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的局子，因為董海明的缺席，所以，邱顯洲頂了位。
邱顯洲，王福輝和董海明三個人，是一個村子的鐵哥們，也就是我老家村子的鄰村兒。
所以，哥幾個對於董海明的了解，如掌觀紋。
當然了，他們幾個，也全都算是我的同學，小學中學都是在一個班級裡的同學。
那時候的孩子多，一個村子到了晚上烏央烏央的孩子滿地跑。
不像是現在，基本上看不到一個孩子跑……
邱顯洲和王福輝都是在北京那邊做什麼拆裝卸的活計。
具體是什麼活計，我也沒仔細問過，不過一年好像不少掙。
少了十幾個，多的時候，一年搞個二十來個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所以每年到年底回來的時候，相當硬氣。
而且，邱顯洲和王福輝因為出了家門，賺到了錢不是，哥倆老光棍的，竟然還從京城那邊領回來兩個嬌滴滴的媳婦兒。
更牛逼的是，居然還沒花什麼錢……
這事兒曾經在一時之間，在村子裡傳為一件美談……
哥倆為此腰板都直起來不少。
以邱顯洲和王福輝領回來的媳婦兒的姿色看來，這要是在農村，彩禮沒有個二十來萬，那你還想拿下來？簡直是妄想……
後來我知道，他倆領回來的媳婦兒，一個是小區保潔，一個是物業前台。
不過沒關係，甭管乾什麼，人家好歹是可以當媳婦兒用的嬌滴滴的女人，這就夠了……
為此，兩人著實豔羨了村屯之中一眾老光棍們。
甚至很多固執的守在家裡的男人們，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出去打工，連連聲稱在家種地沒指望。
而事實，其實也的確如此……
樹挪死，人挪活。
就他們倆，在老家的話，指定媳婦兒夠嗆娶上了，但是出去了，可以掙不少錢，還能順手劃拉個媳婦兒，簡直是一舉多得……
所以，對於很多沒有出路的年輕人來說，老家的價值，隻能是用來懷念的。
出去闖風蕩雨，著實是比憋在家裡強……
鄉村振興喊了這麼多年，以我看來，也隻能是喊喊而已，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麼多年走下來，我看到的大多數村屯，到處都蕩漾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沉暮氣……
不見孩子，也不見年輕人。
沒有孩子和年輕人的地方，怎麼振，怎麼興？
沒有年輕人和孩子的地方，就沒有朝氣，沒有朝氣的地方，就沒有希望。
希望就是種子。
連種子都沒有的地方，能振興起來就怪了……
年輕人在哪裡，哪裡就是可以振興的福地洞天。
年輕人不在哪裡，那裡基本就沒什麼希望了……
北上廣深等一二線如同一個巨大的虹吸漩渦，吸收了所有優秀的年輕人鎮了海底眼，農村，被虹吸之後，如同秋風中在枝頭飄蕩掙紮的一片殘葉，又哪來的希望……
如果哪一天年輕人開始回流農村，那麼，還興許有點希望……
而沒有希望的人們，恰恰如一具行走在人世間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們，往往更熱衷於孤注一擲的冒險……
比如彩票！
比如牌桌！
妄圖一夜暴富，去改變這無能為力且沒有希望的操蛋人生。
而這，往往會讓他們掉進更深的深淵而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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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坑房間裡。
邱顯洲牛刀小試。
接替了董海明的位置後，手氣竟然爆棚。
我眼看著邱顯洲收了三個大鍋和一個嘎巴鍋。
轉眼之間，三四千塊到手……
王福輝把輸了一點的牌摔在桌子上：“操他媽的，這破逼牌真是邪了門了，就咬一分，把把就咬一分，這他媽磕磣誰呢？
“媽了巴子的，大明子一走，特麼他的那倒黴運氣，合著全都跑到我這來了？”
邱顯洲哈哈的笑著收錢：“哈哈哈，輝兒，彆他媽那樣，彆他媽三把不收鍋，就怨天怨地怨奶奶，這玩意兒三把有錢三把沒錢，誰還沒有個來回盆兒？
“瞅瞅你那點出息，來來來，牌拿過來，下鍋下鍋……”
又是一把牌開始。
王福輝兩條A一條Q，42點開牌。
王福輝精神抖擻，再次丟出200塊。
王剛王豔樂和韓峰棄牌。
麵前一張K的邱顯洲又笑嘻嘻的跟了上來。
