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戎緩緩直起身。
?他們修為都比她高上幾個層級,她不確定有沒有露餡。
?抬頭,一眼就被眼前靚麗的女子吸引住了。
?女人眉眼端莊大氣,麵容明豔,就是眉梢若有似無上揚,帶著幾分天然的厲色,給人一種不好接近之感。
?大概是昨日已經遠遠看過一次,這會見,倒是比想象中平靜。
?銀狐神色淡漠地站在明玥邊上,和往常一樣,一副天塌了與我無關的樣子。
?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墨眸微深。
?這個小白臉好生奇怪,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笨笨的,慫慫的。
?他的朋友裡,有這號人嗎?
?花戎不去看銀狐,眼神上下打量著明玥。
?察覺花戎直愣愣的視線,明玥眼裡現出幾分鄙夷:“公子可是認識我?”
?花戎愣了愣,搖了搖頭,又衝旁邊的男子點了點頭,眸光最後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銀狐的眼睛若有似無地掃著她,她有種快要露餡的感覺。
?早知道她倆來,她寧願去靈寶閣,被當豬宰!
?田闐看她一會搖頭一會點頭,一時有些吃不準。
?“點頭什麼意思?”
?“你不是師父新收的小徒弟麼?”
?“奇怪,不是個女的?”
?花戎表情木訥,指了指喉嚨,擺了擺手。
?她不過是學了點淺顯的皮毛,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相比較變化外形,變化聲音難上許多,語氣語調,她還不是那麼遊刃有餘。
?想來想去,還是緩緩轉過了身。
?回家吧,今日不宜學習。
?田闐見她要走,急了。
?扯出一副恍然大悟樣,將她攔下,張嘴就是一聲大喝:“站住!”
?“我知道了!”
?“你……你是變性,所以暫時說不了話!”
?不管男的女的,是個活的就行!
?本來他還想著,如果是軟萌的小妹妹,那就友善地提醒兩句。
?既然是個小白臉,那就沒什麼好心理負擔了!
?在宗門這麼多年,他不也活著!
?花戎一時沉默。
?你是認真的嗎?
?誰變性變喉嚨的?
?她怎麼有種被強製拖上賊船的感覺?
?想著,她訕訕笑了笑,去撥田闐的手指。
?田闐笑意不減,手上卻使了狠力。
?直接箍住她的腰,把她像抓小豬一樣拎到了飛劍上。
?生怕她跑了!
?一路飛得溜快。
?簡直是,人在前麵跑,魂在後麵追!
?到了宗門的主殿,她腿一軟,跪倒在地。
?當下扁了扁嘴,眼裡起了霧。
?這個宗主也是,這個師兄也是,沒一個正常!
?事實證明,抱大腿也不是逮著一根就能抱的。
?她想回家!
?正當她猶豫待會銀狐來了,要不要坦白從寬的時候,墨淵的聲音從殿內飄來。
?“咦,小徒弟來了。”
?“今天我倆真是心有靈犀。”
?“這莫不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情侶裝?”
?花戎抬眼,墨淵一席月白長袍,玉帶束冠,手上打著折扇,行止間儒雅清雋。
?關鍵,和她穿的,一模一樣!
?花戎:“……”
?誰跟你心有靈犀?
?喜歡?情侶裝?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看了眼殿外遠遠靠近的墨色身影,眼睛裡的無語最終化為了無奈。
?被迫一條道走到黑的無奈。
?她揉了揉膝蓋站起,乖巧作揖:“師父。”
?“誒,乖。”
?墨淵走上前,抬起手。
?花戎愣了愣。
?師父莫不是要扶她?
?這人還怪好咧!
?然後,就見他的手扯上了她的袖子,仔細睨著上麵的雲紋刺繡。
?眼神深沉。
?花戎心頭閃過一萬種可能。
?師父莫不是在找什麼人?
?親人?仇家?落跑媳婦?
?然後,就聽見男人悠悠飄來了一句:“好看。”
?……
?言罷,又側頭看她:“能不能送我件,這樣的?”
?花戎:“……”
?終於知道蛇昳為什麼不願意來了。
?她嚴重懷疑這個便宜師父會收她為徒,是因為以為她像蛇昳一樣——
?羊毛肥厚!
?墨淵見她往後一步,倒也不惱,拉起她的手,語重心長:“念你最小,又細皮嫩肉,嘖嘖嘖。以後,你就負責給師父做衣服,宗門任務你就不用做了。”
?宗門任務?
?不等她發問,田闐氣得指著朝他大喝:“憑什麼!蛇昳不做就算了,他,為什麼可以不做!”
?墨淵:“小甜甜,我們做人做事,要揚長避短,你看,你這麼聰明,多適合賺錢。
?戎兒的手這麼巧,多適合給我做漂亮衣服。”
?墨淵越看她越滿意。
?這個小丫頭,不僅人長得軟萌嬌媚,衣品審美還好。
?昨日回來以後,他就想弄套來穿。
?為什麼彆的宗門每年招生都門庭若市,而他們宗門,寥寥無幾。
?一定是他的人設有問題,應該走大儒溫雅風。
?反正,他是不會反思,是因為自己太摳的。
?太摳也不是他的的問題。
?畢竟,這個燙手山芋砸到他手上的時候。
?就已經負債累累了!
?瞥見花戎複雜的神色,墨淵繼續道:“這是你大師兄,性格有些暴躁。這是你小師妹,她有些異裝癖。”
?前一句是對田闐說的,後一句是對花戎說的。
?……
?花戎緊了緊拳頭:“宗門任務是什麼意思?”
?墨淵:“就是……傳播劍道。”
?田闐冷著個臉罵:“狗屁不通!就是山角下弄的書店,成天支棱我賣功法!”
?花戎:“賣功法?應該很多人買吧?”
?田闐:“晦澀難懂,像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誰買!去天靈宗、七星宗,長老手把手教不香嗎?自學?有幾個天才的!”
?花戎:“……”
?所以,那個二師兄下山遲遲未歸,是跑路了嗎?
?墨淵兩手一攤,一臉苦惱:“我們也想手把手教呀,可惜,大長老常年雲遊四海,宗門又沒有其他長老,教你們幾個我就已經精疲力竭了,實在帶不了那麼多。”
?田闐嗬嗬兩聲,白眼上翻:“除了那個玩消失的蛇昳,離家出走的張杉,就隻有我一個好嗎!”
?“你除了天天和我念叨錢!你教我會啥了!”
?墨淵沉吟須臾,望向遠方。
?“教你幸福生活,要用勤勞的雙手,自己創造。”
?田闐、花戎:“……”
?田闐:“反正,今天,我就是來交贖身費的,這個本來要跑的,我也把她拎來了!”
?“從今往後,江湖不見!”
?田闐掏出玉牌,碾為粉末,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戎醉了。
?一個不靠譜的師父,一個離家出走的師兄,一個雲遊四海的長老,經營著一個入不敷出的書店,這是認真的嗎?
?這……確定是個宗門?
?花戎肚子裡打起退堂鼓,看了眼墨淵。
?男人擦了擦眼角,淚眼婆娑。
?墨淵:“戎兒,為師,隻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