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身上熟悉的裝束，顧方昂瞬間有些恍然大悟，心中對他的怒火更甚。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向來膽小如鼠的兒子，竟然會和池影他們混在一起，還將地下研究所攪得天翻地覆。

真是該死！

麵對父親的執迷不悟，顧以念的心如墜冰窖，滿臉悲痛地哭喊道：“父親！！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你一個omega懂什麼？！”

顧方昂的聲音如驚雷般炸響，“在這可悲的末世之中，隻有我們手上掌握著強大的‘人形兵器’，才能保護好家族的人，讓我們不再懼怕任何勢力的威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顧家的未來！”

顧以念盯著眼前毫無悔意的父親，他依舊在慷慨激昂地陳詞，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一般瞬間爆發。

“為了顧家，你就要草菅人命嗎？！”

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在燃燒著他的靈魂。“為了顧家，你連做人的底線都沒了嗎？”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

“為了顧家，你連你的親生兒子……都可以當做交易的籌碼嗎？！”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哽咽得幾乎無法聽清，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一時間無法平複那失控的情緒。

他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委屈地大哭起來，乞求似的斷斷續續問道：“父親……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顧方昂沉默了片刻，悠悠歎了口氣，帶著無儘的冷漠和嘲諷：“‘愛’這種廉價虛妄的東西，也隻有你們這些omega才會在乎，甚至把它當成畢生的信仰和追求，真是愚不可及！”

“虛妄？”

顧以念的臉上露出慘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這麼說……你從未愛過母親，卻用愛的牢籠困了她一輩子，還哄騙她給你生兒育女……最後還把命搭上了！”

他的心中仿佛被千萬根鋼針同時刺痛，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永遠記得那個雨夜，曆來體質虛弱的母親，不顧醫生的勸阻再次懷孕。

結果生產的時候，母親沒能扛住，一屍兩命。

臨終之前，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吊著一口氣強撐了一晚上，隻是為了見他最後一麵。

可是，直到她咽下最後一口氣，身體都涼透了，她想見的人依舊沒出現。

起初，他年紀還小，以為父親隻是太忙了，所以才沒來得及趕回來。

直到母親去世沒多久，他領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omega回家，他那時就瞬間明白了一切，

看透了父親的虛偽，心中更是為母親感到不值。

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誰讓這人是他的父親，而他是個沒用的omega，將來不僅隻能依附家族，還需要依賴未來的alpha生活。

即使知道所有的真相，但也隻能這樣苟延殘喘，如履薄冰的生活。

他以為自己的隱忍努力，就能夠獲得父親的重視與寵愛，可到頭來他不過跟母親一樣，最終也無法等到他的一次回頭。

顧以念絕望了，發了瘋似的哭笑不止。

看到眼前的兒子又哭又笑，顧方昂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冬的冰霜：

“顧以念，你現在馬上滾過來。否則，就彆怪我不講父子之情！”

現在地下基地的事情曝光，還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他必須儘可能的滅口。

否則一旦傳揚出去的話，顧家的名譽受損失小，一旦被有心人抓住這把柄大做文章，他們顧家恐怕都會被趕出壁外，成為外麵最下等的流民，他絕對不能讓這事發生。

顧以念聽到他的話，並沒有要過去的意思。

而是一步上前擋在了蘇黎陽，和沈塵述他們的麵前，怒喝道：“放他們走！”

“逆子！”顧方昂的臉色陰沉，這時樓下傳來打鬥聲，讓他的臉色驟變：“滾開！”

顧以念展開雙臂搖搖頭，隻是雙眸含淚的瞪著他。

他在做最後的賭博。

他在賭，自己在這人的心中還有一席之地。

他在賭，自己與這人還有一點兒父子之情。

看到兩人在僵持，蘇黎陽鼻子一陣發酸，他顫抖著伸手扯了扯顧以念，聲音哽咽：“你彆管我們了……”

隻是，顧以念宛如一座雕塑，倔強地站在那裡，猛的一把甩開蘇黎陽的手，執著的想要得到答案。

“好，你既然想死，那就如你所願！”

顧方昂的神情冷若冰霜，隻見他手如閃電般抽出副官腰間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他。

砰砰砰！

三聲槍響，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顧以念的眼中神色瞬間黯淡無光，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

他心如死灰般站在原地，絕望地閉上了雙眼，靜靜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身前傳來一道沉悶的哼聲，一股溫熱的血液如雨點般濺在他的麵頰上。

他驚愕地睜開雙眼，看見一道身影閃電般衝出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致命的子彈。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顧以念的心中湧起了滔天巨浪，“……老師？”

隻見一直藏在附近的楊舒，突然衝出來擋在他的身前，胸口和頭部都中了一槍，殷紅的鮮血將她的身體浸染，蠕動的嘴巴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身體就軟倒了下去。

眼疾手快的顧以念，猛地一把將她緊緊抱住，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慌了神，頹然癱坐在地上。

楊舒的眼瞳逐漸變得渙散，看著眼前哭泣的顧以念，滲血的嘴角卻勾起了笑意，隨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老師……？”

隻是他輕喚了片刻，懷中的人依然雙眸緊閉，沒有睜眼再回應他。

“嗚嗚老師……沒事的……沒事的……”

顧以念仿若魔怔了一般，口中喃喃自語，顫抖的手不停地擦拭她臉上的血跡，那赤紅的眼眶，宛如決堤的洪水，連珠似的落下串串淚水，滴落在她那微微勾起、卻已毫無生氣的唇角之上。

“啊啊啊——！！”顧以念隻覺得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他絕望而無助地哭喊著，讓躲在角落處的幾名omega，也忍不住低低哭泣了起來，仿佛對未來充滿了無儘的恐慌恐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