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沒[京圈]第86節(第1/5頁
吞沒[京圈
高鐵站門口到服務台短短一路,孟秋甚至滾過退縮的念頭。
她不想要這個包裹了。
隻要她一直沒看到結局,就能裝作不知道,裝什麼都沒發生。
可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然而她看到包裹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滯住了。
孟秋眼睛一眨不敢眨,緊緊盯著包裹,重新問了一遍工作人員:“是我的嗎?”
工作人員愣了愣,也開始懷疑自己。
“搞錯了?”
“誒?那個小夥子說會有人來領,剛走沒一會兒,他拿來的就是這個啊。”
包裹裡是一隻小熊。
紫色的小熊,很醜。
那人支支吾吾大概也是因為他以為沒人要,真的拆了她的包裹。
趙曦亭跟在她後麵,問她找到了沒有。
孟秋堅持一路的情緒終於決堤,捏著那隻小熊蹲下去。
她猜的那些壞結果沒有發生。
幸好、幸好。
可是她真的站不住了,這一下午她神經都繃在一個最高點。
好累。
她身體裡的骨頭像是拆散了,重新拚裝,渾身上下彌漫著劫後餘生的痛感,擠壓著五臟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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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總是她呢。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在生活了。
身後跟上來的人似乎想要扶起她,掌心的溫熱貼著她手臂。
孟秋驀地視線模糊。
她看向遠處某個地方,但也不清楚自己在看什麼,她不肯眨眼睛,眼眶托不住那麼多水,睫毛晃了一下,眼淚就下來了。
緊跟著鼻子也堵住。
她強忍唇角保持平靜,試圖將喉嚨的那股澀感和哽咽壓下去。
可是越忍,哭意越忍不住。
孟秋蜷縮身體,掙脫趙曦亭扶她的那隻手,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他。
像要把自己藏起來一樣,完完全全塞進他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暖。
就一分鐘。
就依賴他一分鐘。
第46章熱汀
孟秋有一陣子反複讀《活著》。
主角福貴的兒子死了以後,瞞著妻子。
白天福貴在田裡乾活,晚上去兒子墳上坐一陣,還要編一些話騙妻子。
和福貴一比,她好像沒那麼淒慘。
她高二那年在這本書裡意識到生命是有重量的,就此獲得了一些釋然。
但這些釋然還是不足以捂住生活所有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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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爾疏於防備,便會透進風來。
孟秋閉上眼睛,哭得心尖泛痛,但這股痛意在剔除她驚措後的空寂。
她臉頰擠壓趙曦亭的胸膛,手臂蜷緊他的脖子。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她從趙曦亭磅礴皚皚的熱量裡,借以生存。
趙曦亭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抱她,甚至有一瞬間的僵直。
當時孟秋的四周還是嘈雜的,慢慢的,他反應過來,肩膀向內扣,長臂大方有力地包裹她,嘈雜聲就不見了。
他的懷抱變成一片安全的海域。
趙曦亭下巴擱在孟秋頭頂,掃了一眼他肩頸旁邊的手臂,眉宇少見地因難以置信而攏起,平複下來後,漸漸變成冷意。
他深吸一口氣,溫柔地摸她的頭發。
這個他一隻手就能拎起來的小姑娘。
正在分享她小小的痛苦世界。
孟秋沒有計時,不知道有沒有超過一分鐘。
她聽到旁邊有人問“19號進站口怎麼走”恍然清醒過來,他們還在外麵。
她睜開眼睛,睫毛在趙曦亭襯衫上唰出輕微響聲,夾在他有力平穩的心跳裡。
眼前那片衣料顏色比另一邊深。
趙曦亭襯衫被她弄濕了。
孟秋意識到這個問題,抿唇,一節一節收回手臂,掌心貼上濕漉漉的那片,蓋住,想不驚擾他地擦乾淨,卻被趙曦亭扼住手腕。
他背光,他看來的目光像剛下完雨還在陰天的高樓大廈,鋒利的邊緣泛亮,不肯繞過她。
“我得有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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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秋不知道他要的是哪一個解釋,不敢從他懷裡出來,路過的人不少,大部分好奇打量他們的視線不含惡意,甚至有種看電視連續劇對接下去劇情樂此不疲的好奇。
但把他陷入這種好奇裡,是她的罪行。
隻不過她還沒想好怎麼說。
趙曦亭抹去她睫上未蹭乾淨淚花,語氣溫柔了不少。
“哭成這樣,孟秋你不會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做吧?”
孟秋上他的車那一刻起就知道瞞不住,但沒有什麼事比她下午經曆的更糟了。
孟秋盯著黑色襯衫皺巴巴暗了好幾塊。
趙曦亭向來清爽,很少將自己弄這麼亂糟糟。
全是她的手筆。
她發泄完有心情開玩笑,也想衝一衝疲憊的情緒。
“那要是我現在告訴你沒找著人,你還把動車攔下呀?”
她嗓音輕軟,浮著大哭完還沒恢複的鼻塞感。
趙曦亭正兒八經地點頭,“可以。”
孟秋沒想到他真應,噗嗤笑出聲,眼皮磨得眼珠子發漲,也不知道笑得是不是難看,口齒清白道:“那你去攔,我不要,我不要當罪人。”
她說完這句話,唇還往上翹了翹。
趙曦亭沒和她較勁。
孟秋仰頭看過去,發現他目光漫野山風似的吹來。
她被那風燙了一下,呆怔幾秒,唇角的弧度也平整下去,亂七八糟地躲開,視線一時間不知道放哪兒。
趙曦亭捏起她下巴,孟秋感受到他的眼睛在嗅她的味道,左聞聞,右探探,她緊張得咽了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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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勾唇角,“孟秋,衝我笑不犯法吧。”
“害羞什麼?”
孟秋聽完這兩句,冒出點羞憤的感覺,好像衝他笑真的犯法。
她提心吊膽怕他還要說出什麼話來,耳朵緊著神經,他卻隻是握住了她的手。
她第一遍掙開了。
趙曦亭又一次蠻橫地握上來,她沒再掙紮。
回去後趙曦亭讓人送吃的來。
孟秋胃口不大,先去洗了個澡,手機也跟她奔波一下午,沒電了。
她去書房拿充電線,路過中庭的落地窗,看到趙曦亭在廊下抽煙。
人也有四季。
譬如葛靜莊,她性格不拘小節又直來直往,就像夏天。
喬蕤則是暮春,草木正盛,猶有些不想暴曬的憂愁。
趙曦亭像寂靜的寒冬。
特彆他獨處的時候。
大片白雪飄下,四麵荒蕪,行人在雪路上印不出腳印,還要說——
瑞雪兆豐年。
趙曦亭感知總是很敏銳,每次都能察覺到她的目光,視線淡淡倚來。
孟秋和他碰個正著,心口一跳,憤憤且荒唐地猜,他是不是被父親派去部隊學過一陣偵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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