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完了徐家出氣,看到徐家人縮在府裡敢怒不敢言的慫樣,徐清瀾心情大好。
徐清茹提議道:“大姐姐,不如我們今日去外麵吃?我去叫上白姐姐。”
“好。”
馬車緩緩前行,忽然急刹,徐清瀾眉頭一皺,正欲出去看看,外麵就傳來了刁蠻驕橫的罵聲。
“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擋我們夫人的馬車?”
罵人的是一個滿身橫肉的嬤嬤,叉著腰,凶神惡煞地怒罵。
白芷讓徐清瀾待在馬車裡,她出去看看。
“什麼夫人?我怎麼不知道哪個夫人這麼刁蠻無理,明明是你們擋著我的馬車了!”
老嬤嬤一副不要臉的做派,準備耍渾,馬車裡傳來女子的阻止:“嬤嬤,算了,本夫人還要和夫君用午膳呢,就不要和這幾個賤民計較了。”
“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
馬車調轉了方向,白芷捏了個小石子,悄悄打在了那馬腿上。
“是哪家夫人?”
白芷剛進來,徐清瀾就問了起來。
“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興許是什麼官員的夫人吧,不過我覺得那做派不像是什麼好東西,一口一個賤民。”
徐清瀾摸了摸歐陽睿的頭,“算了,不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下次遇見,再招惹我們,新仇舊恨一起算吧。”
幾人到了酒樓,剛下馬車,又聽到了熟悉的罵聲。
徐清瀾循著聲音看去,竟是剛才吵架那嬤嬤。
見著那一旁的人之後,春俏微微驚呼,對徐清瀾道:“太子妃,就是她,上次奴婢就險些將她認成您了。”
她身側站著的女子,外披一件淺綠色紗衣,手腕晃動間,可見紗衣波光流動之感。頸間戴著一條嵌寶花墜白玉珠瓔,頭上戴著一對水晶嵌金步搖。
那女子和徐清瀾有五分相似,再加上穿衣打扮,就有了七分相似。
徐清瀾微微凝眉,這樣一個與她相似的女子出現,興許不是巧合。
在她思索背後陰謀之際,那女子看了過來,見到徐清瀾之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瞳色瞬間冷了下去。
“你是誰?”
徐清瀾不欲回答,女子身旁的老嬤嬤準備伸手攔下她們,白芷一個掃堂腿,老嬤嬤撲倒在地,吃了一嘴灰。
“我可是祝家的人!你們是什麼東西,竟敢打我的嬤嬤!”
祝雲雪攔住幾人,下巴微揚,以為自己搬出祝家將她們嚇到。
她走到徐清瀾麵前,仔細盯著她看了又看,這張臉和她太像了。
她忍不住想到心中那個可能,壓住不快,揚起一抹笑容來,麵上裝作溫柔賢淑:“我叫祝雲雪,這位夫人,不知你是?”
看樣子已經嫁了人,可她進京許久,與那些貴夫人見麵的機會不少,隻是不知她是哪家夫人。
想到祝雲雪的做派,徐清瀾心底厭惡,“祝小姐是太後的娘家人麼?你似乎也嫁了人,那你又是哪家的夫人?”
“沒錯,我是太後娘娘的娘家侄女,不過是我先問的你,難不成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祝雲雪往她跟前湊,想要看清她的表情變化。
而此時,端著菜從祝雲雪身邊經過的小二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衣角,她當即就沉了臉。
“賤奴才!這身衣服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掌櫃的過來調解,顯然認出了她,連連道歉,徐清茹給了他銀子,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去看祝雲雪的臉色。
“祝家如今什麼貓啊狗的都能露臉欺壓百姓了嗎?”
徐清瀾的話讓祝雲雪覺得自己臉上似乎挨了兩個耳光。
“你算什麼東西,我教訓一個不長眼的狗奴才,也輪得到你來指揮?”
對徐清瀾的不滿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心中盤算著如何進宮告狀。
徐清瀾與她的目光在風中交織,凝住:“若你真得太後寵愛,不至於前幾年甚至前十幾年都沒讓你進京,反而是現在,你不僅能進京,還能狐假虎威。”
“你什麼意思?”
