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1)

心眼 北南 1639 字 1個月前

梁承找同事打聽了一下,奧迪司機在急診中心搶救後穩住了生命體征,但頭部在兩天前曾遭受撞擊,前額有傷,於是又輾轉了外科和腦科。

經詳細檢查發現,他因頭部受傷導致視神經受損,一定程度影響了視野範圍。通俗來說他能看見,但看不全。而他並未察覺,今早開車上路,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釀成了一場重大交通事故。

搶救時意識殘存,他還在呻吟著:“分明沒有車開過來。”

梁承淡定講完,問:“聽懂了麼?”

喬苑林花費好一會兒才梳理清楚,他看一眼手表,時間不多了,要儘快整理報道內容交給欄目組。

若潭醫院經曆了混亂的一天,隻有南花園保持著安寧靜謐。湖邊長椅上,喬苑林坐下來,腿上擱著電腦敲字,梁承在旁邊充當技術顧問。

“他視網膜沒事吧?會不會失明?”

梁承說:“你是不是根本沒聽懂?”

喬苑林尷尬一笑,莫名想起高中上生物課他擺出一張沉浸其中的表情,微笑點頭,結果段思存冷不丁地說:“班長,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在講什麼?”

全班看他,他傻了。

段思存又道:“這是個難點,隻有你看上去如沐春風,彆裝了。”

喬苑林一聳肩回過神來,念書多年,七中師生讓人壓力最大。他一邊寫一邊給梁承糾正,像當年被盯著改卷子。

所有內容整理完,他按下發送,如無意外新聞今晚就會在八達通播出,並且是最全麵詳細的報道。

回想這一天簡直是尖峰時刻,夠刺激,喬苑林合上筆記本,放鬆四肢伸了個懶腰。

梁承在他後腦勺順著毛一擼,說:“彆累壞了。”

“嗯。”喬苑林明白,梁承擔心的不止是累,“放心吧,我的身體比想象中好。之前在病房見的那些孩子,那麼脆弱,我幸運太多了。”

梁承有同感,麵對那些岌岌可危的小生命會憐憫,也會感恩,說:“今天給一個患兒做了手術,還在重症監護觀察著。”

喬苑林報道過類似的事情,彆的幫不上忙,問:“父母打工不容易,醫藥費有困難嗎?”

“組織了募捐。”梁承低歎道,“我這個月工資就剩兩百了。”

喬苑林“啊”一聲,馬上掏出手機:“哥哥沒錢了啊,我給你轉賬。”

梁承聽出一股憐香惜玉的味兒,壓住他的手,說:“逗你的,公益部會負責,有愛心人士幫助。”

日暮黃昏,一雙黑天鵝披著餘暉遊過來,岸上放著一籃子生菜,喬苑林熱心地喂了幾片菜葉子。十分鐘後欄目組回複,沒問題,他可以直接下班了。

梁承陪他走出醫院大門,衣服上的血漬乾涸變黑,他自己都嫌臟,不好意思走之前要一個擁抱。

“你今晚值班嗎?”他問。

“不值。”梁承說,“但是要留在醫院。”

喬苑林理解:“要照顧做完手術的小寶寶?”

梁承被喬苑林的用詞搞得一愣,治療的患兒大多瘦小可憐,甚至巴掌大,但他著實叫不出這麼肉麻的稱呼。

停下一輛出租車,他拉開車門,說:“到家好好洗個澡。”

喬苑林頓在車門邊,梁承下了夜班一般不回明湖花園,就算回去也隻能……他改變主意:“我去你的公寓吧?”

梁承說:你有點黏人。”

喬苑林撓頭:“你不喜歡這樣?”

梁承在大街上說不出甜言蜜語,他也不擅長,拿出公寓鑰匙,捏著鑰匙尖在喬苑林的鼻梁上輕輕一劃,回答道:“它以後歸你了。”

喬苑林上車離開,開心地哼歌,司機悄麼瞅他一眼,估計沒見過沾著血從醫院出來,居然心情能這麼好。

走到半路,手機響,田宇請求語音通話。

喬苑林接通:“喂,田小宇?”

“苑神!”手機裡略吵,田宇大聲說,“彆來無恙,你想我了嗎?”

喬苑林懶得計算時差,問:“你那邊幾點啊,從來沒這個時間聯係過。”

田宇熱乎道:“我想你了唄。”

“那你回國呀。”喬苑林也挺想念對方的,高中同學散落全球,聚個會都困難,“要不等我去加拿大,找你滑雪。”

田宇吃驚:“又爬山又滑雪,你牛了!你畢業後長高沒?我給你帶了兩件特產羽絨服,彆買大了。”

喬苑林聽得納悶兒,裡麵傳來一陣機場廣播,重點說的是中文,他驚喜道:“你真回國了?!”

