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神仙(1 / 1)

外室 曲渚眠 1359 字 1個月前

秦舒得了老太太的吩咐,自去後頭準備熱水、浴桶、澡豆、精油。因不知道這位主子日常伺候的規矩,便想著尋著跟著大爺回來的婢女問一問。

不料尋了一遍,一眾丫頭婆子都說沒見大爺帶回來的婢女,隻見了一個隨從:“憑兒姐姐,那人長得八尺高,劍不離身,正在下廊房裡吃飯呢。”

秦舒納罕,自去尋了小子,去問了人來,彆的不問,大爺的衣裳行李總是要規整清楚的。

半大的小子口齒倒是伶俐:“憑兒姐姐,那護衛說了,大爺往日裡也不曾有丫鬟婢女的,行李倒是有,過得一會兒他就叫人送來,至於有什麼規矩,那人隻說了大爺喜清靜。”

平日裡並無丫鬟婢女伺候,這倒是奇怪。

秦舒想著喝了許多酒,又叫人去煮了醒酒湯來,等了半晌不見大爺,便帶著小丫頭尋了出去:“天色暗了,又吃了那許多酒,隻怕又不認得路,在哪裡睡了,跟著我出去尋尋。”

出了罩房,往前麵鴛鴦廳去,果然見水閣邊的亭子裡坐了個人。

小丫頭眼睛尖,指了指道:“憑兒姐姐,你瞧那邊亭子裡,是不是大爺?”

尋著人了,秦舒鬆了口氣,領著人過去:“給大爺請安,夜深了外頭露水重,往房裡歇息去吧。”

陸賾嗯一聲,見又是這丫頭,站起來,有些趔趄,卻不見那丫頭有上來攙扶的意思,走了幾步便停在原地了。

秦舒提著燈籠,見他突然停住,問:“大爺,您怎麼了?”

陸賾便道:“有些醉酒,頭疼。”

秦舒不明所以,試問道:“不如大爺在此處等一會子,我去叫了婆子抬轎子來。”

陸賾低頭瞧秦舒,陰陽怪氣道:“你倒是會想法子。”說罷,便拂袖而去。

秦舒跟在後麵,看他健步如飛,怎麼著也不像吃醉酒的模樣,心下便提防起來。

等到了房裡,便吩咐小丫鬟把預備好的熱水抬進來,外頭又送了行李來,又把要穿的褻~衣收拾出來,擺放在淨室。

秦舒出了門來,見陸賾坐在外間,捧了一卷書在讀,道:“大爺,水預備好了。”

陸賾嗯了一聲,便放了書,伸開手站起來。

秦舒愣了愣,曉得這是要替他寬衣的意思,她自幼服侍老太太,從沒給男人寬衣解帶過,她抿了抿唇,到底自己是丫鬟罷了。彆的爺們房裡的丫鬟,伺候沐浴也是常事,她安慰自己左不過這幾日罷了,等老太太壽辰過了,大爺去赴任,自己到底是要回老太太哪兒去的。

一麵恍惚彆扭的去解陸賾的腰帶,一麵心裡想著,也不必等過了年,隻老太太壽辰過了,便去求了恩典,放出園子去,不做這伺候人的差事。

陸賾笑笑,就見那軟白的耳~垂上懸著的碧玉墜子,領口是湖碧色輕輕淺淺的春衫,一低頭,見先前的玫瑰花蜜味道淺了許多,混合著一股子薔薇花的清香。

秦舒沒伺候過外男的服飾,隻覺得這鑲玉腰帶扣帶處繁複非常,又恐怕這玉腰帶貴重非常,隻怕用了蠻力,損毀了去,正不知道怎麼辦,就見陸賾在自己耳邊道:“怎麼,不會解這腰帶?”

