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千裡之外的祁國,丞相府喜氣洋洋的。
原是靜元公主有了身孕,日子已滿三月,她便迫不及待對外說了這好消息,順便給京裡有頭有臉的權貴夫人都發了帖子,辦起了賞花宴。
隻是這喜氣卻在書房處戛然而止。
一襲淺藍色衣袍的公子正站在一幅畫前出神,半晌,他緩緩抬手,瘦削的指節劃過畫中人的臉頰。
“公子,公主差人來請您過去,宴會差不多要開始了。”
閆旭收回手,利落地將畫卷起來,放置在牆上的暗格裡,眼裡閃過一絲厭惡,但想起父親的叮囑,緊握的拳又鬆開了。
丞相府的前院裡,賓客如雲,靜元公主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襲繡著金牡丹的緋紅長裙襯得人的喜色都濃了幾分。
“公主真是好福氣,臣婦瞧著公主這模樣,約莫是個小公子呢。”
世人都愛兒子,這話果然讓靜元公主滿意。
“林夫人說笑了,這才多大點啊,不管是男是女,本宮都喜歡的。”
那位夫人繼續說道:“哎喲,公主有了身子還如此美麗,定是個小公子,臣婦懷我家那姑娘時,臉上身上都不得勁兒,腰肢更是腫得不能看,懷著兒子的時候倒是一切如常。”
園子裡,夫人們還在繼續這一話題。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丞相府門口,從上麵下來了一對母女,二人衣著考究,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女眷。
徐清嘉不悅地看了一眼府門的牌匾,悄聲抱怨:“娘,我都說了不想來,您還勸我來,爹也是,明明知道……”
明知道她有心嫁到丞相府,還讓這握在手中的機會就這樣溜了。
沒有了徐清瀾,竟然便宜了靜元公主,她除了是個公主,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徐清嘉仿佛地麵燙腳一般,一步也不想挪進去。
一旁的薛氏替她扶了扶發簪,耐心道:“嘉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娘知道你心中有氣,可屋裡那位畢竟是祝太後的親女兒,你將臉上的不快都收一收,彆一會兒讓人瞧見了平添話柄,世上好男兒多的是,沒有閆旭,娘和你爹也會給你找個更好的。”
聽她這樣說,徐清嘉麵色稍虞。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引著她們去了前院賞花。
薛氏遊走在各個貴夫人之間,徐清嘉沒趣,便帶著丫鬟自己在園子裡逛了起來。
靜元公主正站在閣樓處,看著徐清嘉走到這片園子,這園子與前麵的園子相隔還是有些距離,不知道她怎麼來這了。
“公主,徐小姐似乎是迷了路,不如奴婢去提醒她一番?”
靜元公主擺了擺手,繼續觀望:“不必,她似乎是徐清瀾的妹妹?”
丫鬟會意,立馬跪地回話:“回公主,那位是徐國公府的二小姐,也就是……鹹安郡主的妹妹,鹹安郡主生母早逝,這位二小姐是繼室所出。”
“鹹安郡主?”想了片刻,才想起那是徐清瀾,為了讓她和親,特意賜的個名頭。
她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笑道:“兩情相悅又如何?最後嫁給旭郎的不還是本宮麼?誰讓本宮是公主呢?”
語氣倨傲,神色得意。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園子裡的身影,眼裡的厭惡彙聚,緩緩朝著丫鬟開口:“走吧,跟本宮去會會她。”
徐家人,都是賤種,昔日與母後爭寵的徐貴妃是,遠赴大雍的徐清瀾也是,那麼站在園子裡的徐清嘉,更是。
徐清嘉見著靜元公主朝她走來,心中翻了個白眼,正準備轉身就走,卻被對方叫住。
“徐二小姐似乎不願意見到本宮?”
徐清嘉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公主多慮了,臣女隨母親一起來的,現在正準備去找她。”
“哦,原來徐二小姐覺得,本宮還比不上徐夫人了?”
靜元公主似乎是笑著看著她的,可徐清嘉心裡冒火,覺得她就是在為難自己。
“公主殿下金尊玉貴,自然是比臣女母親貴重,隻是您到底不是臣女母親,臣女自幼與母親親近。”
伶牙俐齒,徐清嘉越是這樣說,靜元公主越是想難為她。
她明明都讓母後下了懿旨,如願嫁給了閆旭,可他心裡還是忘不了徐清瀾,人都走了,卻還如同鬼魅一樣纏著旭郎,任她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吸引閆旭,就連腹中這個孩子,都是她算計而來。
對於那個徐清瀾,她現在也沒辦法了。
人不在跟前,她也沒法子親自收拾她。
不過好在,還有徐家在,靜元公主思緒萬千,她恨死了徐家人!
“二小姐,陪本宮走走吧?”
彆以為她不知道,徐清嘉和徐清瀾那個賤人一樣,都曾愛慕閆旭,徐清嘉更是在她皇兄和旭郎兩端遊走。
當真是一家子的賤種!
“二小姐,不知你家中可有為你相看人家?”
徐清嘉不知道她這話什麼意思,“公主,臣女姐姐和親大雍,爹娘念了許久,所以臣女還打算留在爹娘身邊多陪伴陪伴呢。”
靜元公主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可想過你姐姐?畢竟和親那麼遠的地方,你們這輩子也見不著了。”
徐清嘉心中暢快,巴不得她再也彆回來,可嘴上還是說道:“公主,臣女自然是想念姐姐的,若不是姐姐和親,現在她或許也與閆公子完婚了吧?”
靜元公主臉色一白,看著她的目光都多了些淩厲。
“是嗎?你自己逛著吧,本宮要去前園了。”
說完對一旁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徐清嘉在園子裡瞎逛,走累了就坐在亭子裡,這裡還有茶點?
想也沒想,便拿起一塊品嘗。
不一會兒,徐清嘉覺得自己眼皮子越來越重,丫鬟覺得有些不對,連忙搖著她的胳膊:“小姐,二小姐,您醒醒!”
還未等她喊醒徐清嘉,園子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而來出現在主仆麵前的,是一個渾身酒氣的男子。
看打扮似乎是哪家的公子在前院喝醉了,丫鬟心中警覺不妙。
下一瞬,那男子便衝到亭子裡,踢開丫鬟,開始撕扯徐清嘉的衣服。
“啊!救命,救命啊!”
許是丫鬟的叫喊聲太吵,徐清嘉恍惚恢複了些意識,醒來就見一張油膩的大餅臉湊近自己,意圖不軌,嚇得更清醒了兩分。
徐清嘉渾身無力,但想到此事的後果,也顧不得那麼多,拚儘餘力地從頭上拔下一隻簪子,朝著那男子狠狠刺去,那男子一心隻想得到眼前女子,也沒有注意到她趁亂拔簪子的動作。
簪子刺進男子脖頸,男子察覺痛意,回過神來,徐清嘉連忙又虎著膽子多刺了他十幾下。
男子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徐清嘉驚慌失措,丫鬟探了探那男子的氣息:“二小姐,他,他,他沒氣了!”
“徐二小姐,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