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醒遲梨花月下白...)(1 / 1)

北城有雪 明開夜合 3362 字 1個月前

周彌說“可今天太晚了。剛跟朋友喝了酒,現在隻想睡覺。”

“車在路上,半小時到。你要是真困就先回去躺會兒,到了我給你打電話。”談宴西聲調溫和,話語裡意思倒有隱隱無從拒絕的強勢。

回去了又出門,怕要攪得宋滿和程一念都沒法好好休息,周彌乾脆沒上去,折返回了路口。

那附近有家便利店,她進去買了瓶烏龍茶,沿著馬路往下再走了一段路,走到了這一片區的公交車站。

淩晨自然再無班車經過,周彌拍了拍灰,在候車棚的長椅上坐下。身後人行道上,偶爾還有三兩的腳步聲。

坐久了,醉意釀著困倦漫上頭,周彌側坐身體,一條手臂搭在椅背上,再將頭枕上去。

被一聲鳴笛吵醒。

驚得慌忙抬頭去尋聲源,前麵公交車道外停一輛黑色車,車窗全落。周彌眯眼去看,駕駛座上的人隱隱好似是談宴西?

她遲疑地站起身,直至這車又鳴一聲喇叭,才抓起提包走去。

兩步又一頓,折返拿上了落在長椅上的烏龍茶飲。

拉開車門一坐上去,談宴西便玩笑說“也是不怕遭賊,路邊也能睡著。”

他是因為不確定這裡公交車道是否夜間也禁行,才降了車速,結果便看見站台那兒坐著一個人,依稀很像是她。

要不留神,也就錯過了。

周彌打了個嗬欠,“如果不是等你,我現在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困你就在車上睡吧。那花已經要謝了,怕你過了今晚就見不著那麼好的。”

周彌一頓,“開了很多天了?”

她那時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談宴西倒還替她記著。

“姚媽說是的。”

周彌聽出話裡重點,“你這幾天沒在北城麼?”

“我要是在,怎麼也會抽時間跟你見一麵。”他看她一眼,三分玩笑的語氣,“某人倒是一點不想我,彆說電話,微信也不發上一條。”

“怕打攪你啊。”周彌微微笑著,故意地說。

談宴西分明知曉她是意圖蒙混過關,隻笑了笑,單手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去找煙。

周彌先一步看見了,拿下煙盒,抽出一支在點煙器裡點燃,轉了濾嘴的那一頭遞過去。

談宴西目光往下一瞥,卻不肯湊近主動去就。

周彌便將身體探過去,將煙遞他嘴邊。

他這才略一低頭,銜住。

靠近的這一瞬,周彌看出他臉上有仆仆倦色,便問“這幾天工作很忙?”

談宴西抽一口煙,右手伸去煙灰盒上輕輕撣了撣,“在外地開了幾天的會。“

“今天剛回來的?”

“嗯。晚上十點落地。”

這麼一算,不是剛一著家,就過來接自己了。

周彌承認酒精將她變得很易感,她說“你停停車。”

談宴西看她一眼,怕她是喝醉了想吐,踩一腳刹車將車靠邊停下了。

周彌卻是伸手,來捉他拿煙的右手。

他立即就換了手去拿,怕那煙燒著她。

她抓住他右手手腕,把他手抬起來,自己則微微低下頭,拿臉頰去碰他的手背。她臉是燙的,而他手背的皮膚微涼。

談宴西頓了一下。

怕是認識以來,她所做的最癡迷的事,甚而比主動獻吻更具頂禮和臣服的意味。

他不作聲,目光更幽暗深靜。

手臂忽一用力,掙開了她的手指,伸過去將她肩膀一攬,摟她朝自己靠近,傾身低頭。

她目光幾分迷離,不知因為酒精還是因為這一吻,他看著她,聲音沉冷地命令“張嘴。”

她乖順地嘴唇微張,他咬住她的舌尖。煙和酒味交換的深吻。

許久,談宴西才鬆開,看她快呼吸不暢,不由挑眉笑道“周小姐你這吻技,差得真是表裡如一。怎麼著,你前男友沒教過你……”

周彌立即去捂他的嘴,“談宴西。”

談宴西低眼看她。

“你彆說這些。我也不說。”

談宴西佩服自己能聽懂她這沒頭沒腦的請求。

――你我生命裡,過去未來的其他人,彆說他們,彆說這些。

談宴西頓了一下,才去抓她的手,順帶著往她掌心裡親了一下,“要求多,脾氣差。我是怎麼看上你的?”

