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千裡送人頭(1 / 1)

畫醫錦華 千語千夜 1310 字 1個月前

蕭摩訶曾經追隨過候安都,二人在跟隨陳武帝陳霸先在平定候景之亂、後與北齊作戰,四方諸候作戰中屢立奇功,算是從龍功臣,且十分的悍勇,十九歲時,就曾單馬出戰,無人能敵。

皇後竟然能說動蕭摩訶來討伐他?

陳叔陵既驚駭又惶恐。

他轉過身來問韋諒:“你覺得誰可以去應戰?”

韋諒低下了頭,答道:“王爺,屬下以為,與之應戰,不如招降!”

陳叔陵眼中一亮,問:

“如何招降?”

他倒是想要招降,若蕭摩訶肯降,他手下便多了一員猛將,現在京畿皆為他把控,建康城中若是少了蕭摩訶這一員猛將,就憑那些軟骨頭的文臣士子,誰能是他的對手?

“蕭摩訶屢立戰功,如今卻還是個三品右衛將軍,守衛皇城,王爺許三公宰輔之位,事成,他便是從龍之功,再以聯姻相誘,許其女皇後之位,此事定能成!”韋諒答道。

陳叔陵覺得此計也行,便對韋諒道:“那好,你去當這個說客,去西城門與那蕭摩訶談判!”

韋諒心中頓時又涼了一大截,但始興王之命令,他不敢不從,便頷首施禮答了聲是。

帶著始興王給的鼓吹儀仗,韋諒便來到了東府城西門,向守門將士說明來意,之後便見到了蕭摩訶本人,但隻是遠遠的看了這個人一眼,他便知此人絕不是容易招降之人。

於是韋諒這個說客乾脆做了降兵,反過來給蕭摩訶出謀劃策,希望蕭摩訶能在皇後娘娘麵前替他說情,免了他的死罪!

韋諒回到東府城後,告訴陳叔陵,蕭摩訶不太信任王爺許的三公之位,除非立有字據,且令心腹大將來拜謁以示誠意。

陳叔陵心急之下,果然便寫了字據,交由韋諒送往,而且派了戴溫與譚武去拜謁交涉。

但讓陳叔陵沒有想到的是,這三人去了西城門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一個時辰之後,他便收到消息,戴溫與譚武已被斬首,並懸於東城集市示眾。

韋諒亦再未出現過。

陳叔陵頓感自己大勢已去,身邊親信皆已散的散,死的死,再也無人敢應召來支援,最後便隻帶著舅父彭暠趁夜出逃,蕭摩訶接到消息後,又立即派百騎追趕其隊伍。

次日天還未亮,蘭陵王便收到一封密信,拆開來看,上麵竟寫著:郡王之諾,可到兌現之時,請助本王突圍,梅嶺一見!

看到這封信後,盧煜有些啼笑皆非。

“這位始興王是腦子進水了?他就這麼相信郡王為了踐行那一諾,便願意與他一同造反?”

“可能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想投靠我齊國吧!”

蘭陵王亦笑了笑,將手中之信遞到了蕭錦玉手中。

“還真如你所料,這還沒到午時,便已經落敗而逃了!”

蕭錦玉微微一笑:前世陳叔陵造反也就持續了三個時辰,這一世倒讓他折騰了許久!

不過柳皇後總算明白了她的話中之意,派蕭摩訶詐降,這樣的結局果然也差不了多少,隻是陳叔陵居然還沒有死,竟然還逃去了梅嶺崗。

這是死到臨頭了,還不忘記盜墓這嗜好麼?

“你現在想怎麼做?”高長恭又問。

“既然他想投靠郡王,那我,便隨郡王去親自送他一程吧!”

“順便帶上越影!”