徐清瀾與站在她方向相反的一側,輕語:“我說,你腦子蠢,被人利用了,還甘之如飴。”
“你!”
祝雲雪怎會不知她的諷刺之意,利用如何?
太後利用她掣肘一方勢力,就自然不會虧待她,這樣的日子也比一輩子待在祝氏旁支要好。
“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雍太子妃,祁國鹹安郡主,徐清瀾。”
祝雲雪微愕,她就是太後時常掛在嘴邊咒罵的徐清瀾?
她不得不承認,論容貌,她雖與徐清瀾相似,可怎麼也比不上她那股渾然天成的氣質。
嬌媚卻不俗,素雅又不失端莊。
在她身邊一站,明眼人都會覺得,她才是刻意模仿的那個。
“原來是你!我可是聽說了,你三年前就去和親了,按理來說,我們祁國不歡迎你回來,可眼下麼,兩國開戰,是不是你的大雍太子戰死了,你守寡想要回來再嫁?”
祝雲雪是笑著說這話的,話語間詛咒著微生無燼,還麵帶挑釁地看著幾人。
徐清瀾回之一笑,重重地一巴掌將她扇得跌坐在地,隨後又提腳碾著她的手,老嬤嬤被商七製住,根本動彈不得。
“啊!你放開!”
徐清瀾輕輕蹲下,在她耳邊說道:“你們祝家,有你這樣的蠢貨,離滅族也不遠了,我知道你想進宮告狀,那你去告啊,你們祝家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祝雲雪手上的疼痛傳來,這才後悔起來,不該那麼明晃晃地說這些話。
“你,你放了我,不然太後知道了,你們逃不出京城的,太後的手段,你知道的,更何況,你姑姑……”
提到了徐曉棠,觸及徐清瀾的逆鱗,碾著她手的力度加大,祝雲雪疼得眼淚直打轉。
“我錯了,你放過我行不行!我……我……我不告訴太後!”
徐清茹和白芷對視一眼,看了看周圍的人,將他們疏散。
“放過你可以啊,那你同方才的小二道歉。”
祝雲雪心生懷疑,難不成她大張旗鼓地,就為了讓自己顏麵掃地?
讓她給低賤下人道歉,她做不到!
祝雲雪愈發覺得她是在折辱自己。
“不管是酒樓小二,還是你祝府奴才,亦或是街邊乞丐,他們都是人,是有尊嚴的人,你不過是有個好家世,有祝家給你撐腰,但這也不是你拿來欺壓百姓的手段!”
徐清瀾朗聲說出這番話,酒樓裡來來往往的客人聽得清楚,紛紛鼓掌。
“好!”
“說得好!”
“她好像就是當初代替靜元公主和親的鹹安郡主啊,果然胸襟開闊!”
“是啊,祝家欺男霸女不是一天兩天了,終於有人敢說了!”
祝雲雪聽著這些不斷往她耳朵裡鑽的話,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徐清瀾勾唇,她和祝太後早晚要見,祝太後一定已經將歐陽悠悠的死怪在她身上,現在她回來,一定會明裡暗裡地對付她。
但,她要借力,這些百姓,就是最好的力。
歐陽宣向大雍宣戰,大肆征兵,征稅,人心惶惶,百姓過不上好日子,早已民怨四起。
歐陽家能承天下百姓之期望登上皇位,也能因為百姓失望跌下高台。
“祝小姐,希望你能明白這個道理,人命至上,正是你瞧不起的小人物存在,才讓你有錦衣可穿,有珠釵寶玉可戴,你還有什麼資格用你踩在他們骨頭上的家世去欺壓他們?”
祝雲雪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百姓們似乎找到了一個情緒宣泄口,往日,祝家的下人出門都是高高在上的做派。
背地裡不知乾了多少喪儘天良的壞事,但今日徐清瀾讓他們覺得找到了主心骨,原來也有大人物可以看到他們平民之苦。
“雲雪,你這是怎麼了?”
徐清瀾循聲回頭,旋即雙目蒙上一層冷意,“真是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