田宇剛下飛機,說:“算是出差吧,順便探個親。”

兩個人約好改天見麵,喬苑林太高興了,時來運轉,一夕之間愛情、友情、事業三棲發展,全麵開花。

他到公寓洗了個澡,外賣送過來,恰好趕上八達通播出。

病房一陣騷亂,患兒的媽媽體力不支昏倒了,躺在走廊的長椅上輸液,護士苦口婆心地勸他們回家休息。

兩個人不肯走,梁承大步經過進了重症監護室。

孩子躺在病床上,一直在睡,梁承檢查了排尿量和血球壓積,血液粘稠度和肺血管壓力還好,暫時沒有低心排綜合征的不良症狀。

他一出來便被孩子爸爸攔住,此時醫生的話就是聖旨,可惜說得太專業對方聽不懂,更不能信口保證什麼。

“醫生和護士會照顧他,家屬不能進去。”梁承保持一貫風格,“所以你們在這兒幫不上忙,不如回家睡一覺養足精神。”

患兒媽媽虛弱道:“我不走……”

梁承說:“隻是建議,可以不采納。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孩子的醫藥費有公益部解決,但不包括這兩袋輸液費用。”

錢是窮人的痛處,孩子爸爸難堪而無力。

護士小聲道:“梁醫生……”

梁承按住男人的肩膀,說:“振作一點,把錢省著給孩子買奶粉。”

夜半下雨了,若潭由內到外趨於冷清,梁承從護理站順了包西梅,比話梅酸,吊著精神寫病例報告。

後半夜他又去了趟病房,患兒狀況穩定,吩咐些事項後回辦公室拿了備用鑰匙,準備回家。

柏油馬路一片濕潤,開暖氣有點早,車廂浸著雨後的寒氣。

公寓高樓幾乎全黑著,大堂保安在撐著眼皮刷小視頻,負責任地說:“梁先生剛下班啊,誒?我接晚班的時候好像見家裡亮著燈。”

梁承道:“我家屬。”

電梯上升,怕吵醒家屬美夢,梁承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換鞋進臥室,床上平坦得仿佛沒躺著人。

他停在床邊,試圖拿個枕頭去沙發上湊合一覺。

喬苑林感知到一股寒氣,醒過來,惺忪地說:“你剛回來嗎?”

“嗯,外麵在下雨。”

喬苑林伸手碰了下梁承染著潮氣的衣服,掀開被角:“冷不冷,你快上來。”

梁承說:“我還沒洗澡。”

喬苑林往裡挪了挪:“我不嫌你臟。”

梁承無法抵抗這樣的情景,鑽進被窩,喬苑林溫暖的身體貼過來,頭發撲他臉上。他的手很冰,握拳安置在腿側。

“哥,你摟我吧。”喬苑林低聲要求。

梁承抿著唇“嗯”了一聲,隔著睡袍罩在喬苑林的腰後,鬼迷心竅的,手掌向下移動兩寸捏了捏。

喬苑林覺得癢,也麻,總之是未曾體驗過的感覺,他不知該矜持地沉默,還是趁機討好地撒嬌。

不待他決定,梁承已經拿開了手,他始料未及,竟然問:“怎麼了?”

梁承反問:“什麼怎麼了?”

喬苑林憋了一會兒:“沒怎麼。”

腰後的手掌沒再移到彆處,他翻個身背對梁承,默默消化突如其來的挫敗感,忍不住尥蹶子似的向後拱了一下。

涼氣猛地鑽進來,梁承掀開被子下了床。

喬苑林扭身:“你去哪?”

梁承頭也不回:“洗澡。”

天仍黑著,距離鬨鈴響起還有一個半小時,喬苑林卻睡不著了。他攤平盯著天花板,聽雨點敲窗,過去幾分鐘發現浴室沒有水聲響起。

他下床走到浴室門外,裡麵很安靜,他徑自擰開了門。

梁承的衣服丟在臟衣籃裡,好像脫得有些匆忙,一條空蕩的褲腿在地板上垂著。

淋浴間內,磨砂玻璃朦朧了軀體的肌肉線條,隻能看清輪廓,梁承側立,微弓著脊背,在喬苑林進來的那一刻鬆開了手。

他打開花灑,水流噴泄,玻璃愈發模糊。

喬苑林一句話也沒說,後悔這樣唐突地進來,他彎腰將褲子放進臟衣籃,轉身回臥室。

背後,梁承開口叫他:“喬苑林,過來。”

像命令,乾澀,生硬。

喬苑林的心怦怦跳,欲蓋彌彰地從架子上拿了條毛巾,睡袍的腰帶解到一半,梁承拉開門把他拖進淋漓的水流下。

他第一次看梁承的,眼珠轉了幾遭,定在肋下那道疤痕上麵,毛巾已經濕了,他伸手去擦。

梁承順勢把他按牆上,力道些微失控,慢了半拍才抬手墊住他的後腦,說:“彆在床上亂拱。”

喬苑林在水汽下紅著麵目:“嗯……知道了。”

梁承又說:“下次記得敲門。”

喬苑林點點頭,無法忽視梁承身體的反應,他不敢抬頭,拿毛巾給自己擦了把臉,垂下眼問:“那這次呢。”

梁承剝掉濕透的睡袍,回答他:“你今天大概率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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