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豔玲走了。
孫麗紅連忙把門又重新關上。
我笑道：“這朱豔玲不是實力挺雄厚的嘛，怎麼搞的，還傍了一條老鬼？都那歲數了，就衝朱豔玲這小皮膚和身段，那老鬼一激動，朱豔玲也不怕那老鬼死到她身上啊？”
孫麗紅聞言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說話咋那麼難聽呢？”
我笑：“實話總是很難聽嘛……”
孫麗紅繼續從火鍋裡往出夾菜，一邊蘸著油碟一邊道：“這朱豔玲啊，你還不太了解，她呀，其實看著家業好像不小，但是其實，大部分都不是她的。
“就算是她的，那也頂多是裡麵有股。她是那老頭子養著的，養了十來年了……”
我聞言大驚：“養十來年了，還特麼挺長情的說……”
孫麗紅道：“當然長情，給那老頭生了一個兒子，現在白山的海明小學上小學呢，掛在那老頭子家的戶口上，名義上，是那老頭子的老婆生的，嗯，那老頭子的老婆，五十三時候生的……”
我聞言震驚：“五十三歲生孩子，誰信呐？這也能上戶口？”
孫麗紅聳聳肩，夾了一塊凍豆腐放在嘴裡：“事實重要嘛？”
我聞言，徹底無語……
沉吟了一會兒我道：“那，這大的和小的，就能如此和睦相處？那大的，還真是頗有雅量啊……”
孫麗紅漫不經心道：“不然能咋？那老頭子叫孟凡龍，家產頗豐，具體我不知道有多少，金大牙應該是清楚的，但是我估摸著，幾個億至少應該是有的。
“這個孟凡龍也是家族產業，所以當初結婚的時候，是家族聯姻，原配是他姑姑的閨女，所以，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但是這一兒一女，這裡有點問題……”
孫麗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道：“而且這一兒一女，眼睛也是斜的，總之，跟正常人肯定是不太一樣，缺了碴的。
“這樣的兒女，腦袋屁股哪哪不正常，肯定繼承不了孟凡龍的家業，所以，孟凡龍大概也就琢磨了，另尋一條出路，這不，朱豔玲就進入了備選目標。
“朱豔玲衛校畢業之後，進了孟凡龍的粥鋪做收銀，孟凡龍近水樓台，就給采了……
“大體，就這麼回事兒。
“至於朱豔玲那點零頭碼碎兒的產業，腦都是孟凡龍手指頭縫裡拉拉出來的殘羹剩飯。
“稍微像樣一點的產業，直接就是孟凡龍的原配插手，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朱豔玲百分之四十九。
“而且，朱豔玲還要負責一切的運作，雖然都是簡單的產業吧，但是估摸著，朱豔玲心裡也不會怎麼得勁兒，好不容易搞點錢，還要孟凡龍的大老婆分走一半多。
“但是不管咋說吧，朱豔玲的生活，肯定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
“就走這條路的女人來說，朱豔玲雖然沒有上位吧，但是已經算是非常成功的了……
“畢竟，僅僅靠姿色，就能走到這一步，對於絕大多數有姿色而沒這個命的女人來說，她真的算是撞了大運了，不是每個走這條路的女人，都能走到她這個地步的。”
我聞言大驚道：“謔謔，聽你這麼一說，合著這都趕上看一部電視劇了，這絕對能拍一部東北愛情故事啊，或者叫三姐的誘惑，都行……”
孫麗紅笑笑：“這才哪到哪，頂多算是半部成品，沒準將來三姐逆襲成功，還能拍成一部都市甄嬛傳呢……”
我笑：“你彆說，還真有可能……”說笑歸說笑，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我看向孫麗紅道：“紅姐，聽你話裡話外的意思，咱們這裡的事兒，金大牙都知道？”
孫麗紅聞言瞥了我一眼：“你以為大哥把金大牙招來，是來坐辦公室喝茶聊天來了嘛？
“我跟你說，凡是進到貴賓室的人，凡是入了眼的，哪個不是被金大牙調查了底兒朝天？
“你以為你是敞開門做生意，擱這講究進也隨意，出也隨意嘛？
“哪有那麼多隨意？
“你我頂多算是個站在門口，穿著旗袍接客的迎賓，真格的生意和事兒，那是彆人再做……
“你不會覺得，沃爾瑪和家樂福的真正主人，是賣貨服務員和櫃台收銀員的吧？”
我連忙汗顏道：“瞧紅姐你說的，我哪那麼傻……”
孫麗紅瞥了我一眼：“看你也精明不到哪去……”
我笑著點頭：“紅姐教訓的是……”
說著，我看著孫麗紅道：“紅姐，朱豔玲既然處於這麼尷尬的地位，那麼，今兒她帶著孟凡龍來，這難道是……”
孫麗紅再次瞥了我一眼：“林子，很多時候，裝點傻，挺好，猜到了也好，知道了也好，不需要說出來的時候，那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與你有益，與我有益，與場子有益，這就夠了……
