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1 / 1)

外室 啟夫微安 1792 字 27天前

一月之期,很快便到了。

蕭衍下旨當日,長公主憋了一口氣不出來接旨。但聖旨已下,不管她接不接受,她與周斯年兩人的和離之事已成定局。傳旨的太監沒見著蕭媛的身影,也沒在意。左右今兒個隻要他將聖上的旨意傳達至國公府,任務便算完成了。

閔氏還是不太願意搭理周斯年,懷抱著越長越漂亮的小永宴接了旨就走。

周斯年連忙上去攔住。

閔氏冷臉:“做什麼?”

小永宴見誰都笑的毛病沒改,小臉兒笑成了花兒,看得周斯年稀罕的不行。

三個月沒看到孩子的孩子爹十分無奈:“母親您就算是生氣,也不能攔著不叫兒子見孩子啊。兒子是永宴的父親……”

“那你把博藝找回來。”

“說什麼身為父親,”親自養了那麼久,閔氏將兩孩子看得比眼珠子還重。此時提起小博藝,眼圈忍不住泛紅,“這都幾個月了?博藝那麼小一個孩子,這麼久還沒個消息的。周斯年,你到底有沒有用心找?”

自己孩子哪會不用心?

周斯年有苦無處說:“母親,兒子也是博藝的父親。這事兒真……”

“彆跟我找借口!”

閔氏如今不管他說什麼,都覺得他向著蕭媛。她是受夠了這些事兒,一點麵子都不想給兒子留了:“她不出來接旨是吧?好得很!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一日沒找回我們博藝,我一日不會放過她!”

定國公麵上冷冷的,心裡也是如是想。

他孫子這事兒就過不去了!

定國公性子板正,一個大男人也做不來歇斯底裡的事。想著她蕭媛不是喜歡折騰些陰司手段麼?那就叫閔氏收拾她,左右出了事兒由他擔著。

“叫她立即搬出國公府。”定國公從閔氏懷裡抱走永宴,冷冷地盯著自己兒子,“既然不是我周家婦,就彆在這兒礙眼了。我定國公府養不起這尊大佛!”

隻來得及摸一下小永宴的臉頰的世子爺,眼睜睜看著他兒子就被他父親抱走了。

周斯年:“……”

……

閔氏早說過不會放過蕭媛,她說到做到。

和離的聖旨送來周家第二日,她便將蕭媛與蕭戰合謀的證據遞交於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蕭衍最新提上來的寒門子弟,丁明夷。在邊境紛亂之處為官數十載,見過大是大非。雖手段圓滑為人卻不失清正,行事雷厲風行,最是欽敬周家一脈。

見此事事關重大,當日便予以立案。

蕭衍看到折子,毫不意外。

周家人對蕭媛的厭恨,他最清楚不過。閔氏能忍到今日才發難,已算她度量大。不過這一出手就要蕭媛的命,還是狠毒了些。

先不論蕭媛有沒有那個腦子跟蕭戰合謀,她沒礙到他的事兒,蕭衍對這個妹妹還是很寬容的。再怎麼說,蕭媛也是蕭姓皇室的骨血。自己可以看不上,卻不太讚同旁人對她落進下石。

“定國公夫人呈上來的?”

“是。”

蕭衍翻看著折子,眉頭皺了起來:“可確實屬實?”

丁明夷朗聲道:“國公府已將幾名犯人送至大理寺,國公夫人所指著之事確實屬實。長公主多年來,將國公府的動向一一報告廢帝。此次政變,也事先引起廢帝警覺。不管長公主所作所為是有意或無意,事實確實如此。”

丁明夷做事蕭衍自是信得過,這般說來,他還小瞧了蕭媛?

蕭衍斂下嘴角,慢慢正色起來。

“陛下,”丁明夷抬起頭,“是否將長公主收押?”

蕭衍沒說話,眉頭蹙得緊。

沉吟片刻,他道:“先押入宗人廟。”

“是!”

長公主沒成想,才一日就變天了。

一行凶神惡煞之人衝進朝暉堂,張口就說要將她押走。她才懶起對鏡梳妝,見狀驚得花容儘失。忠仆方嬤嬤拚死攔住了幾個抓她的人,叫她找到機會逃了出去。蕭媛下意識地跑去了握瑾居求救,連她自己也沒注意。

或許潛意識裡,她信任的人隻有周斯年。

然而沒進院子,剛到門口就被侍劍侍墨攔住了。

蕭媛黑了臉:“你叫周斯年出來!”

她到如今還是不願相信現實。十多年的感情,就算周斯年此時變了心,她也依舊不信他會對她見死不救。

侍墨:“世子爺吩咐,不準任何人打擾。殿下請回。”

“本!宮!說!叫他出來!”

侍墨麵無表情,無動於衷:“殿下請回。”

蕭媛怒極了,跺著腳衝安靜無聲的握瑾居裡大喊大叫。然而彆說人影,半點回應都沒有。掙紮了半天,還是被追上來的官兵給抓住……

書房內周斯年手執一本兵書,看的認真。

……

蕭衍十分生氣,一種被愚弄了的惱怒。

夜裡踏入鐘粹宮,他憋了一天的火氣都沒散。

夏花早就在等著這一刻,她靜靜地聽著蕭衍說完,突然起身下榻跪了下來:“陛下,妾身有事請陛下做主。”

蕭衍立即坐起身,他皺眉:“你這是做什麼!”