周彌望著他笑,“豬油蒙了心?”

她臉上被酒精染出三分薄紅,反應也好像變慢了,這笑持續許久,就意外有些天真而嬌憨的意味。

嬌憨。多稀奇,這詞能和周彌搭上。

談宴西推她肩膀,讓她坐正,煞有介事警告“坐好了,我開車呢,彆勾引我了。”

“……”

好不要臉的男人。

到了那處洋樓,周彌推門下車,果真看見那探出圍欄的梨樹,花開得繁盛,紛紛一樹白,如美人素裝夜行。

她心裡有一句詩。

醒遲梨花月下白。

談宴西泊了車過來,看見周彌也沒按鈴,就站在那黑色洋鐵的欄杆外,入迷地往裡看。

她兩手抄在風衣的口袋裡,微微仰頭的背影總有些孤介之感。

談宴西走過去,先按了大門的門鈴,“進去看不更好?”

周彌微微笑了笑,“嗯。”

自己都解釋不清為什麼更喜歡隔欄眺望。

一會兒,姚媽便小跑過來給他們開門。

周彌笑說“又來打擾您了。”

“哪裡的事。”姚媽笑說,“巴不得你們多來。”她一人住在這兒,時常覺得太寂靜了,要沒人來,一天漫長得怎麼也過不去。

她還挺喜歡周彌,禮貌又溫和的一小姑娘,沒什麼心眼算計。

談宴西和周彌都吃過晚飯,廚房不用開火。

夜已深,說了兩句話,就各自回屋了。

周彌先去洗澡,洗完穿了睡衣躺在床上,拿過談宴西擱在床邊櫃上的英文雜誌來看。

結果看了兩行不到就開始眼皮打架。

談宴西自浴室出來,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她挨著床邊側睡,怕是一翻身就會掉下去,一條手臂垂了下去,地上攤著本雜誌。臉頰被枕頭壓扁,微微張著嘴,已然是呼吸微沉。

談宴西啞然。

拾起雜誌扔到一旁,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中間去。

坐在床沿上,轉頭瞧一眼,指尖碰一碰她長而卷翹的睫毛,伸臂關了燈,躺了下來。

周彌醒來頭疼欲裂,所幸今兒是周日,用不著上班。

摸手機看時間,八點多。

浴室裡有水聲,談宴西已經起床了。

她懶洋洋地沒動彈,直到裡頭水聲停了,嗡嗡吹風機運作的聲音響起,片刻,談宴西走了出來。

他瞥過來一眼,“醒了。”

“嗯。”

“今天什麼安排?一會兒讓司機送你,我要去趟公司。”

“沒安排。”周彌坐了起來,打了個嗬欠,抓了抓睡得淩亂的一頭長發,“原本打算陪你的。”

“什麼時候打算的,我怎麼不知道?”談宴西笑著,一邊又轉身進了衣帽間。

“就剛剛打算的。”

周彌翻個身,就發現原來躺在床上能看見衣帽間的鏡子,鏡子裡,談宴西正往腿上套一條黑色西裝褲。

她還是沒多看,把臉轉到了另一邊。

談宴西穿好衣服自衣帽間走出來,周彌也爬起床,“我還是跟你一塊兒走吧。”

“不多睡會兒?”

