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李學青之後，李學青和金大牙坐在了我的車上。
而那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則是坐在了孫麗紅的車上。
這時候我才知道，孫麗紅為什麼執意要開兩輛車的原因了……
一路之上，說的都是一些場麵上的客套話。
一直到了李學青的冷庫，李學青猶豫了一下，但是還是跟我道：“過來吧！”
於是，我和金大牙來到了李學青的書房。
李學青的書房我總共就來過兩次，這是第三次。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聽孫麗紅說，她至始至終，根本就沒進過李學青的書房……
李學青的書房很大。
但是裡頭什麼亂七八糟的擺設都沒有。
就是一架子一架子的書。
唯一的幾樣擺設，就是一張紅木桌子，還有兩張硬木的太師椅。
他書架子上的書一大半幾乎都是國學曆史人物傳記之類的，比如資治通鑒、漢書、唐書什麼的，看樣子好像是二十四史都集全了。
另外還有傳習錄了，曾國藩家書和毛選之類的。
另外西方的書也有好大一部分，歐洲中世紀簡史和古希臘曆史和羅馬史，經濟學手稿和資本論什麼的……
西方哲學類的書籍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屋子裡就兩把椅子。
李學青和金大牙麵對麵坐著。
我能進這個屋就不錯了，所以我就站在旁邊，給他們倆一人沏了一杯茶，然後繼續站著。
金大牙跟我頭兩年見的模樣已經不一樣了。
這老登下機的時候我就看見了。
他的左腿不知道因為啥有點瘸了，所以拄了一個黑硬木的拐棍。
這老登的打扮也跟頭幾年大不一樣。
現在他穿著一身黃黑色的燈芯絨西服西褲，居然也開始戴帽子了。
腦袋好像也沒多少頭發了，剃的毛寸，跟禿子基本差不多。
還弄了一副花鏡戴著，幾年不見，眼看著老了。
但是見人見麵，還是那張永遠不變的笑臉，麵容看起來好像慈祥了不少，可能是因為歲數大了……
叫他金大牙，其實他並沒有鑲一口金牙，而是因為他姓金。
而且，他的牙特彆長。
一顆一顆的牙齒不像是平常人那樣板板正正的小方塊形，而是如一粒粒葵花籽一樣，細長細長並排在一起，你仔細看，好像還有點尖。
他這牙的尺寸跟平常人的尺寸嚴重不符，看起來又大又長，所以才叫金大牙。
我乾爹田才當年就看見過他一麵，當時回來就跟我說，這好端端的人偏硬生生的長了一口狼牙，這人生來就是吃人肉要人命的。
你離他遠點吧，離的近了，都得崩你一身血……
李學青他倆麵對麵坐著，李學青遞給他一根煙，兩人抽了起來。
李學青翹著二郎腿道：“老金，河西那邊的事情，我的態度已經跟你說過了，你覺得，這個事兒，得從哪下手為好？”
金大牙聞言，眼睛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又飛快的轉了回去……
李學青揮揮手：“沒事兒，老金，你就說吧，我這兄弟，腦袋是不太靈光，但是還不至於糊塗到乾出對不起我的事兒來。”
金大牙點點頭說學青，當年我就說過，你彆把力氣用到這青山鎮這邊。
那時候我就讓你把力氣用到河西南城王那邊。
當然了，在青山鎮這邊，
你整的也挺好，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南城王那邊好。
那邊，那是蹲在坑裡撿錢花。
在這邊，你得冒多大的風險，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弄出那麼點散金碎銀來？
罷了罷了，這過去的事兒我也就不嘮叨了。
說現在。
現在，南城王那邊裡裡外外，已經成了形了。
不管黑的白的紅的，他們的那條利益鏈已經形成了流水線係統。
這個時候才想出手，這難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說白了，你這跟造反沒什麼區彆。
你這是要生生的把那條線上所有人的飯碗砸了啊……
人家肯定是要拚命的呀！
學青啊，不是我說你。
你說你，你現在也不缺錢花，這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你玩什麼命啊你？
李學青聞言歎了一口氣：“老金呐老金，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什麼事兒非得我給你說明白了嘛，這東西是我李學青要嘛，他是……”
李學青的話到了這，戛然而止。
金大牙聞言，登時一愣……
隨即點點頭：“好吧，我明白了！”
金大牙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歎了一口氣：“學青，要你這麼說，這回，這事兒要是沒弄好……”
李學青聳聳肩，一攤手，笑了：“還能怎樣，不死也得扒層皮唄，可以肯定一點，青山鎮肯定得換人兒了……”
我聞言登時一驚……
旁邊的金大牙躊躇了一下道：“學青，想要動手的話，就不能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鬨。
“這是其一。
“其二，手不能亂動，一動，就必須要看到效果。
“其三，要動手，就要對樹根子動手，樹枝兒樹葉樹梢子，怎麼修理都沒有意義。
“這事兒，你想好了嘛？”
李學青擺手：“老金，我有的選嘛……”
金大牙聞言點點頭：“行，你想好了就行！”
聽著他們兩個聊著這些東西，我有點懵，半懂不懂的，但是我還不敢問……
金大牙跟李學青說完了那些話，又笑著看著我：“林子啊，你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啊？
“在那邊的時候，我可是見你把你大哥給氣的夠嗆，哈哈哈，氣的都罵人了啊……”
我聞言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把事情的經過，簡略的跟金大牙敘述了一遍。
我敘述完了，李學青在旁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揮手：“氣死，廢物一個，給他端來一窩金雞下蛋，結果他連看個雞都看不住……”
金大牙聞言哈哈大笑：“行啦行啦學青，你現在混出來肯定是行了，跺跺腳就能呼風喚雨翻雲鼓浪的，當年你林子這歲數的時候，還不如林子呢。
“林子他現在形單影隻一窮二白的，你想讓他做啥？
“你動動嘴皮子的事兒，他憑自個一輩子都辦不成。
“這做事嘛，越是下麵的兄弟，越難做，林子做事還是很不錯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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