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炎靜靜地坐在輪椅上,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輪椅的扶手。
這個地方相對安靜,可還是有人偶爾路過,薑炎不放心。
他說“ 帶我去一個隱蔽的地方。”
陸氏醫院有陸祈年單獨的休息室,那個地方絕對安靜沒人打擾。
陸祈年推著輪椅進電梯,電梯門正要緩緩合上時,突然一隻手伸了進來,門又重新打開。
一個五十來歲戴著口罩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對他們說“抱歉,我趕時間。”
說完,男子按下了自己要去的樓層。
也就是在按電梯的不經意間,他看到了輪椅上的薑炎。
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薑警官?””男子激動得眼眶微紅。
“你是薑警官? ”
薑炎微微側頭“你是?”
男子發覺不對勁,手在薑炎的眼前晃了晃。
語速急切“薑警官我是黎……”
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打開 。
男子掃了一眼大廳,像是在躲什麼人。
“ 薑警官你來梧桐路25號,你會知道我是誰?”說完這一句快速戴上帽子,可就在戴帽子的瞬間,一張紙從他帽子裡飄落下來。
陸祈年眼尖地看到了這一幕,本想叫住男子,但男子已經匆匆消失在人群中。
陸祈年彎腰撿起那張紙,隻見上麵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數字,讓人摸不著頭腦。
陸祈年將其收入了口袋。
陸祈年推著薑炎走出電梯,來到屬於自己的休息室。
薑炎坦然。
“關於喬喬的身世我想跟你談談?”
提到斯喬的身世,陸祈年眼底眸色微微波動。
“爸,喬喬的身世我都知道了。”
陸祈年說“ 她原名姓孟,叫孟言暖,是醫院博士孟霈塵的女兒。”
這個回答顯然出於薑炎的意料之外。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喬喬的親生父母姓甚名誰。
薑炎又問 “ 你還知道什麼? ”
陸祈年沉默了好一會,將斯喬與周家與孟家的一切交代的清清楚楚,末了,他再補了一句。
“ 爸,您當初撿到她時她就已經失憶了,還是後來失憶的。”
薑炎想了好一會兒,反複思索後,他還是決定告訴陸祈年實情。
“她是被催眠了。”
陸祈年神色繃起,驟然攥緊了手指,目光幾乎冷冽到了極致。
“ 是誰乾的。”
薑炎:“ 是我。”
陸祈年愣了下。
“ 是我帶她去催眠的。”薑炎繼續說。
“當年我去江城處理案子回程的路上,路過服務區,吃個飯的功夫就有人把一個暈了的小女孩塞進我車裡,那時候沒有監控,根本查不到是誰。
“她醒了一直哭鬨不止,嘴裡說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整個人處於極度驚恐的狀態,我沒辦法,隻能先把她帶在身邊。”
“後來我發現她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甚至開始出現一些過激的行為。我擔心她這樣下去會傷害自己,就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醫生的建議是對她進行催眠,試圖找到她恐懼的根源,幫助她走出陰影。沒想到,這一催眠,就把她之前的記憶都封存了起來,失憶後的她明顯變得開朗活潑,為了她的健康我向局裡申請調回了安城老家。”
陸祈年靜靜地聽著,眉頭緊鎖。
薑炎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想要繼續開口。
陸祈年見了勸道“ 爸,您才剛恢複記憶還是得多休息。”
“ 不了,不說我怕沒機會了。”薑炎頓了幾秒繼續道“祈年,我感覺的出來喬喬現在過的很幸福,不要試圖讓她恢複記憶,醫生說人隻有在極度痛苦之下才會出現那樣激烈的反應,那些記憶必定是不堪回首的。
既然她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身份,那就讓她這樣繼續下去,不要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淵。”
聽著最後一句話,陸祈年眸色沉下。
恍然想起周南行去海川縣的前一晚似乎也說過這樣一番話。
周南行早已知道她失憶的真相,所以才說現在不想與她相認。
陸祈年鄭重其事承諾 “爸,我會好好守護她,不會讓任何人破壞她現在的幸福。”
薑炎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說完,薑炎仿佛耗儘了所有的力氣。
“明天我若是沒挺過去,你媽那裡多勸勸,這輩子我娶不了她,下輩子我一定娶,還有你爸,他這個人強勢霸道,可我也知道他對你媽的愛不比我少,讓他多哄哄,你媽那個人最容易心軟。”
陸祈年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
這更像是在交代遺言。
“明天做完手術您自己說。 ”
薑炎眉梢微蹙。
“ 你這孩子跟喬喬還真是絕配。”
下午的時候。
阮蓉月去醫院旁邊的花店挑了幾束花。回的病房,薑炎已經睡了一覺醒來了。
阮蓉月將手中的花束輕輕放在床頭櫃上,下意識地問:“好看嗎?”
說完,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抱歉,我忘了你眼睛暫時看不見。”
傻子。
這麼拍都不會痛嗎。
薑炎對著她招了招手 ,阮蓉月會意,走到薑炎身邊坐下。
薑炎的手微微抬起,想要去摸她的額頭,可身份擺在這裡,覺得不妥,手有些局促地停在了半空。
阮蓉月看著他的舉動,心中一暖,主動將頭靠向他的手。
薑炎的手指輕輕顫抖著,最後讓他任性一次吧。
手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珍寶。
“ 疼嗎?”薑炎問道“傻呆呆的,怎麼還是這麼笨?”
阮蓉月輕輕搖頭,眼中淚光閃爍。
這種語氣恍然讓她覺得薑炎已經恢複了記憶。
傻子。
傻呆呆的。
傻裡傻氣。
這些都是薑炎曾經對她的昵稱,每一聲都飽含著無儘的愛意與寵溺。
她怔怔地看著薑炎。
“等你好了,帶你去看花。就去那片我們曾經去過的花海,那裡的花現在開得正盛,一定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