“聰明人的聰明之處之一，就是知道學會裝傻，學會閉嘴。
“這個世界的萬丈紅塵裡，到處都是走在自絕之路的人，爾等之人，仙佛都不渡，你我凡人，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庭前閒坐，默觀潮起潮生，靜待花開花落便可，否則徒增煩惱，圖找麻煩……
“有多大的腳，穿多大的鞋，有多大能耐，管多大的事兒。
“普渡眾生那不是你的活，你也乾不了，有那份心，你還是等著他們到了地獄，讓地藏王去渡吧……”
我聞言點頭，歎了口氣：“紅姐你說的是啊……”
孫麗紅看著我，眼神兒頗為複雜的道：“林子！”
我：“啊？”
孫麗紅沉吟了一下道：“老爺子這次雖然沒有登頂，但是好歹是第二把椅子。以老爺子的手腕，放倒頭把椅子，那是早晚的事兒，而且就算不放倒趙天麟，那，架空他也是必然的。
“但是以我對老爺子的了解，老爺子行事方式，向來是出手就往死裡弄，絕不會有半分仁慈。
“這老大和老二的龍爭虎鬥，這個最終勝負局麵如何，是個未知數，但是我們這一堆的人，是沒有選擇的，所以，你要想坐上這艘船，你得有點準備了。
“一旦他們的鬥爭結束，你還沒準備好，那麼，你就沒有肉吃了……
“你一輩子，可能也就這一個，讓你高家崛起的機會，你手裡的那點錢，彆他媽到處瞎整了，要用在正地兒……”
我聞言大驚：“紅姐你的意思是……”
孫麗紅聞言，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自己沒事兒的時候，好好想想吧，有些話我能說，有些話我沒法說，自個沒事兒好好琢磨琢磨吧，彆特麼成天就知道看女人的腿長不長，胸大不大，屁股圓不圓？”
“咳咳咳咳……”
聞言，我猛烈的咳嗽了幾聲：“我哪有……”
孫麗紅瞥了我一眼：“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沒點兒數嘛？”
說著，孫麗紅放下筷子，拿起勺子，喝了幾口鍋子裡的湯：“行啦，收銀員該到站崗的時間了，你也起吧……”
我於是趕緊招呼劉靜，把賬算了……
然後跟著孫麗紅一起往出走。
孫麗紅走到門口，猛然停住腳步，我跟的稍微有點急，一下子撞在了她的屁股上……
孫麗紅往前踉蹌幾步，轉身怒視著：“忙死啊，跟那麼緊……”
我攤手：“誰知道你嘎一下子就停住了，哪有你這樣走著走著突然刹車的……”
孫麗紅再次瞪了我一眼，吸了口氣，看著我，伸出來一個手指：“傻子，我跟你說，你的那個妹妹，李菁菁，可沒那麼簡單……”
我怔了一下：“有多不簡單？”
孫麗紅伸著手，一個手指頭豎著，沉吟了一會兒道：“她至少……她至少……她至少，是跟你大哥，平起平坐的吧……”
孫麗紅說完，不顧我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的驚恐表情，自顧自的扭著她的那對肥臀離去……
林深處見鹿，海藍處見鯨。
而我，現在隻是站在林子邊采采蘑菇，站在海邊撿撿貝殼而已。
就已經先是朱豔玲，之後孟凡龍，接著又是李菁菁……
我忽然感覺，我好像進入到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而且，是身不由己……
我甚至感覺，我身處的這片大地，頭頂的天空，是被一隻巨手，將天光日月，全都遮蔽了個嚴嚴實實，我們每個人，都活在這片巨大的陰影之下……
是福兮……
是禍兮……
去他媽的吧，我哪知道？
這世界，也特麼不是我說了算的。
上班賺錢了……
我出了包間的時候，正好碰見朱豔玲挎著孟凡龍的胳膊出來，正往收銀台走。
朱豔玲連忙跟我打招呼：“哈嘍，高老板……”
我跟朱豔玲打了招呼之後，幾步竄到吧台前，朝孟凡龍和朱豔玲揮手：“行啦行啦，大哥你和玲子姐走吧，給兄弟個機會，這點錢，我算了吧。”
說著我就把兩人往外推，扭頭朝劉靜道：“都記在我的賬上！”
孟凡龍被我推到了門口，終於露出了笑臉：“你這小兄弟，挺有意思，聽玲子說，你是場子的高林高老板？”
我連忙笑著揮手：“大哥你說笑了，屁的老板，都是各位兄弟瞎湊熱鬨，亂叫的……”
孟凡龍聞言嗬嗬的笑著道：“高老板說笑了，高老板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呐，整個白山道上的朋友，提起你來，沒有一個不說你是這個的！”
孟凡龍伸著大拇指：“英雄出少年呐，手筆果然了得啊！”
然後變換了跟我握手的姿勢：“我叫孟凡龍，交個朋友吧高老板。”
我連忙伸出手握住孟凡龍的手：“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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