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推門的時候,她佯裝在喝水。
?隻是,手抖得不行。
?瞥向門口。
?男人黑瞳深沉,若無底之淵。
?淬著冰的眼尾若有似無地上挑,溢出凜人的怒意。
?血滯濺上他墨色的長袍,暈開深色的印記。
?落櫻細細碎碎,墜在他肩上,又翻滾而下。
?邁步間,寒煞之氣漸深。
?銀狐:“小瀾呢?”
?花戎訥訥地看著他。
?本欲放下杯子,誰知撚著茶杯的手一滑,濺了半身。
?她一邊低頭手忙腳亂去擦,一邊低低道:“蛇昳說,忘了什麼東西在靈寶閣,帶他去拿。”
?男人牽了牽衣角,坐在了石凳上。
?“過來。”
?想到花戎這些天來背著他做的事,撒的謊。
?他覺得有必要和她好好談談。
?如果是有苛待她,做得不好的地方。
?他可以改。
?如果她是不喜歡了,不愛了,想要離開。
?他也要問個清楚。
?從劍宗出來的時候,有一刻他發瘋地想掐住她的脖頸。
?緊緊的,用力的。
?質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是他做得不夠好嗎?!
?就算要走,也要等他死!
?在回來的路上,他又想了很多。
?想到,她生小瀾的時候很痛,痛了三天三夜,愣是沒吭一聲。
?因為,她害怕到該用勁的時候沒有力氣。
?想到,她從害怕給豆腐一樣軟趴趴的孩子穿衣服,到會給他穿衣服,做衣服。
?想到,胡大姐說那孩子生病,咳了一晚上,還非得到屋外看月亮。
?看見她裹著孩子,在院子裡來來回回走,一直到天蒙蒙亮。
?他的怒氣,慢慢地,就散了。
?也許,是前段時間她小產,還有些小情緒。
?也許,是昨晚,他去喝酒,她不開心,吃醋了,看到了什麼,誤會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昨晚太遲了,她困了,他早上先出門,所以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肯定,不是故意要騙他。
?肯定,是那個該死的三弟,誆騙她,威脅她,故意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等他進了門,怒氣也消了大半。
?男人漂亮修長的指節一下一下扣著樹下的石桌。
?反正小瀾不在,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等。
?等她自己走過來。
?花戎惴惴地看著垂著睫羽的男人。
?院子裡安靜得隻剩風聲,襯得敲擊石桌的聲音清脆響亮。
?每一下,仿佛都扣在她心尖上。
?滯了半晌,她還是抬起步子朝男人走去。
?事情,不是怕,就能躲過的。
?就像她最討厭彆人叫她廢物蠢蛋,她也不忍過來了。
?他要是真敢打她,她馬上跑。
?跑去找小瀾,再也不回來。
?畢竟家暴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她手上還端了杯溫水,放在男人手邊,討好道:“先喝口水吧。”
?男人緩緩抬眼。
?花戎穿了件輕薄的櫻粉色短裙,花瓣飄零,很襯這身衣服。
?稀疏的光影從樹葉的間隙落下,給她汪汪的水眸綴上幾許瑩亮的靈動。
?白如雪玉的指尖緊緊抓著裙角。
?光暈溫柔,於瑩瑩粉粉的指甲上淺淺漾開。
?裙邊飄飄,在白嫩有肉的大腿上翻起落下。
透過未乾的水滯,隱約可見裙下綿軟誘人的肉色。
?“你早上出門,穿的這身?”
??
?花戎一時沒反應過來,吃不準男人什麼意思。
?他那麼聰明,應該是發現了吧。
?他進來的時候,明明很生氣,眉頭都蹙得緊緊。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要怎麼回答?
?對上男人的視線,她大腦倏地一片空白。
?“沒有,我剛換的。”
?說完,她臉就紅了。
?這和不打自招有什麼兩樣?
?“回來的時候,覺得太熱,就換了。”
?嗯,這也不算說謊吧。
?她跑回來的時候,嚇得一身冷汗,換件衣服正常吧。
?多正常。
?絕對不是衣服上濺上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怕被發現,才換的。
?“嗯,在家穿可以,出門穿長點。”
?銀狐伸手環上她的腰,將她帶到身上抱著。
?挨在男人身上,那抹血腥味越發濃了,直往她鼻子鑽。
?她忍不住嘟起了嘴。
?要是平時,男人臭臭地抱她,她肯定是不讓的,還要嘀嘀咕咕嘮嘮叨叨許久。
?現在她乾了壞事,乖得不行,頭埋在男人懷裡,一隻手摟著他寬厚的腰背,一隻手伸到他裡衣,摸他硬實的腹肌。
?大概是前段時間都在軍中,鍛煉得多,肌肉又鼓又硬,手感很好。
?想著,她又多摸了幾下,絲毫沒注意男人眼裡的火氣。
?猛地,她覺得身子一輕,被抱了起來,進了屋。
?男人像一隻餓壞的野獸,逮住她這隻小白兔,就是瘋狂地舔咬。
?花戎淚霧蒙蒙。
?故意捏他手臂上厚實的肌肉,哭訴把她弄疼了。
?雖然,一點都不疼。
?但,就是要讓他心疼,讓他想氣也氣不起來。
?男人身上動作慢了下來。
?她又有點惱,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想到此,她不悅道:“你快點,等會孩子該回家了。”
?“中午飯還沒弄呢。”
?男人有些哭笑不得,在她肩上輕輕咬了一口。
?花戎扁了扁嘴,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反正,他?笑了,應該是不能再生氣了吧。
?懸在心間的石頭落了地,她神色變得亮堂。
?主動摟上他脖子,親了親他嘴。
?男人唇角一勾,將她揉進懷裡,又吻了許久,才饜足。
?“你想學劍?”
?男人聲音冷不丁地冒出,把她嚇了一跳。
?“隻要你說實話,不再騙我,以前瞞我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
?花戎怔了怔,連連點頭,道:“想學的,小昳不是給我寄了把劍,可不得物儘其用,總不能當擺設吧。”
?男人這會心情好,她想都沒想就招了。
?銀狐看了眼她彎成小月牙的眸子,心情莫名又好上幾分。
?“天靈宗劍峰的長老我熟,到時候帶你去見見。”
?既然花戎想學,就讓她去試試也沒什麼。
?她要真感興趣,拜他為師就行了。
?想來會和教也差不離。
?反正,他是不會同意她入什麼宗門,受什麼封閉式管理的。
?他是開了葷的男人,沒那麼想不開。
?最重要的是,小瀾也需要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