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戎緩緩抬起眼。
?銀狐眼神冰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本身,她就不是什麼膽子很大的人,又心虛,被他那麼冷眼一盯,心裡就像打鼓一樣,往凳子裡又瑟縮了下。
?見男人緩緩迫近,她故作鎮定地扶了扶腦袋,聲音軟軟:“夫君,我難受。”
?“是不是剛剛流了太多血,頭暈。”
?男人背著光站著,女人身軀隱在他的黑影裡。
?小小的,瘦瘦的。
?水眸潤潤的眸子,乖乖地看著他,一副很聽話很無辜的樣子。
?男人很冷淡的笑了笑。
?演也不演像一點,每次說謊的時候都搓衣角,生怕彆人不知道似的。
?愛裝,一點也不乖。
?明明不想慣她這臭毛病,但,話到嘴邊,莫名就變成了:“回家。”
?見她一動不動,還是忍著氣俯下身,圈住她的腰,將人抱了出來。
?嗓音低沉,帶著幾分命令的厲色:“下不為例。”
?聲音不大,但裹挾著威勢,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清。
?花戎僵了片刻,紅著臉把腦袋埋進他懷裡。
?正巴不得趕快逃離這個地方,耳邊倏地傳來了傅隱的聲音。
?“幫朋友築的劍,還要嗎?”
?花戎嚇得一激靈,整個人挺得繃直,連連擺手:“不要了,不要了。”
?銀狐止了步子,側臉看她。
?她心跳得很快,貼著他的身子,一清二楚。
?男人起了疑心:“哪個朋友?”
?花戎的腦袋有一瞬的空白,小聲地吐著字:“蛇昳。”
?傅隱粲然一笑,糾正道:“那你寫錯了,這個地方你寫成了昭明。”
?花戎:“……”
?大哥,做生意這麼實誠真的好嗎?!
?銀狐嘴角扯出笑,肢體有些僵硬地把她放下,接過登記的單子,認真地看上麵僅有的兩行字。
?神色冷靜,隻是撚著薄紙的拇指微微發紅。
?花戎笑笑地扯謊:“剛走神,一不小心寫錯了。”
?男人鬆開單子,嗓音帶笑地問:“是走神,還是想太狠了?”
?花戎抿著唇瓣,慌亂地牽了牽他手指:“沒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絞儘腦汁,倏地靈光一閃,指向傅影:“他可以作證,一開始,我說想給小瀾築,可是,他們說築不了那麼小的,所以……”
?“所以,你馬上想到了他?”
?男人將她手指一根一根掰開,抽出手指往外走。
?花戎追在身後,有些喘不上氣:“我先想到你,可是你不是已經有斬神刀了……”
?男人步子邁得很大,她還沒追出門,身影就隱入了燈影交錯的人潮裡,不見了蹤影。
?蛇昳從邊上探出頭,貼心地補刀:“你慘了,無處可去了。”
?花戎自我安慰:“怕什麼,有錢還怕沒地方去。”
?蛇昳:“你不去哄哄他?”
?花戎:“人都不知道上哪了,我怎麼哄?”
?“要不,晚上我住你那?”
?蛇昳:“那,算了。”
?“我怕長亭在那堵我。”
?兩個女人對視一眼,喟然長歎。
?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討人厭的多嘴婆傅隱,她就來氣。
?沒聽說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麼?
?抬眼看了傅隱一眼,她有些埋怨:“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傅隱笑了笑,歪頭看她:“你若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我說一百句都沒用。”
?花戎一噎,視線撇到彆處。
?不過是一句趕一句,趕到昭明那。
?本來,她就沒想他。
?就算想了,也沒什麼,畢竟,誰還沒個異性朋友。
?送點禮物,不奇怪吧。
?畢竟,彆人還經常寫信給她,安慰她,有的時候,還會給她寄好吃的。
?她光吃不還,也不太好吧。
?明明挺正常的事,到男人那,就變成了天大的罪過。
?根本不聽她解釋,隻顧著自己生氣,誰有他辦法。
?所以,她應該是沒錯的,吧。
?她想來想去,橫豎沒地方去,乾脆待這算了。
?反正劍也定了,她是客人,也不會趕她走。
?她深吸一口氣,臉頰紅紅地走到傅隱身邊:“這個劍,要築很久嗎?”
?傅隱:“你急的話,我給你加班加點做,明早,應該能好。”
?花戎笑笑點頭,很順地就接了句:“急的。”
?“你看,我男人不理我,我也沒地方去,晚上我倆,就待這了哈。”
?傅隱好笑地睨著她倆。
?他們傅氏製器的秘術自來不外傳。
?雖然,這個女人看上去又蠢又笨,看了也不懂。
?但,也不能壞了祖宗的規矩。
?“你們不睡,我要睡。”
?花戎:“那你還說加班加點?”
?傅隱:“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還說我是你祖宗,你信嗎?”
?花戎:“……”
?“反正晚上,我倆就待這了,什麼時候你築好,什麼時候我再走。”
?傅隱:“隨你,反正,我是要下班了。”
?“要留,你倆留。”
?“順便提醒一句,這個樓,晚上鬨鬼。”
?言罷,男人倏地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彎起的眼角儘是戲謔。
?身上的罩衫一脫,提起案上的東西,哼著口哨走了。
?花戎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其他人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往外走,好像遲一步,屁股就會被什麼東西咬上一樣。
?蛇昳:“看來這個叫傅隱的男人是他們的頭。”
?花戎:“嗯……所以,我們現在去哪?”
?蛇昳:“還能去哪?待這多好,還能見鬼。”
?“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鬼。”
?“這次一定要見見,看看是俊的還是俏的。”
?說實話,她不敢離開。
?誰知道銀狐那個狗人會不會突然跑回來。
?萬一她帶著花戎去哪轉,磕著碰著了,她還有命嗎?
?至於什麼鬼,她這個人是理性派,不迷信。
?花戎撇撇嘴,歎了口氣。
?她看蛇昳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又菜又愛玩。
?在玄姬森林的時候,就愛拉著她去什麼陰森可怕的地方探險,然後,全程把她當擋箭牌,躲她後麵。
?罷了罷了。
?萬一男人轉兩圈,突然不生氣了,回來找不到她,怎麼辦。
?這種情況以前不是沒有過,自己莫名其妙就好了,她還是在這等他吧。
?順便看看那個鬼。
?閒著也是閒著,倆人開始了找鬼之旅。
?器衍樓每層隻有一處可以點燭燈,到了晚上,隻有光亮照出的那方角落是亮的,其他地方十分昏暗。
?花戎一手搭著樓梯扶手,一手持著燈器往上走。
?走了三樓都很正常,十分順利地就點上了燭燈。
?蛇昳忍不住吐槽:“哪裡有鬼,我看是那個渾蛋胡說八道,故意嚇唬我倆。”
?話還未落,四樓隱約傳來石板磋磨的刺耳之聲。
?嘎吱嘎吱,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