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辦法,就是聽汪念容的,殺了徐清瀾。
可是那樣,她不能活,她爹真的能活嗎?
她爹,真的值得她不惜生命地救下嗎?
剛出了天牢,陳茵茵遇到了打扮樸素的宋氏。
“茵茵!”
宋氏眼眶紅紅的,眼睛也腫了,一看就是哭了不久。
這位嫡母素來待她不錯。
“母親,您這是怎麼了?”
“我,我來看看你爹,茵茵啊,難道事情真的沒有轉圜餘地了嗎?你爹他……真的要被問斬了嗎?”
眼裡尚存希冀,陳茵茵不忍,終究告訴了她方才牢裡所說和汪念容所說。
宋氏忽然握著她雙手的力度加大:“茵茵,不可,你可千萬彆聽信那汪氏的,汪氏詭計多端,和徐氏一樣不是好東西,你要是真聽了,那就上當了啊!”
宋氏是真心替她著想的,明白後宅女子的不易。
“母親,我……”
陳茵茵抱著她哭了起來,卻驚動了馬車上的謝氏。
自從陳國公府被發落之後,她們被大理寺卿帶走,也吃了不少苦頭,皇上給陳國公府定罪之後,她們才被放出。
謝氏整個人病歪歪的,看到鑽進馬車的陳茵茵也沒了往日的熱情。
“祖母。”
“你給我跪下,你這個廢物,讓你嫁給太子,你討不來他的歡心,現在好了,你爹隻有死路一條了!若今日換作徐氏那賤人的家人出事,太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置身事外。”
說起來,太子還是她的外孫。
陳茵茵低著頭不說話。
她在糾結,宋氏企圖拉住她,不讓她說,可陳茵茵嘴快一步,將汪念容的條件說了出來。
謝氏混濁的眼眸一亮,抓著她的手都用力起來:“既然這樣,那你就按照她說的做啊!既除掉了徐氏,還能為你往後鋪路,沒了徐清瀾,就沒人跟你爭奪太子妃的位置了!”
陳茵茵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祖母,若是殺了徐清瀾我還能好好地活下來,那我就不是我了!”
謝氏卻不聽她的顧慮,循循善誘:“自小,你爹就待你極好,這是你身為女兒該做的,也是你該為國公府做的。”
陳茵茵還欲辯解,被宋氏製止。
宋氏安撫著謝氏:“母親,我會勸勸茵茵的,茵茵現在出來也不方便,您看,那外邊還有人看著她呢,我送她下馬車,一會兒提點她幾句。”
謝氏滿意,“嗯,去吧,茵茵啊,記住你作為女兒的本分。”
陳茵茵下了馬車,被宋氏拉到了一旁的小巷子口。
她拍了拍陳茵茵的手:“陳家女眷被遣送回祖籍,以後不得再踏入新都,我這輩子隻生了兒子,一心想要個女兒卻不得願,你雖不是我親生女兒,可卻是自幼在我膝下養大的,我是拿你當親女兒看待的。
方才馬車上有你祖母在,說話不方便。茵茵啊,你可千萬彆去做傻事啊,你祖母和你父親說的,你都彆管,你在太子府的日子恐怕日後會更艱難,但總歸是有活路的。
若是你真的信了他們去殺徐氏,恐怕不僅救不了人,反倒會連累你丟了性命。
皇上禁足了皇後娘娘,可卻並未奪她後位,日後必定能翻身,所以這個節骨眼兒上,你隻能保全自己,你爹是死罪,救不了的,茵茵,千萬彆糊塗啊,往後收收你的性子,等熬到殿下登基,一切都會好轉的,記著母親說的!”
宋氏將她推開,也抹了抹眼淚,這一走,兩人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陳茵茵是一路哭著回到蘭茵閣的。
剛坐下,就有丫鬟拿著書信進屋。
“是老夫人給您的。”
陳茵茵狐疑,拆開信封,信紙足足五張,她越看,皺著的眉頭越深。
紫珠見她看完就號啕大哭,立馬察覺到了信紙裡的不對勁。
“側妃……”
陳茵茵哭了好一陣,眼睛都腫起來了,她叫來紫珠:“紫珠啊,你跟著我多久了?”
紫珠沒有注意到,她的自稱又換回了“我”。
“奴婢記不清了,似乎從小就跟在側妃身邊伺候呢,那時候還有個綠珠姐姐,若不是她回老家嫁了人,現在側妃也多一個幫手,不至於孤立無援。”
說到此,陳茵茵又憋不住眼淚了。
“紫珠,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若是你不跟著我來太子府,也不會受今日的苦,說不定你也嫁了人,有自己的孩子。”
她摸了摸紫珠的頭發,紫珠察覺到不對勁。
“側妃,您今日怎麼了?怎麼這麼……多愁善感?”
陳茵茵擦了擦眼淚,露出一個笑容:“沒事,隻是陳家經此打擊,我多生出了些感慨來了而已。”
“對了,紫珠,你去將我庫房裡的銀子,首飾,凡是各種值錢的東西,都拿來,我要給母親送去,她們回了祖宅,日子一定艱難。”
紫珠忙碌起來。
陳茵茵坐到了書案旁,不知寫著什麼。
待紫珠收拾完,已經是深夜,陳茵茵也停了筆。
“側妃,一共還有二十萬兩白銀,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首飾,布匹,字畫,擺件,這些要怎麼處理?”
“明日將銀票送到母親手上,記著親手交給她,其餘的東西,我有彆的安排。”
“可是側妃,您若是都給了,往後您怎麼辦?”
陳茵茵目光一閃,安慰道:“不還陪嫁了幾個鋪子嗎?最近那些個鋪子收益不錯,我倒是不擔心,隻是母親她們這次突遭變故,需要打點的地方很多,先給她們吧。”
紫珠應下,勸道:“側妃,這麼晚了,您該睡了。”
陳茵茵看著她的目光皆是留戀,“紫珠,明日一早你記得按照我寫的那封信做,我怕我……起不來,有些頭疼,等熬過了這段日子,我也給你看個好人家。”
紫珠臉皮燒了起來,總算散去愁容:“側妃!您打趣奴婢!”
“好了,你快去睡吧,明日記得早些去安排。”
她拍了拍紫珠,自己卸下釵環上了床。
紫珠吹了燈,在門口悄悄等了許久,確定陳茵茵真的睡著之後才離開。
屋外的人影一走,陳茵茵便察覺到了。
當夜,她穿上了最喜愛的衣裙,翻出一顆藏在枕頭底下的毒藥,看了許久許久。
翌日,蘭茵閣一大早,傳來聲聲尖叫和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