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距離三月三‘三水節’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對於三江流域的百姓而言,這是一個比春節更大的節日。萬眾期待,熱鬨非凡。
特彆是今年的三月三,據說岷江太守柳政和將在綠柳堤上祭告蒼天,牲祀三水娘娘,開啟清源湖大集、水上行宮的動工大典。
廣邀各方觀禮。
這一天注定為世人矚目。
巨鯨幫也會在這一天,向世人展現其強大的實力底蘊。據說在這一天,甚至連滄州王妃都會前來觀禮。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而此時的石洞刀壁,宋臨已經閉關三天。
叮叮叮
金鐵交擊聲連綿不絕。
宋臨手持解魚刀,雙目緊閉,正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在第七關‘點睛’試煉刀法。
這三天。
他已經嘗試數十遍,將其中套路、變化了然於心。
可卻遲遲無法突破第七關。
這關的刀法‘點睛’招式奇詭,變幻莫測,以短擊長,以點破麵,專攻雙目,道儘解魚刀短、險之特點。
但就在剛才。
宋臨突然靈機一動,閉上了雙眼,以解魚刀使封亭自創的神鬼刀。
他刻意將神出鬼沒一擊必殺的刀光忽略了。
待其陡然刺在雙目前,雙目刺痛,才忽然揮出一刀,頓見刀光重重,化作鬼手虛空一抓。‘叮~~’一點寒芒頓時消散。
鬼手刀光精確無誤‘抓’到了那難以捕捉的點睛寸芒。
“成功了!”宋臨睜開雙眼。
刀壁上一道道刀痕化作奇異的軌跡在腦海中閃動,無數感悟隨之浮上心頭。
“好一個必殺之刀!糅合了碧鱗之巧,疊浪之勁,追羽之快,完美挖掘出解魚刀的短險隱蔽之優勢,若用這一刀刺殺……”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笑意。
而後。
“二月二了,距離三水節還剩一個月。我必須儘快將修為達到雷音三十三鳴,最好是……”宋臨周身勁力一震,庚金之骨啪啪發出二十二聲雷鳴。
三天時間,他的實力又進一步。
但距離雷音三十三鳴的境界仍是遙遠,還需更加努力才有希望。
“根據前世的經驗,氣血百轉,雷音三十四鳴,徹底完成庚金之骨的淬煉,實力將迎來翻倍的增長。便是與解開第二重封印界限的陳孤舟,也能鬥上一鬥。”
但也正是因為有前世的經驗,宋臨知道這一步有多難。
他的眉頭皺了皺。
待看向地上一鍋金燦燦的湯水,又漸漸舒展。
“希望這一鍋骨頭湯能幫上我。”
席地而坐,舉起鍋鏟撈了撈,那金燦燦的骨頭湯裡頓時浮現一條條骸骨。
正是幾天前河伯骸骨的饋贈。
當時宋臨啃了一口。
咬不動!
以他現在的實力,當然咬不動至少氣血百轉堪比庚金骨的河伯骸骨。
隨後便以大火燉煮了三天三夜,加上太歲土、齒鱅魚肉,將湯水慢慢煮成一鍋金黃色。
“嗯,真香!”
宋臨扇了扇氣味,舀起嘗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
一股醇厚的‘元氣’從腹內升起,瞬間遊走四肢百骸,與氣血完全不同,似更高一個層次的力量。
“罡氣?”
“不像……莫非是罡氣之上的東西?這玩意能千年不朽,果然不凡!”宋臨滿腔欣喜,一碗碗魚湯下肚,展現出驚人的食力。
這一鍋千年老骨頭湯,大概夠他熬煮一個月了!