秦舒隻覺得耳~垂處一股子熱氣,忙退了幾步,屈膝請罪:“奴婢委實沒有見識,不識得這樣的玉腰帶。”

陸賾不置可否,見她退得八丈遠,微微一哂,手上不知哪裡輕輕一動,玉腰帶便落在手裡,扔在桌子上,便大步往淨室而去。

秦舒討了個沒趣,無奈地攤攤手,聽見裡麵響起嘩啦啦的水聲,也不見叫自己進去侍候,便放心了。

一屋子的丫頭見主子發了脾氣,都不敢做聲,秦舒揮手,吩咐她們:“聽老太太的意思,隻是今兒住在這兒,不用把東西都拿出來,隻撿幾個要緊的、跟前要用的拿出來。把冰盆移出去,這會子已經涼了。”

秦舒在外頭候著,不一會兒,就見陸賾穿了月白中衣出來。

秦舒忙打了幔帳引路:“已經四更天了,大爺今兒累了,早些睡吧。”

陸賾叫她引到拔步床邊,見她端過來小丫頭八寶托盤裡的茶:“大爺,這是醒酒茶,府裡慣常的方子,幾味藥材炒製的菊花茶。”

陸賾點點頭,一並喝了,就見她那雙纖纖削蔥手去解挽帳的纏絲鉤,臨了回頭:“外頭有人候著,大爺有事吩咐即可。”

秦舒出了門,吩咐守夜的丫鬟:“仔細瞧著,千萬彆犯懶,裡頭要茶,就遞進去。”

這裡完了事,自然要去回老太太的,她老人家一向是晚間睡不著的。

回了正院,老太太果然還沒就寢,歪在床上聽著碧痕給她念書:“口談道德而心存高官、誌在巨富;名為山人,而心同商賈……”【出自明代李贄的文章,具體哪一篇不記得了】

老太太閉著眼睛點評:“這樣說話,怪道那些口談道德的人要罵他,說他狂妄,又是異端。”

碧痕捂著書笑:“可是這樣狂妄、異端的人物,在道觀、書院講學,聽者又何止千萬。”

秦舒悄聲進去,福身:“老太太,大爺已經安置下了。”

老太太睜開眼睛,嗯了一聲,坐起來:“說起咱們家大爺,我倒是有一樁煩心事,叫你們兩個參謀參謀。”

秦舒同碧痕都笑:“老太太可抬舉我們了,我們兩個丫鬟,能替主子參謀?”

老太太歎氣:“說起來也是一樁難事,老大這個人明年正月裡就三十而立了,不說子嗣,便是房裡人也無半個。聽跟他家來的護衛說,在京裡的時候,房裡便是個丫鬟也無。”

秦舒心裡吐槽,沒準是不喜歡女的呢?就連碧痕也欲言又止:“這……”

老太太道:“也不為彆的,隻為了一樁事。他十七歲中了狀元,打馬遊街的時候叫漢王府的郡主瞧見了,為了躲這親事,叫道觀裡的藍神仙批了個箴言,說是三十歲之前不得近女色,否則會有礙雙親。”

這麼一說,兩個人都懂了,本朝對藩王嚴加管教,娶了漢王的郡主,仕途便也就完了,隻能做個風雅詞臣罷了。朝野皆知,漢王深得陛下皇後的寵愛,就算滿朝文武上折子請漢王就藩,也一概置之不理,照舊留在京城。

老太太接著道:“咱們府裡丫頭,模樣好的不在少數,隻是性子如何卻是不知道,便有那張狂的,在我麵前也顯不出來。按理說,滿府裡的丫頭,論品性論相貌,誰也不及你們兩個。隻你們一個早就定了親,過了年便要出園子去。一個家裡老子沒了,還在孝。因此,叫你們都想一想,選一兩個出來送過去伺候大爺。”

秦舒同碧痕對視了一眼,秦舒斟酌道:“老太太,我們慣常跟在您老人家身邊,一年裡有半年都在寺廟裡住,在府裡又不愛出門。況且人人當我們是老太太院子裡的一等丫頭,素日裡隻有尊重的,實在不知哪些人穩重性兒好。三奶奶總管府裡的一應大小事務,她又是個好記性,再沒有不知道的。”

老太太點點頭:“正是,我差點忘了這丫頭了,明兒一早就叫她過來。”

說了這許多話,兩個人便伺候著老太太睡下了。

待洗漱過了,偏碧痕擠過來要同秦舒一起睡,兩個人一般大小,向來是無話不說的。

待得夜深人靜,碧痕便問:“我跟著老太太去了廟裡,大老爺沒為難你吧?”

秦舒輕輕道:“沒有。”

碧痕歎氣:“彆看這府裡榮華富貴,好似烈火烹油一般,外頭的人那裡知道這裡麵的肮臟。大老爺原先一二年間就磨老太太,說要討了我做小老婆,後來我老子沒了,就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www.biqu70.cc。m.biqu70.cc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