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原來如此(1 / 1)

畫醫錦華 千語千夜 1406 字 1個月前

眾人的臉色一變,卻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道:“喲,今日居然有幸聽到顯表弟論道,當真是簫韶九成,有鳳來儀啊!”

隨著聲音傳來,眾人就見正是蕭袁氏娘家的侄女袁如婧牽著一小女孩緩緩走進了院落。

待真正看到蕭顯的一刻,袁如靖愣在了當場。

小女孩阿沅已高高興興的跑到了蕭錦玉麵前。

“姐姐,幾日不見,你過得可好?阿沅好想你哦!”

“嗯,過得很好,我也想你。”

不知不覺中,蕭錦玉竟也說出了這句話,風動見之大為吃驚。

“真的嗎?那太好了!”

小女孩天真爽脆的聲音還在院子裡回響,袁如靖已是熱淚盈眶。

“你能站起來了!你真的好了!若是姑母看見,定是十分高興吧?”

袁如靖喃喃自語般的說道,目光一轉,便很快投向了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蕭袁氏,於是不作遲疑,快步走了過去。

“姑母,姑母……”

袁如婧連喚了幾聲,見蕭袁氏目光呆滯沒有反應,又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照顧她的林嫗。

“三娘子,夫人這樣已經很久了,自從七郎君摔斷了腿,或者更早自從鸞女郎離開蕭家,夫人便茶不思飯不想的,以前我總勸夫人無論如何也要留著命在,這樣便與鸞女郎也能有重逢之日,後來夫人倒是把老奴的話聽進去了,開始吃飯飲水,但卻再也不認得人,也不想與任何人說話,再後來夫人似覺察到了什麼不對,乾脆將我趕回了袁家,又將我等的身契交到了你的手中。

不過,老奴知道夫人是想保老奴的命,所以即便是回到袁家,也依然不忘夫人當初的救命之恩。

隻是現在,老奴真不知道夫人在蕭家到底吃了多少苦?除了七郎君儘孝於榻前,她身邊竟再無一個知冷知熱真心待她之人……”

蕭錦玉聽罷也不覺愴然,便走過來再次為蕭袁氏把脈,林嫗看到蕭錦玉這張易容成蕭鸞的臉亦有片刻的怔神,隻是蕭顯事先有說過此事,故而才沒有太過驚訝失措。

“阿玉,姑母現在怎樣?”袁如靖焦急的問。

“祖母的身體被一種慢性的毒物侵蝕太久,而這種毒物甚至對人的大腦都會產生傷害,往嚴重了說,便是令人變得如白癡一般失憶……”

聽到此處的袁如婧與蕭若靈駭然色變。

“不過,你們放心,雖為罕見之毒,卻並非不可醫治,我既已壓製住其毒性,之後再多花一些時日,定能將她體內毒素儘數排出。”

“這定然又是那雲隱公主所為吧!真未想到這陳氏貴為一國公主,竟如此陰險惡毒的行此下作之事,這比殺了姑母還殘忍……”袁如婧恨聲說道,已是淚如雨下。

此刻的蕭顯心中更是痛責難忍,陡然間想起蕭錦玉曾經說過的:你想不起來,隻是有人不想讓你記起……

“難道母親所中的這種毒物,也便是我中的毒,可是在蕭府中,我已經十分戒備小心了,所有吃穿飲食之物,都有經過銀針驗毒……”

“是啊!我與郎君一道檢查的,最開始的時候倒是驗出了一些有毒之物,郎君都讓我扔掉了,後來便沒有了……”風動也接道。

蕭錦玉搖了搖頭。

“這世間不是所有毒物都能通過銀針才能驗出來的,而這種毒藏於草木花香之中,藏於牆瓦丹砂之內,由彼此的氣味相融合才形成了這種漸漸滲入人體內的毒性。”

言至此,眾人儘皆色變。

“藏於草木花香之中,藏於牆瓦丹砂之內,所以,我家郎君和夫人所住的院子裡就一直有這種毒物存在,是嗎?”

蕭若靈似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駭得蒼白。

“真是太毒了,難怪我們千防萬防,郎君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言至此,忽又想到什麼,“不過,小娘子,我怎麼沒事啊,我和郎君同住一院啊!”

“誰說你沒事了,你現在印堂發黑,已有中毒跡象……”蕭錦玉說道。

風動頓時驚得跳了起來。

“真的嗎?我也中毒了,小娘子,你可要救我,我還要留著小命照顧郎君呢!”