“陌生的地方睡懶覺沒安全感。”

“陌生的地方……”談宴西微微挑一挑眉,他在床沿上坐下,給自己打領帶。

周彌湊過去,“我來。”

談宴西就鬆了手,看她把領帶的兩截比來比去,好似對長度格外錙銖必較。

他也不催,看她慢條斯理,仿佛一邊比劃一邊回憶,最後,領帶幾下穿饒,打出來一個規整的溫莎結。

大功告成,周彌正準備退回去,手被談宴西一把抓住,她身不由己地往前一步,膝蓋跪在床沿上。

談宴西手掌按在她腦後,仰頭親她一下,笑說“你昨晚睡著得可真及時。”

“……”周彌心說我也不是故意,但主動低頭去,吻他。

春日趁早,紗簾外透進外頭的融融日光,柔和的一種白。

這吻有燎原之勢,談宴西倍感進退維穀的一種折磨,最後折中,牽她手來,威脅道“我九點半有個會,遲了你負責。”

周彌躺倒在談宴西懷裡,越過他的肩頭,去看細薄的紗簾。

她力圖讓自己分神,因為一垂眼就能看見他喉結上那點淺褐色的痣。

他皮膚是一種冷調的白色,可此刻卻微微發燙,讓方才洗沐過後、身上沐浴乳的柑橘調的清香也變得深厚而綿長。

他鼻尖微微出汗,而她比他更熱,感覺自己是在抓一塊燒紅的烙鐵,手足無措又丟手不開。

周彌丟失時間概念,隻覺得很漫長。

談宴西呼吸平靜之後才起身,徑直往浴室去了。

等再出來,已換了一條長褲,和剛才那條差不多的顏色,幾乎分辨不出,周彌是憑扣子的樣式做的判斷。

他一邊扣著襯衫衣袖的扣子,一邊對她說“吃了早餐,叫司機送你回去。”

周彌不說話,隻點了點頭。

她還沒從方才的事情裡抽離情緒,此刻看著談宴西一身正裝,麵容清絕而神色平靜,更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恥感。

談宴西沒聽見她應聲,低頭看一眼,她目光閃躲。

他不由走過來,彎腰俯身湊到她麵前,笑意十分輕浮,“還在想什麼呢?”

“……你快走吧,也不怕遲到。”她神色平靜得很,可心裡隻念著,受不了了,她得趕緊去洗個手。

談宴西走後,周彌起床洗漱。

洗完澡,披著睡袍出來,走到床邊,一把拉開了窗簾。

一窗的晴光,陽光白得晃眼,微微暖風,梨花樹下的草地上,已落了許多花瓣。

她獨自看了很久才下去。

吃過早餐,陪姚媽去院子裡喝了一盞茶。那梨樹下有石砌的桌凳,很適合賞花品茶。

周彌懶散地不願意動,微微眯著眼睛,仰頭看著花樹。

風一吹,花瓣輕飄飄地往下散落,她伸手,接住了一片。

姚媽笑眯眯看著她,“中午就在這兒吃飯?”

“我等下就得回去了。”周彌笑說,“我妹妹一個人在家,怕她趁我不在跑出去玩。”

“妹妹多大了?”

“十六,讀高二了。”

“這麼大了還要你管著啊?”

“性格太調皮了。年前剛做了手術,不敢叫她亂跑。”

“哎喲……什麼手術啊?”

“心臟手術。”

“你父母呢?他們不看著她?”

周彌笑一笑,彆過臉去,“他們都過世了。”

姚媽立即不出聲了,有點兒歉意地看著周彌,想安慰,又似無從說起。

又坐了一會兒,周彌就告辭了,臨走前,姚媽塞了她一盒子點心,說是自己做的,研究新花樣,做多了吃不完,談宴西又不好甜食,“跟妹妹分著嘗嘗吧,要覺得好,下回我叫宴西再給你帶。”