王福輝伸手抓了一條Q，如此，AQ雙倒，隨便進來一個，就是葫蘆。
邱顯洲抓了一條J。
如此，麵上的分數是27比24，加上王福輝底牌點數也是27，所以，目前看來，哪怕邱顯洲的底牌是兩條A，那，他也是落後一分的。
這一把，王福輝總算是占據了上風。
王福輝立馬加注：“頂上！”
直接丟了250。
邱顯洲看了一下自己的底牌，也毫不猶豫的跟注。
王福輝伸手摸牌，摸到了牌之後，竟然沒有立刻揭開……
我從他頹喪的臉色就可以看出來，他肯定抓了一條9。
事實，也的確如此。
王福輝把手裡的9啪的往出一摔：“操他媽的，關鍵時刻，竟他嘛來喝……”
而邱顯洲則是來了一條Q。
如此，邱顯洲的牌麵上是LQK三顆牌36點。
王福輝的牌麵是A9Q，也是36點。
麵上的點子平。
邱顯洲丟進去250的碼子。
王福輝看了一下底牌，也跟著丟出250的碼子，然後把底牌的一個A和一個Q往出一亮：“賭你27嘎巴鍋。”
邱顯洲見狀大喜，直接把底牌亮開，一條A一條K：“不好意思啦輝兒，28，咬你一分……”
邱顯洲說著，就開始笑嘻嘻的劃拉著桌子上碼子……
王福輝氣的七竅生煙，惱羞成怒的他拿起最後摸到了那張9，當即撕了個粉碎：“林子，換撲克，媽了個臭逼的，敗家的喝，沾到手上了，操他媽的……”
我無語。
隻得給他們重新拿出一副撲克，然後，把那叢舊撲克查驗了一遍之後，投到了爐子裡，當即銷毀……
下一局開始。
幾乎每天，都有似王福輝這樣的失控狀態的人，把撲克撕個粉碎。
不過好在撲克這玩意兒便宜的很，兩塊錢一副，怎麼扯都沒事兒。
關鍵是撕扯撲克的人，他們這種狀態，就是已經十分不適合在牌桌上戰鬥了……
牌這個東西邪門的很。
你越是失控，它來的越是邪門。
你越是理智，它反倒能慢慢變好……
今天沒有董海明，看樣子要換成王福輝掉到坑裡了……
填大坑填大坑。
不是你掉在坑裡，就是他掉在坑裡。
但是不管誰掉在坑裡，我的水子都照抽不誤……
到了十點半的檔口，我總共抽了五千多的水子。
王福輝掉坑掉了一個乾淨。
好像一共打進去兩萬多塊錢……
整個人的臉都是灰的。
貴賓房那邊，我特意讓給了田麗娟。
讓她熟悉熟悉場子。
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各個局子基本已經全都差不多結束。
王泇寧看著炸金花兼牛魔王那邊，抽了四千多的現金交給我。
而田麗娟在稍晚的時候，也把四萬多的水碼子交給了我……
我除了貴賓房的水碼子需要跟孫麗紅對賬，其餘的各種大坑以及其它東西的水子，是不需要跟李學青分成的，所以，全都是我這邊自己的水子。
田麗娟在給完了我水碼子之後，又支支吾吾的道：“林子……”
我道“咋了二姐？”
田麗娟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之後，從牛仔褲的屁股兜捏出一枚一千的碼子：“林子，這是那黃老板給我的，這，這是怎麼個情況這個……”
我笑了一下，把她手裡的碼子拿過來：“這以後，如果有人打賞你的碼子，自己揣兜裡，然後另外跟我算。”
說著我把一千塊錢給他紅包過去……
田麗娟有點驚訝：“一千塊錢說給就給了，這麼任性的嘛？”
我看著田麗娟道：“二姐，今兒我沒在貴賓房，不過，以我對男人的了解，能打給你一千塊的碼子，黃寶貴那老東西啊，大概率是相中你的姿色了，你呀，自個琢磨著辦……”
田麗娟聞言吐了吐舌頭：“不能吧，人家大老板，相中我一個帶孩子的老娘們，不能……”
我聳聳肩：“二姐你彆誤會，我說的相中，不是人家想娶你回去過日子，就是想玩玩……你懂的？”
田麗娟登時撇嘴：“擦，這麼惡心啊！”
我笑著說，二姐你也不琢磨琢磨，他們這種人，還能缺女人嘛。
反正這事兒，你自個心裡有點譜！
田麗娟點頭：“我知道了林子……”
跟田麗娟說完話，我到了辦公室跟孫麗紅對賬。
剛對完，電話就響了。
我拿起來一看，李學青的……
我連忙接了電話：“哎，大哥……”
李學青慢聲慢語道：“林子，你怎麼搞的，又得罪哪個祖宗了？”
我皺眉：“我，大哥我沒得罪誰啊我，咋了？”
李學青哼了一聲：“有人點，上邊得走個過場，把人兒散了吧，啊對了，棋牌室那頭的麻將不用管。”
我聞言大驚，連忙點頭：“哦，知道了大哥……”
李學青不悅道：“趕緊查查，誰這麼欠兒登？查完了告訴我！”
我點頭：“我知道了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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