蕭錦玉便是一笑。

此時便連阿沅也掩嘴咯咯笑了起來。

“小娘子,你唬我的?”

“並無,隻不過,風動,你應不常在顯舅舅的書房與臥房之中,所以你身體裡攝入的毒素極少,暫時對你不會產生太大傷害,之後我給你開一副藥,你喝上幾日就沒事了。”

“真的,小娘子,太感謝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不,現在是我們這個蕭家的大家主!”

“原來姐姐還是大家主?”阿沅也睜大了眼睛好奇的瞅過來問。

眾人皆是一笑,旋即又是沉默。

“太可惡了,這個雲隱公主,她是不把蕭家的子嗣全部害死乾淨不罷休啊!”

“所以,小娘子,你昨日一直催著我們趕緊離開蕭家,甚至不讓奴帶走郎君的衣用之物,便是這個原因吧!”

“你讓我家郎君、夫人還有十娘子從蕭家分家而出,便也是為了保他們的命吧!”

聞言,蕭顯與蕭若靈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原來她步步謀劃,竟隻是為了最後將他們從蕭府之中解救而出,什麼分宗,什麼診金,甚至甘願冒險赴蕭昀之局——

原來都是為了救他們的命啊!

……

於千言萬語無法言說的沉默之中,院外陡地又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原來如此!我就說這小娘子行事處處皆有深意,原來連分宗之事也意如此。”

隨著聲音傳來走進小院的是崔恒與李謐。

“自徐州彭城匆匆見過一麵後,多次與小娘子相遇,看來是有緣,在李某的心中,早已將小娘子視為好友,故而今日得知小娘子已從蕭府出,且居於此處,便前來拜訪了,還望小娘子莫怪我二人未告而登門之罪!”

說著,李謐便拉著崔恒施禮。

蕭錦玉看了看崔恒,又看李謐,含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自不會責怪!”

李謐頓時喜笑顏開,環顧了一下四周,又道:“我看這早春院雖不比那蕭府闊氣恢宏,但貴在情義滿滿,正所謂情之所鐘,正是我輩,高門府邸再怎麼輝煌,又怎麼能比得過有情溫馨之所呢?三郎,你說是吧?”

“確是如此,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這世間之事,沒有什麼是長久的,唯有情之一字,卻能永藏於心。”

崔恒忽然間的一言,令得蕭錦玉神色微微一黯,似想起了什麼,沉默下來。

“三郎,瞧你說的什麼話,叫你來是安慰人的,不是來說喪氣話的,什麼金玉滿堂,莫之能守,我看未必,以小娘子的聰慧和才情,彆說金玉滿堂了,就是滿天下,也定能守得住!”

李謐極為誇張的說了一句,果然逗得蕭錦玉唇角微揚,笑了起來。

而崔恒看著她莞爾笑容,卻是心中一顫,仿佛印證了心中猜測一般,眸中流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

李謐沒有察覺到崔恒的神色變化,而是上前與院中的眾人見禮,並與蕭顯閒聊了起來,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始興王陳叔陵。

“聽說這始興王陳叔陵仗著你們新帝之寵愛,沒少乾欺壓良民擄人妻女之事,今日這街上一鬨,怕就怕小娘子被他盯上了,以後外出還是要格外小心。”

提到這陳叔陵,鳳凰不禁冷哼了一聲,接道:

“這陳叔陵可真不是個東西,我聽到他今日還與蕭昀說要去挖謝太傅安石公之陵墓……”

這一句話拋出,可是駭得人不輕,幾乎是突然的,眾人齊聲問:

“挖誰的陵墓?”

鳳凰抬首,望著一張又一張驚訝變色的臉,正色道:“東晉時的那位‘江左風流宰相’謝安啊!”

確認已聽清的眾人已是倒吸一口涼氣。

“無恥,謝太傅生前乃江左第一的大名士,力挽狂瀾拯救晉室於危難,又與其侄謝玄贏得了一場以一敵十的淝水之戰,其功德可謂流芳百世,就算陳郡謝氏現在不比從前,也不能行如此下作之事吧!”

在李謐的憤罵聲中,一直安靜聽著的蕭錦玉已然是握緊了拳頭,崔恒更是不發一言的注視著蕭錦玉,見她神情大慟,心中頓時如波濤洶湧般顫動起來,

但沒有人注意到,躲在暗處的淩夜已然躍過屋頂,向遠處疾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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