周彌笑說謝謝,也就沒推辭了。

這天之後,周彌跟談宴西相處倒是多了一個變化,微信上聊天變得頻繁些,雖然也不過像是在彙報日常。

她其實對談宴西幾乎一無所知,除了那棟小洋樓,不知道他家庭背景,不知道他在哪兒工作,平常最常出入什麼場所。

也是有意不讓自己去知曉太多。

更不會主動提出要跟他見麵。

都是談宴西來找,她就去。

時間過得飛快,到四月,宋滿複課了,程一念跳槽去了周彌的公司,顧斐斐的繪本正式上市,而周彌普調薪水漲了一千。

這日接到談宴西的電話,問她下個月,五一假期可要加班。

周彌正坐在出租屋的餐廳裡,開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帶回來的一點工作,對麵程一念也在加班。

她看了一眼,就將電腦一闔,拿上手機去了陽台。

她回答說“不加。公司可付不起三倍工資。”

談宴西“那跟我去趟巴黎。”

周彌還沒問是不是過去玩,談宴西又說“帶團隊過去考察,缺個隨行翻譯。你接私活一般時薪多少?”

周彌笑了,“談總真的不是在損公肥私,利益輸送?”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報價?”

周彌這下聽不出談宴西是不是在開玩笑,“是真要找翻譯,還是?”

“要不跟你簽正式的勞務合同?”

“可彆。誰泡妞還帶走公賬的。”

談宴西似被她逗笑,”等會兒有人加你,你把材料給她,她幫你申請簽證。”

接完電話,周彌回到餐廳。

程一念抬頭看她一眼,笑說“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行蹤老這麼鬼鬼祟祟的。”

“那要這麼說你不也是?”

“我……我有嗎?”程一念呆了一下。

“你一個從來隻吃便利店的人,現在提早半小時起床做便當?”

“我……我是為了省錢。”

周彌笑了笑,不過分追問了。

她之前跟程一念也算得上是無話不談,但認識談宴西之後,很多事兒就沒法同她啟齒。

程一念和她不一樣,她是小城市過來北城念書打拚,父母雙職工,獨生女,一路過來,都是走的那條,大眾用無數前人成功經驗驗證過的陽關道。

讀書、考試、升學、合適年紀找到合適的人結婚生子。

沒有過分大的誌向,但也有自己小小的精神世界。

她覺得程一念被這條陽關道保護得很好,很簡單也很乾淨。

自己和她不一樣。

自己本質上跟顧斐斐才是一路人。

宋滿知道假期周彌要去巴黎,很不痛快,她原本已經跟周彌約好了到時候要一道去逛街買衣服。

周彌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裡正在偷樂,沒我管著,你正好天天出去跟小白約會。”

“……哪有天天!”

周彌盯住她,“你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唔。”宋滿被盯得不好意思,扭捏起來,“那又怎樣,不是遲早的事。你見過他的,他很靠譜的……”

“又不是不讓你。”周彌打她腦袋一下,“你脾氣真是越來越壞。”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宋滿又親親熱熱地抱住了周彌的手臂,“姐姐,你說,小白過生日,我送他什麼好啊?”

“球鞋。”

“太便宜的送不出手,貴了又負擔不起。”

“素描。”

“我人像還不太擅長。”

周彌被她纏得有點煩,“他幾號過生日?我這回出去幫你留心看看有什麼合適的。”

“九月。”

“……那你現在問個屁。”

宋滿咯咯直笑,“還說,你脾氣也壞。”

兩人拌嘴一陣,關了燈。

趁著黑暗,周彌還是決定多過問幾句,“你跟小白,進展到哪步……”

“你也沒告訴我談宴西的事,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我說正經的。”周彌語氣嚴肅,“彆的就不說了,你現在才十六歲,有些事,心裡有分寸,保護好自己。”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宋滿裝相,周彌就乾脆就把話說透了,“我說你現在還沒成年,先彆跟他開……”宋滿一把捂住她的嘴,“行行好!我倆手都沒拉過!”