待填飽肚子。
宋臨開始修行河伯鑄金身,淬煉庚金之骨。
石洞內頓時響徹啪啪之聲。
氣血六十五轉、六十六轉,他的修行速度再度提升……
“奇怪……這麼多天過去,為何‘清源水眼·凝霜’的機緣還沒到?”一個念頭在宋臨心中閃過。幽暗的石洞深處,偶有點點森白寒光閃爍。
——
二月二,春暖花開。
春天到了。
岷江府出遊的人也多了起來。
相比外界紛亂的村、鎮,這裡的人們生活依然安逸,征召徭役的事似乎並未對富饒的府城造成影響。
當夕陽落下,夜幕升起。
屹立在清源湖畔六百年的騰空樓,又迎來了一場盛宴。
今日由岷江太守柳政和牽線,廣邀岷江府各方勢力在此碰頭,磋商即將開辦的貿易大集。據說等過幾天,岷江流域真正強大的勢力、幫派、世家才會來。
到時候才是一場真正的大宴。
而今天,素來勤政愛民有仁愛之名的太守大人,自然是為了提前統籌府城內大小勢力,好為幾天後的大宴做準備。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不過是巨鯨幫推在前頭的代表,真正說話的人還是巨鯨幫,是徐海龍。
如今的局勢已與六百年前不同。
自多年前巨鯨幫滅了滄水十二窟,在岷江流域飛速崛起。幫派的勢力倒壓官府,岷江太守已無當年政令通達百城的能力。
雙槍門的王寓淮本不願來。
他的名字與六百年前的雙槍門老祖宗‘王淮’一樣,隻多了一個寓字,稱號卻仍是‘金槍銀眼’。
六百年來,雙槍門的傳人皆是如此。
金槍銀眼不僅是一個稱號,也是一門絕技。
世人都說王寓淮的名字寫錯了,那個‘寓’應該作一個‘愚’字。成名數十年,他年輕時也曾驚才絕豔,三江響當當的人物,卻始終不願參合幫派、府城的事。
身在江湖,卻遊離江湖之外,整天守著雙槍門那一畝三分地。
這不是‘愚’是什麼?
他本有機會將雙槍門發揚壯大的!
卻隻有王寓淮自己知道,他是在遵守六百年前老祖宗留下的祖訓:‘雙槍門後人,絕不可參與府城工事、幫派鬥爭。若敢違背……’
後麵的話,他不知道了。
也不知是當時沒寫,還是族譜流傳多年,上麵的訓誡已然缺失。
所以。
今天王寓淮本不準備來的。
他十四歲出道,十六歲殺人,十九歲時以雙槍行走三江,殺過滄水十二窟的大盜,滅過黑水洋的水賊……每一次出手,皆是誅人滿門,從未將災禍帶回雙槍門。
如今他早已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其實他今年也才四十九歲,還差一年才過五十大壽呢!對罡氣境的高手而言,這正值氣勢昂揚的壯年。可這些年見多了江湖事,他卻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所以他今天也沒帶那一雙金銀神槍。
因為他今天去見的是一位老友,一位來自黑水洋的老友,無品刀客——良平。
“王兄,久違了!”
“良老弟,好久不見!”
“哈哈哈……請!”
王寓淮跟著良平進入騰空樓,在一處位置落座。
此時宴會尚未開始,騰空樓中卻擠滿了人。有人在欣賞巨鯨幫呈現的名刀寶劍,有人在流連各處身穿薄紗的侍女美人……
有人在騰空樓上遙望清源湖廣闊的風景,想象當年岷江太守陳孤舟揮斥方遒的場麵。也有人隻顧談論江湖事,說這個英雄神功大成,道那位豪俠縱馬殺人……
王寓淮卻好像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一杯杯與良平飲著酒。他不知道自己今夜來此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但他卻不得不來。
因為巨鯨幫是大勢。
所以他也很感謝,良平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所以他喝酒,大抵是喝了酒之後,人總是會高興些。
所以他今晚喝得特彆多。
所以以前自詡酒量特彆好的金槍銀眼王寓淮,很快就有些醉了。
便在這時,人群分開。
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徐海龍,麵帶微笑走上了前台。
人群頓時又圍了上去。
大家都想瞧瞧這位如今岷江府風頭最盛,且年少風流的少俠有何等風采。
徐海龍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麵對任何人都是如此。每一次出席公眾場合,身邊也總帶著個風姿綽約的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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