……

天色將明之時,天地間陡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周邊都似有烏鴉淒鳴,聽著讓人十分煩悶。

陳叔陵逃到梅嶺崗時,身邊已無一兵一卒了,逃亡途中,舅舅彭暠已被蕭摩訶之馬容斬殺,其餘的士卒見大勢已去也已紛紛逃散,有幾名士卒竟然還想殺了他立功,還好他反應快,將其反殺。

梅嶺崗原先並非墓葬之所,東晉初期,胡人壓境,衣冠南渡,豫章太守梅賾為抵抗敵軍而屯兵於此,後世人為了紀念梅賾將軍的高風亮節,遂在此建梅將軍廟,並廣植梅花,故而稱之為梅嶺崗。

自此以後,此地更成為風水寶地,許多名士貴族埋葬於此。

夜間樹影幢幢,四月近清明,正值梅花盛開之時,寒風送來梅香,簌簌花瓣零落,更顯幽森。

但陳叔陵自小就習慣了盜墓,並不懼於鬼神之說。

這般漫無目地的走著,曲徑通幽處,竟然尋到了晉時太宰謝安的長眠之地。

雖落迫至此,但見謝安墓,陳叔陵依舊狂喜。

正要挖掘墓地之時,林中響起一陣馬蹄得得聲,有火光由遠及近,將這片梅嶺照得通亮。

很快,馬蹄聲及近,陳叔陵先是躲了起來,遠遠望見為首的一人是蘭陵王。

陳叔陵不禁大喜,趕緊現身出來,待蘭陵王勒馬停下,遠遠抱拳道:

“長恭果然守信,君子一諾勝千金,子嵩不甚感激。”

蘭陵王帶了幾名護衛邁上曲折幽深的長廊,直至走到陳叔陵的麵前。

“王爺身邊竟已無一士卒?怎會如此狼狽?”

“彆提了,一群貪生怕死之輩,見蕭摩訶馬容凶猛,竟然背叛本王,儘數逃了!”

躲在蘭陵王身後的盧煜實在是想笑,為了不發出聲趕緊捂了嘴。

“那麼王爺請長恭來此,是想讓長恭為王爺做點什麼?”

“本王在新林還有兵馬,但要從小航渡口渡江過去,現在蕭摩訶窮追我不舍,本王實在不敢現身,所以需長恭掩護我至小航渡口,待本王召集到兵馬,欲投奔北齊,還望長恭向你們齊主引薦!”

果然……

“好,長恭可以擬書信一封至我齊國天子,為王爺引薦,不過……”他話鋒一轉道,“王爺能否到達北齊之地,長恭卻是不敢保證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叔陵臉色一變,頓感不妙,便在這時,高長恭的身後走出來一人。

此人一身烏衣,纖長身軀略顯單溥,頭上也戴著幃帽,在火光照射下,渾身散發的氣質竟有一種凜然肅殺之感。

“謝臻?”

雖不見容貌,但這氣質陳叔陵無法忘,一見之下,人便倒退了幾步,怒目圓瞪。

“高長恭,你什麼意思?難道為了你這帳下幕僚,背信棄義,要殺本王麼?”

“王爺,我與你之間本就無信義可言啊!不過,長恭確實還要感謝王爺如此信任,臨到死前,還能想到我!”

這句話已是極大的諷刺,陳叔陵感覺到背脊發涼,原以為據戴溫來報,說高長恭得了個絕色美人,早已將那謝臻拋之腦後,而且謝臻給他惹了這麼大個麻煩,他怎會還偏袒這個幕僚。

不過就是一幕僚而已,若是給他惹了禍,殺了便是!

為何……謝臻還會在此出現?

“都是你,因為你,本王才會落得這般田地,本王就是死,也要先殺了你!”

陳叔陵拔出配劍便向蕭錦玉刺了過去,與此同時,另一道寒光乍現,在他驚愕的目光中直直削斷了他的手腕。

電光石火間,他甚至沒看清是誰拔的刀,便一聲淒厲的慘叫,抱著手腕滾倒在地。

“誰都不許碰她!”高長恭厲聲怒道。

陳叔陵這才反應過來了,原來蘭陵王從來都是敵非友!

“王爺,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落得這般田地麼?不是因為我,而是你自己!”

這時的謝臻走上前,看著如喪家之犬一般滾在地上咆哮的男人,說道:

“王爺難道沒有讀過孟子一言:多助之至,天下順之。寡助之至,親戚畔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

“所以,當王爺舉起反旗,征召諸王將帥之時,無人敢應,失道者寡助的滋味不好受吧?”

陳叔陵隻覺從來都沒有這般疼痛過,嗚咽出聲,但無語反駁。

蕭錦玉停頓了一刻,又笑道:

“王爺你說你,造反就造反,打什麼清君側的旗號,清我啊?”

“這話你自己信嗎?我連臣都不是,又何來奸臣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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