周彌笑出聲。

宋滿嘟囔,“你真是太可怕了。”

周彌拍她背,“行了,睡覺。”

談宴西那考察團,還真是所言非虛。

一行七人,各個頂著十分唬人的title,周彌沒大記得住,隻認識了談宴西的助理莫妮卡,和他們公司戰投組的一個中層領導――叫尹策。

這尹策雖是中層領導,其餘人對他卻格外客氣。

周彌自己觀察後,猜測尹策應是跟談宴西有些私交,或是同學,或是校友,亦或是親戚。

行程很長,直飛十一個小時。

他們是晚上出發的,飛機上睡一覺白天就能抵達戴高樂機場。

周彌睡到大約淩晨三點鐘醒了,艙室裡燈都關了,有人發出鼾聲。

她額頭貼在窗戶玻璃上往外望,除了隱約穿行而過的雲層,什麼也看不清。

從包裡翻出kdle,隨便看看東西打發時間。

不知過去多久,聽見身旁談宴西出聲“怎麼沒睡覺?”

“睡不著了。”

周彌轉頭看,他打了個嗬欠,伸手把她手裡的kdle抽出來,說“醒了就陪我說說話。”

“說什麼?”

談宴西真是一萬次不想再聽見她問這個問題,簡直無奈,“什麼不能說?”

周彌就笑了,想了想,跟他說起自己巴黎交換的生活。

住老公寓,跟朋友合租,還有另外三個留學生,平攤下來一人兩百多歐。但不可能指望條件有多好了,馬桶總是堵,她幾乎所有最噩夢的記憶都是在通馬桶。

至於吃的,基本自己做,因為便宜;學校中午有學生餐供應,每頓隻要三歐,味道一言難儘,但能保證營養填飽肚子。

最常做的兼職就是給過來旅遊的國內團當翻譯,他們有個群,每每群裡來活兒了,一堆人搶。

周彌說“就像火車站外麵的那種黑車,出來一個遊客,司機就蜂擁而上。現在不是流行一個詞叫做‘內卷’,這種兼職群卷得好瘋狂,為了能接單,一些留學生拚命降價,最後大家都沒得錢賺。”

周彌知道自己不是擅長講故事的那種人,每每覺得會不會太無聊,就轉頭去看一眼談宴西。

談宴西聽得很認真。

她就繼續說,“……也有快樂的事,比如跟我朋友去gilseh書店淘二手書。我淘到過一本絕版的《情人》,後來掛到二手網站賣了三十七歐,給自己買了一條舞會穿的新裙子。”

談宴西問“什麼樣的?”

周彌頓了一下,掏出手機來。很早以前的事了,朋友圈往後翻了好久才翻到。

談宴西手臂撐在兩人座椅之間的扶手上,湊近去看,照片裡的姑娘跟一群人在一起,笑得眼睛成一線。身上穿一條綠色的,齊腳踝的連衣裙。十分濃豔的綠,可在她身上一點也不俗氣,反襯得皮膚像是蔥根層層剝儘後,最鮮嫩的那一點白。

談宴西打量她,覺得有趣,這姑娘還有這麼鮮辣而有活力的時候。

他正要出聲,她又說“你沒去過巴黎之前,對它的想象是什麼?”

談宴西思考了一下,“塞納河?蓬皮杜?盧浮宮?”

她瞬間揚了一下眉頭,一閃而過的驕傲神色,“我跟你們不一樣。讀書的時候,先看了《情人》和《青木瓜之味》,覺得法國的主色調應該是幽綠、澄黃和大紅色,終年炎熱又潮濕。”

“《青木瓜之味》不是越南電影?”

“是在法國搭攝影棚拍的。”

“原來如此。受教了。”

周彌頓了一下,後知後覺,自己是否自說自話得過分興奮,還未再次出聲,談宴西手伸過來,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耳垂,“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周彌搖頭。

轉頭去看,艙室裡隻有幽淡的光線,他低頭時,眉骨之下落著一層淡青色的陰影,因此輪廓更深更分明。

他手指停了一下,好像就在等她轉頭,目光瞬間看入她眼裡,微沉的聲音,帶點兒慵倦的笑,那麼不急不緩的,“我在想,我可真喜歡今天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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