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瀾饒有興致地看著春俏:“我為何要罰你?春俏,這些年,多虧有你在我身邊,若不是你,恐怕我這會兒早已是一堆枯骨呢。”
徐清瀾靜靜的看著屋外院子裡的桃樹,可惜啊,今年恐怕摘不了這樹上的桃子了,往後也沒有機會了吧。
“小姐,還有閆旭公子,他一定會幫您想辦法的,不如奴婢去求他?”
徐清瀾眼裡有些不確定的情愫:“他......會幫我嗎?”
春俏擦了擦眼淚,安慰起徐清瀾:“小姐,總要一試啊,若是實在不行,您跑吧,奴婢替您去,反正大雍也不會有人認識您的!”
徐清瀾搖了搖頭,扶著額頭在貴妃榻上半躺著。
“小姐,您千萬彆氣著自己,一定會有回旋餘地的!”春俏立馬來到她身側,安撫地摟著她。
隻有抱著春俏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眼淚自她臉頰滑落,她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
“春俏,為何是我,為何從小到大,倒黴的事一定都是我的?為何現在和親也要我去?”
春俏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安慰,就有丫鬟來送信。
“小姐,這是閆公子送來的信,邀您去芙蓉樓一敘。”
春俏打發了小丫鬟下去,連忙拿著帕子擦了擦徐清瀾臉上的淚珠:“好小姐,您瞧,是閆公子約您呢!”
徐清瀾怔怔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聖旨,忽然站起身來將聖旨拂在地上。
春俏大驚:“小姐!”
好在屋子裡現下沒有彆人,若是被人看見這大不敬的舉動,恐怕會再生事端。
“春俏,給我梳妝吧。”徐清瀾捏著手中的信紙,還是決定去見閆旭。
芙蓉樓。
閆旭早早地等在雅間,徐清瀾還未來,他便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了好多遍了。
“旭哥哥。”
閆旭回頭,徐清瀾依舊穿著一襲紅裙,襯得她的肌膚如雪一般潔白無瑕,發髻簪著一隻點翠步搖,流蘇隨著她的步子輕輕晃動。
閆旭一時失神,春俏輕笑一聲他才連忙回過神來:“瀾兒妹妹,快,快坐。”
待她坐下,閆旭才開始點菜,選的都是她愛吃的。
“瀾兒妹妹,今日我來,是有事情要說。”
“我也有事情想與你說。”
閆旭眉眼間有些忐忑,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瀾兒妹妹,我聽說你要去和親,我......我們的婚約,就此作罷吧。”
閆旭又想起他隨父親進宮見太後的情形。
“聽聞閆家與徐家定下了一門親事?”祝太後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一旁的小案上,看著閆丞相道。
閆旭正要回話,閆丞相看了他一眼,衝他搖頭,而後自己開口:“太後娘娘,犬子與徐家大小姐不過是有些兒時情誼,並無婚約。”
閆旭一臉錯愕:“父親!”
祝太後很滿意這個回答:“哀家就知道,那些傳你們兩家定親的,都是從哪聽來的胡話,如今徐家是逆賊,若是你們有婚約,恐怕也會被皇上算作逆黨的。”
祝太後輕描淡寫,與閆丞相一來一回地就將這門親事廢了。
“本宮的靜元也及笄了,她念著閆小郎君多年,不如今日哀家就替她做主,將她許給閆小郎君,閆丞相意下如何啊?”
閆丞相低下頭謝恩:“臣多謝太後。”
“父親!”
直到走出太後的寢殿,閆旭才敢質問閆丞相:“父親,我與瀾兒妹妹的情誼日月可鑒,你為何要替我應下靜元公主的婚事!”
閆丞相氣急,扇了他一巴掌:“蠢貨!你是要害死整個閆家不成?太後鐵了心要成全靜元公主對你的一片癡心。再說了,靜元公主是太後親女,那是天家明珠,對你往後的仕途也有幫助。可若是你執意娶那徐家女,閆家便是逆黨同謀,你這不是要拉上整個閆家陪你墊背嗎?”
閆旭看著閆丞相的背影,手裡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
思緒拉回,閆旭隻聽見徐清瀾輕輕道了個“好”字。
“我們退親。”
他企圖從徐清瀾的臉上看出一絲絲不舍與難過,可是沒有。
隻是他不知的是,徐清瀾心裡早已早已被錐心的痛楚席卷。
她倔強地咬著下唇,泛紅的眼眶漸漸續起淚珠,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滑落,滴落在地板上,徐清瀾連忙背過身去。
“瀾兒妹妹,若是我不娶靜元公主,那閆家......”
他又何嘗不痛呢?
“瀾兒妹妹,對不起。”
“對不起的話,不要再說了,往後你我也不會再見了,珍重。”
徐清瀾用力捏緊了自己的手,閆旭突然幾步衝過來從背後抱住了她。
“瀾兒妹妹,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我......可我也沒有辦法,瀾兒妹妹,我求了父親和太後,待你和親的時候,我護送你出城,入大雍邊境,這也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
“放開我!滾開!”
徐清瀾掙開他的懷抱,抽下發髻中的發簪,朝著他的手臂狠狠一紮。
“瀾兒妹妹!”
春俏聽到動靜,連忙推門,被裡麵的倆人嚇了一大跳:“小姐!”
“春俏,我們回去,我們回去!”
春俏看了一眼閆旭,扶著徐清瀾上了馬車。
剛到國公府,就遇到了徐清嘉。
“喲,大姐姐,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狼狽?沒有去找閆小郎君嗎?”
徐清瀾一把將她推倒:“滾開!”
春俏連忙拉著她回院子,徐清嘉還有些愣,怒視著一旁的丫鬟:“你去打聽打聽,她這是怎麼了?”
徐清嘉也隻敢嘴上陰陽幾句,派了丫鬟去打探情況。1842
芷清院。
徐清瀾再也支撐不住,進屋後關上了房門,跪倒在地上,她展開聖旨看了看,那刺眼的賜婚聖旨刺痛了她的心穴,氣得她狠狠將聖旨扔在地上。
心中的痛意席卷而來,她伸出手,任由淚珠一顆顆掉落。
“小姐!”
春俏在她旁邊輕輕摟著她:“小姐,難過就哭出來吧!春俏會一直陪您的!”
多年來積攢的不堪,在這一刻似決了堤,所有情緒儘數傾瀉而出。
“春俏,我要去和親了,可這本該是輪到靜元公主的,她搶了閆小郎君,而我要替她和親。”
以前,徐清嘉也搶她的東西,可她不想忍了,便動手打她。
可這是靜元公主,眼下她拿她沒法。
徐清瀾閉了閉眼,腦子裡快速閃過了一幕幕的畫麵,她痛苦地捂頭。
家族利用,她成了棄子,隨意丟棄,連曾經山盟海誓的未婚夫都棄了她。
原本他隻要說退婚,她會理解的,可是為什麼要告訴她他要娶公主呢?
真是該死啊!這些人都該死。
再睜眼,徐清瀾眼裡已經恢複了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