夏花眼圈有些紅,三月的天夜裡氣候很涼,她纖細的身子瑟瑟發抖:“妾狀告長公主逼良為娼,害我夏家一家險些家破人亡。”

撿起散落在床邊的一件衣裳披到她身上,蕭衍神色十分複雜。

夏花的經曆或許他比她自己更清楚,畢竟當初要納她為妾時調查過,不過也不曾放在心上就是。今日若非夏花提起,蕭衍都忘了這些事。

“陛下,我夏家姑娘貌美就是錯嗎!”

夏花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得往下掉,好不可憐。

她很少哭,儘管是個愛哭的性子,但在蕭衍麵前她從來沒哭過:“妾身與幺妹本該都有個好的歸宿!蕭媛她就憑喜好,引我哥哥大好的年華毀在賭博之上,逼得好人家姑娘委身為娼,委身為外室……”

蕭衍沒說話,臉色突然很難看。

夏花的眼淚打得他措手不及,蕭衍發現,他竟然會心疼!

他陰著臉,不悅的情緒毫不掩飾:“……好的歸宿?花兒,你是覺得跟著朕,不是個好歸宿嗎?”

夏花一驚,眼睫顫了下,淚珠滾了下來。

“不,不是!”

夏花搖搖頭,連忙解釋,“花兒的意思是,若是花兒當真命苦,沒遇上陛下的垂青,那,花兒便隻能在青樓妓館蹉跎一輩子。長公主這般,害得花兒自己不說,還連累老父老母憂思成疾。並非是……”

“好了!”

蕭衍冷冷一哼:“朕知曉你心中所想!但是花兒,你如今已然貴為朕的淑妃,趁早斷了你的那點子不甘!”

夏花磕了一個頭:“是,還請陛下為妾身做主!”

蕭衍雖有些聽不慣夏花的說辭,但夏花說的確實是。若是她沒有遇上他,青樓裡清倌兒也不能當一輩子,夏花的將來,隻能淪落成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子。

這般想著,蕭衍的心口有些堵。

蕭媛果真是無法無天!

十日後,處罰定下來。

在押入宗人廟的這十日,蕭媛明裡暗裡吃了很多次虧。因著裡頭關押的都是蕭姓皇族,誰也不必誰尊貴。

長公主二十六年的沒遭過的罪,這裡全受齊了。

剝奪長公主身份,貶為庶人。

在宗人廟裡蕭媛慶幸地接了旨,隻想著能離開宗人廟就好,其他真的不重要。所以即使知道將被送往太廟,常伴青燈古佛一生,她也慶幸不已地接受了。

傳旨的太監是伺候了三代皇帝的大監,是個十分聰明之人。廢帝在位時他已私下偏幫了蕭衍好幾次,此時在蕭衍身邊當總管太監。也算看著蕭媛長大,見她這般免不了搖頭歎息。

跋扈任性的長公主,真是一夕之間長大。

長公主被遣送去太廟的前一日給周斯年遞了信,希望他能來送她。心裡言辭懇切地為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道歉,請求他看在年少的情分上,來見她最後一麵。

然而周斯年看都沒看她遞來的信。此時的他,駕著踏雲飛奔趕往城外,暗衛耗費三個多月,終於查到了些夏暁跟博藝的蹤跡。

長公主在城門口望眼欲穿。

等了許久,不見周斯年的身影。當押送官兵剛喊啟程之時,她趴在車窗口終於拋開了畢生的高傲,失聲痛哭起來。

真心經不起糟蹋,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

遠在徽州慶陽府的夏暁,嘗到了事業人生的慘淡。

她的樂器店,除卻第一日做成了兩單生意,後麵近半個月都沒做成一單。每日來回路過店前的人很多,進來逛的人卻很少,不知是對樂器知之勝少的原因,還是所賣的樂器太常見,每每到了門口都望而卻步。

夏暁琢磨了半天,決定另辟蹊徑。製作少見樂器,並輔以她的彈奏來吸引人。

這些事兒在開店之前她便有預想過,如今行動起來也不算匆忙。

第一件要試的樂器,是揚琴。

這個世界是沒有揚琴的。不僅沒有揚琴,很多樂器都沒有。

夏暁有認真了解過,這個世界好似隻有鼓、瑟、簫、笛、笙、琴、塤、箏、琵琶、二胡、編鐘,不到十二種樂器。

事實上,夏暁知道很多樂器的構造,但手藝沒達到獨立製作的水準。所以早聘了好手藝的師傅,一一把所需的零件打磨出來。

手藝師傅能將她要的零件做得精致,拚接起來,試音效果十分好。

揚琴擺在店麵的第一日,夏暁演奏了古典經過現代編曲的彝族樂曲。揚琴的聲音清脆悅耳,一曲激蕩靈魂。

夏暁才敲了一曲,就吸引了不少人進來看。

有幾個打扮富貴姑娘圍著揚琴愛不釋手,直問夏暁這是什麼樂器。

當日,那架揚琴就賣了出去。

紫衣很懷疑:“主子,這樂器那姑娘會奏嗎?”

夏暁攤了攤手,笑容有些賊:“不知道啊,或許我還可以賺一份束脩錢。”

與此同時,應約前來取塤的韓昭與章賢就在對麵茶樓飲茶,全程聽完演奏。兩人都是頗通樂理之人,不可否認,夏暁的演奏自由又極富有層次,動人心扉。

韓昭凝視杯盞裡嫋嫋的水汽,眼眸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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