隻愛出去浪，他是母親帶大的。

學會抽煙、喝酒打架，都是父親給他的不良習性。

當母親發現想阻止時，抽煙的癮早就深入骨髓。

在父親的言傳身教，原主的價值觀其實是扭曲的。

後來會對父親痛下殺手，未嘗不是存了報複的心思在裡麵。

——他後來緩緩學會了愛，學會了正確的價值觀。

接受審判之前，他曾跑到孟惜的家外，坐在樓下抽了一整夜的煙。

沒人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麼。

*

滿室的濃鬱酒氣伴隨著某種奇怪的氣味兒，令人不適。

楚綺穿上家居鞋進入衛生間衝洗了下腳，喉嚨有些癢，她從兜裡摸出一盒劣質煙，好煙對於一個國中的學生壓力太重。

對於煙癮很重的原主，是支付不起的。

抖了抖煙盒，精準掉出一根，她垂頭叼住煙頭。

吧嗒。

打火機竄上一束火苗。

點燃香煙。

楚綺淺淺吸了一口，依舊是不過肺，但也勉強緩解了身體叫囂的煙癮。

從衛生間出來時，楚綺看見原主父母的臥室走出來一個人。

一個濃妝豔抹的.....男人。

“喲，小夥子長得真帥，有興趣來一發嗎？”

男人捂嘴輕笑，見楚綺神情淡淡，頓感無趣，嘁了一聲，微微彎腰拿起茶幾上的一罐未開封的啤酒，男人扭著腰緩緩離去。

其實楚綺內心並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心裡掀起了風浪。

她就說，怎麼看原劇情，那個小混混並不愛原主母親，卻和她結婚了呢？

婚後對妻子也不好，整天不著家，卻願意和妻子生下一個孩子。

——感情是gay騙婚。

她皺眉舉起手機對著妖嬈男人的背影拍了張照，然後來到原主父母的臥室，對著雜亂的臥室和床上那個睡得四仰八叉的男人全方位拍下特寫。

明眼人都看得出怎麼回事。

隨即，楚綺把手機揣回兜裡，若無其事的關上門。

上完學再上班.....

還挺耗費心力。

楚綺去洗了個熱水澡，吹乾頭發就上床睡覺。

-

孟惜昨晚沒睡好，但微紅的眼睛已然徹底消腫。

楚綺今天也是好好上學的乖學生。

班主任下課後著重誇獎了一番楚綺，萬分欣慰。

.....然後她在廁所抽煙的時候就被堵了。

“綺哥？”

染著紅毛的男生對她笑得開懷，“你這兩天挺乖啊！喲還剪了頭發，怎麼，是要退出白虎嗎？”

是了，原主作為一個老大，身後自然也有所謂的幫派。

青龍和白虎一向不對付。

楚綺這麼一搞，昨天紅毛就被青龍的人狠狠嘲笑了。

紅毛覺得丟了麵子，趁著早上跑操的時間過來尋找楚綺。

楚綺淡定吸一口煙，吐在紅毛臉上，表情不鹹不淡點頭：“嗯。”

紅毛被噴了一臉，頓時怒了，“你以為白虎是那麼容易退出的嗎，我告訴你，這一片不是你做主——唉唉唉放放放手——”

狠話沒撂完，紅毛就被楚綺捏住手腕，力道大的差點捏碎他的手骨。

劇烈的疼痛讓紅毛冷汗直冒，抬頭見楚綺神情冰冷，紅毛悟了：“對不起綺哥。我....我錯了，你想退出就退出吧。”

楚綺頷首。

抽完了煙，楚綺打算出去透透氣，就在她轉身離去的刹那，不服輸的紅毛和其它小弟對視一眼，對著楚綺一擁而上。

楚綺敏銳的感知度，感知到後麵傳來一陣強烈的殺氣。

哎，還是得出手。

她無奈的想著。

.....三分鐘後，窄小的衛生間地麵上，躺了一小片人。

脫下某個小弟的臭襪子，楚綺將它塞進紅毛嘴裡：

“服不服？”

紅毛含淚點頭：“唔唔唔！”

一旁，縮得跟個鵪鶉似的、屬於原主的小弟們瑟瑟發抖：

剛才綺哥受威脅他們不幫忙，會不會被打上【叛徒】標簽？

怎麼辦啊他們不想吃臭襪子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