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喪下去了。
他將剛剛捕到的50斤大魚,搬運到一輛改造好的小推車上麵,又背起自己裝滿武器的背包,朝著遠方慢慢走去。
而老狼帶著幾匹母狼,跟在後邊,亦步亦趨。
偶爾還用爪子,刨一下那大黑魚。
老夥計,這麼大的魚兒,怎麼就不給俺們享用一下呢?
俺的老婆們懷孕了,很需要營養補充啊。
“你們可碰不得,那是我要上供閻王爺的。”
就這樣走了兩個多小時,火蜥蜴所在的乾燥峽穀到了。
在峽穀的邊緣,他挖了一個很大的深坑,坑裡插著一根根鋒利的鋼鐵長矛,還有一張用藤蔓編製好的網兜。
在土坑邊緣的木質桅杆上,甚至吊著兩塊三百斤重量的巨石!
這些巨石都是陸遠竭儘全力,再加上幾匹狼的力量,從遠方搬運過來的。
人類最強的不是體魄,而是智慧。
憑借他的力量,怎麼都不可能把三百斤的巨石吊到10米的高空中,但隻要借助滑輪這一工具,就能節省不少力。
一個動滑輪可以節省一半的力。
如果使用兩個動滑輪,可以省去3/4的力;使用三個動滑輪,可以省去7/8的力。
但也僅限於如此了。
局限於製造工藝以及材料水平,他再也不可能吊起更大的巨石。
“差不多就是這裡了,我要挑戰的對手……”陸遠喃喃自語,看向遠方。
“嗷!”老狼突然咬住了陸遠的褲腿,眼神銳利了起來,示意他不能再向前了。
陸遠拽了幾下,想要掙脫。
“嗷~”
老狼咬得挺緊,凶神惡煞地對著陸遠嘶吼著,表達了前方存在的巨大危險。
火蜥蜴,那龐大如同深淵般的氣勢,刺激著每一匹狼的神經,讓它們緊張不安。
就連母狼們也在不斷徘徊,毛發豎立著。
那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絕對碾壓。
隻要是稍微聰明點的生物,一步都不敢跨越雷池。
“老夥計啊,你不懂。你可以吃了睡,睡了吃,天天窩在家裡生小孩,但是我不行啊。”陸遠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得給自己找點希望。”
“尋求超凡力量,是我唯一的追求。”
“尋求不到,就回不了家,一直窩在這裡,我會發瘋的。”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描述了此刻的心態。
老狼抬起頭,看向主人。
它發現主人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不一樣了。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陸遠其實沒什麼殺氣,一看就是人畜無害的類型,就像是吃草的綿羊。
所以它才敢遠遠跟著。
那時候的老狼,實在山窮水儘了,不乞討,又能怎麼辦呢?
而此刻的陸遠麵容消瘦,看上去有些憔悴。
眼神中散發著冷漠的光。
那是對生命的漠視,就連自己的生命都沒那麼珍惜。
他全身的皮膚都被太陽曬黑了,手上長出了老繭,手背上分布著傷疤,就像是小刀劃出的劃痕一樣。
這是長期勞作的結果。
如果遇到現在的陸遠,它絕對不敢跟著乞討了。“其實我每天都想躺平,像你們一樣躺著,什麼都不做……”
“這種想法與日俱增,從每天起床的時候想一會,演變成了每一個小時,每隔幾分鐘都會想一次。”
“我覺得生命沒有了樂趣。”
“如果能把匕首乾脆利落地插進心窩,也算是結束了自己荒誕的一生。”
陸遠停頓了一下,冷漠的雙眼倒映出了暗淡的陽光:“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挑戰一次的。為了我自己!”
狼與人發生了對視。
老狼依然凶神惡煞,鼻子上的皺紋高高皺起,一副“你是不是要尋死”的表情。
陸遠則是麵無表情。
不到一分鐘,老狼感受到了主人的堅強意誌,乖乖鬆開了嘴巴。
陸遠摸了摸狼頭,歎了一口氣。
他記不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一個人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察覺到自己對於生命力,正在流失。
這種生機的流逝,並非物理層麵,而是心靈層麵。
他開始不在意自己的樣貌,刷牙洗臉都懶得弄了,不在意今天到底吃什麼食物——一開始還想吃一口好的,現在也沒那麼在意了。
就連自己的生命都沒那麼在乎,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引發他的激情。
也就隻有老狼和幾匹母狼的陪伴,給了他小小的安慰。
沒有它們,他可能早就發瘋了吧。
“一百天了啊,也該整理一下儀容儀表,就算真的下了地獄,也不至於這麼醜陋。”
陸遠拿出一把剪刀,將頭發剪短,又將胡須“索索索”地刮了下來。
他刮得很細心,如同一場餞彆的儀式。
在他眼裡,人世間爬滿了名為“孤獨”的虱子,躲不開,也逃不掉。
他全身上下早就是虱子了,隻有兩顆眼珠子還是勉強明亮的。
本來還想吟詩一曲,增添一些氣氛的,到最終還是失去了興趣。
陸遠又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一瓶動物油,裡邊裝著珍貴的蜘蛛毒腺。
他用一把尖刀將蜘蛛毒腺挑起,連帶著整把刀,沿著魚嘴,塞入魚的腹部。
然後用這一瓶油,完整地擦拭了每一把長矛的矛尖。
做完這一切後,再也沒有其他的工作了。
…
“走了。”
陸遠深吸一口氣,推著車子,慢慢踏入了火蜥蜴的領地。
老狼在峽穀外焦慮地徘徊著。
它隻是遠望,並不敢進來,甚至連嚎叫都不敢。
這車子是陸遠自己改造的,輪胎很大,用廢橡膠製作,稍微坎坷一些的路麵也能夠通過。
不過很多地方生鏽了,軸承還有點形變,沒辦法跑得很快。
這條小路也算是踩點了很多次,沒有特彆高的岩石落差。
陸遠看到了天邊的雲彩,那是高空之上的魚鱗雲,意味著今天可能會下雨?老天爺一如既往地黑色幽默,如果他死了,還會裝模作樣地哭喪那麼幾下。
幽靜的峽穀內部,陽光照在蠟黃的碣石上,折射出枯萎的斑點。
而那條大魚,靜靜地躺在小車上。
眼珠子還沒凹進去,挺新鮮的。
輪胎劃過石頭,發出“哢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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