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瀾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守著她的微生無燼。
“瀾兒,你怎麼樣?莫神醫說你情緒太激動了,再加上身子還未好全才暈了過去,你放心,我已經讓醒黛把表弟帶回來了,給他梳洗了一番,這會兒估摸著正在吃東西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院子裡傳來醒黛的呼喊聲。
“小公子!小公子你去哪?小公子!”
果然,隻見歐陽睿徑直衝進屋,幾步跑到了徐清瀾麵前,卻被微生無燼薅住衣領,將人提到了一邊:“你做什麼?”
歐陽睿有些害怕他,瑟瑟縮縮地,也不回答。
“好了殿下,你彆嚇唬他了,睿兒,過來。”徐清瀾伸出手,示意他過來。
歐陽睿依舊縮著,一動不動,徐清瀾和微生無燼對視一眼,心中察覺不妙。
“睿兒?”徐清瀾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歐陽睿有些茫然地看著她:“我,我,我不認識你,不認識睿兒......”
醒黛怕徐清瀾情緒激動,連忙安慰道:“興許小公子隻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小公子,這是徐良媛,這位是太子殿下。”
歐陽睿毫無印象,隻是覺得這位姐姐有些眼熟,可是還是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太子殿下,良媛,方才奴婢給小公子沐浴的時候,他始終不肯讓奴婢碰,奴婢是費了好大勁兒才將他洗乾淨,他背後,胳膊和大腿上,有多處鞭傷。”
醒黛心中暗恨,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地傷害一個孩子?
鞭傷?徐清瀾當即就要掀開他的袖子查看,微生無燼很配合地把人抓住,“這是你表姐,你不記得了?”
說話的功夫,就把他袖子掀開了。
胳膊上,有密密麻麻的傷疤,新的舊的交織在一起,從疤痕來看,當時挨的鞭子並不少。
歐陽睿好像一下子陷入了不好的回憶,抱著腦袋躲在角落。
嘴上喃喃自語道:“彆打我,彆打我,彆打我……”
徐清瀾和微生無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
微生無燼立刻派人去請莫長卿,莫長卿來了之後,歐陽睿還是一個勁兒地抱著頭縮成一團。
“這……殿下,徐良媛,小公子估計受過不小的刺激,他這樣老夫也不好診脈,還請允許老夫先將他打暈。”
不用莫長卿動手,商九就出手將歐陽睿敲暈了。
徐清瀾現在一肚子疑惑,歐陽睿到底經曆過什麼?他又是怎麼流落到大雍漳州的?他又是被什麼人帶出宮的?為何看著像是被遺棄了一樣?
她靠在微生無燼懷裡,胸口悶悶的,頭也一陣一陣疼。
“瀾兒,沒事的,莫神醫醫術高明,有他在,表弟一定可以恢複正常的。”
徐清瀾靜靜地盯著莫長卿診脈,若是以往在祁國,她肯定不會想到一向被姑姑捧在手心的小皇子,竟然會有這樣的遭遇。
以往的徐清瀾,一定不會像今天一樣心軟。
莫長卿給歐陽睿診脈,越診,眉頭皺得越深。
徐清瀾捏著微生無燼的手都更用力了些,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殿下,良媛,小公子頭部遭受過重擊,所以記憶錯亂,記不起以前的人和事,身上這些傷大都是鞭傷,也有一部分刀傷,隻不過刀傷較輕一些。”
莫長卿十分不忍,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竟然遭受了這樣的磨難。
出於醫者仁心,他也會儘力醫治:“殿下,小公子身上這些外傷老夫已經列了藥方,將養一段時間就沒什麼大礙了,隻是……小公子這頭部的傷得慢慢養著,老夫會儘力,但,也有可能一直恢複不了記憶。”
徐清瀾忽然想到那兩個欺負他的男子,說道:“今日要不是被我們碰巧遇上,還不知道他之後會怎麼樣。殿下,我看今日欺負他的那倆人,似乎是認識他的,我想見他們。”
徐清瀾祈求的目光,讓他心頭一軟,順口就答應了:“好,商九,把那倆人提過來!”
很快,今日欺負歐陽睿的兩人就被商九帶到了院子裡。
那兩人賊眉鼠眼,左看右看,粘膩的目光讓徐清瀾厭惡。
“哎喲,這小娘子還真美啊……”其中劉大悄悄對劉二說道。
醒黛頓時明白,一腳踹在跪著的兩男人肩膀上,叉著腰怒喝:“瞎了你們的狗眼,這可是我們徐良媛,豈是你們這種貨色可以無理打量的?”
微生無燼儘力忍著想殺人的衝動,沉聲道:“你們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對嗎?”
兩人連連求饒:“貴人饒命,貴人饒命啊!”
徐清瀾目光塵塵,忽然變得淩厲:“想活,就如實回答我的話。”
兩人點頭似打樁一樣。
“你們認識今日欺負的那個小孩子?”
劉大先是點頭,又接著撥浪鼓一樣搖頭:“不,不認得…”
微生無燼拔出商九的佩劍,抵著他的脖子:“不說實話,你們兩人的腦袋就留在這吧。”
劉大哪還敢瞎扯,隻好點點頭:“我認識,認識,不過也沒認識多久……”
劉二替他補充:“對對對,這小孩也不知是從哪來的,大概是七八日前,我們兄弟二人領了朝廷發的賑災糧,剛拿回家煮上沒多久,這小子就來了。
但您也知道,糧食金貴,我們吃飯的時候他眼巴巴地盯著,但這也沒有多的可以分給他,就想把他趕走。
誰知道他竟然半夜又折了回來,我們聽到廚房的聲響,才發現這小子竟然偷摸進來把我們的糧食都謔謔了。
我們能不氣嗎?就打了他一頓,他當時還齜牙咧嘴呢,哦對,還咬人!”
劉二擼起右手手臂的袖子,上麵的確有個牙印。
“幾位貴人,聽你們的話,想必也是認識這小子的,我們兄弟二人雖然是和他有些過節,但這牙印也確確實實是真的啊。”
言下之意,是想要賠點銀子。
徐清瀾意味不明地一笑,“是嗎?”
劉大以為她好糊弄,又說道:“是啊貴人,我們兄弟二人也是受害人啊,這糧食實在是騰不出多的,不然哪會趕走他呢?”
徐清瀾忽然臉色一變:“好大膽的畜牲!你這牙印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牙口咬的,況且你這牙印,似乎沒多久啊?還想來這行騙?商九,狠狠打一頓,送官!”
商九活動了一下筋骨,拖著兩人離開。
“瀾兒,你彆急,我已經聯係我的人去查了,不過要再等幾日,漳州和鄞州都在祁國和大雍邊境,不遠,這幾日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養好自己的身子。”
二人目光交彙,眼中的意思心照不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