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寒池,雙手可數的雪蓮,宮遠徵隻覺得不妙。
雪宮的人,不會采了雪蓮,沒放種吧?
雪蓮稀少,是因為其自然凋謝後,種子散落,沉入水下,在寒冷中積蓄力量,時機到了,生莖出水,綻放成蓮。
時間漫長,加上其價值頗高,有時連花帶種被人采走,或是換錢,或是救命,所以外界難尋。
雪宮環境時候雪蓮生長,池中雪蓮像是專供雪宮二人使用,前山並不得見。哪怕有瘴氣侵蝕,也不應如此稀少。
宮遠徵細看才發現,寒冰蓮池中的雪蓮,裡麵的種子都沒有被取。
雪宮的人不在意,是嫌雪蓮太多了嗎?那這些種子,他就勉為其難笑納了。
正好,小百靈喜歡種子,也能分她一些。
這邊,雲雀終於討得幾顆種子,歡歡喜喜地收進袖中,實際不動聲色地放進空間,意識操控丟進了池裡。
庭中鬆柏眾多,枝上覆雪,壓不住獨有的清香。
可惜了,看不到鬆鼠。
雲雀和雲為衫跟著往前走,到了給她們安排的房間。
雲為衫環顧了一圈,在榻上坐下:“這雪宮,像是隻有他們二人。”
“應該是試煉的緣故,其他人隱沒不出。”
雲雀想到了大型考試,教室清空,隻有考生和監考老師。
能放她們姐妹進來,這兩位,算是好說話的了。
也不知道,考試中途出來,有沒有人盯著,防作弊手段是否高明。
“姐姐,你覺得,後山試煉,考的什麼?”
雲雀仔細看著屋內的陳設,突然發現架上有兩個木製罐子,上麵還蓋了蓋子。
揭開蓋子,原來是棋子。
在附近找了找,果然找到了立起的棋案。
她把棋案放到了榻上的炕幾上,拉茶爐往榻邊一放,翻了兩個杯子放在兩人麵前,自己利落地上了榻。
“他們養雪蓮,竟是取蓮時,方才卸種入水,我今日也是漲見識了。”
雲雀把黑子棋罐讓給了雲為衫,見她落子小目,跟著也落下一白子。
雲為衫握著瑩潤的黑子:“也許是想著天生天養,順其序,任其時。”
然後,靜待滅絕。
雲雀一手落子,另一手玩著棋子:“宮遠徵要知道了,絕對看不下去。”
“姐姐,我看過後山了,已經足夠。”
目的達到。
“我們兩個外客進了他們的禁地,執刃和長老不會放心,也許明天,就會派人來接我們來。”
可以順勢離開,專心徵宮任務。
雲為衫隻問:“落在花宮,輾轉雪宮,隻為了雪蓮的種子?”
雲雀眨了眨眼,好像在姐姐看來,她真有點像一頓操作猛如虎,結果撿顆芝麻當成果。
以宮遠徵的性子,他不會放過得雪蓮的機會,想得到種子,完全可以在他身上下功夫。
“我倒是想去月宮,可前山瞞不住啊,雪宮的人也不像是能讓我們亂跑的。”
雲雀奉上一枚討好的笑:“來都來了,姐姐,我們用過飯,就去玩雪吧。”
“好啊。”雲為衫手中的棋子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棋盤,拉回了話題,“如果,有人不讓我們走呢?”
帶著規律的清脆響聲,在空曠的屋內十分清晰,像是敲在了心尖上。
雲雀皺眉:“可是還有個宮朗角,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想到在悅室時,宮遠徵曾說過的,他看過隱藏更深的,她懷疑說的是宮朗角。
宮尚角已經懷疑姐姐,作為親密的弟弟,宮朗角怕是想著捉姐姐的馬腳。呸!什麼馬腳,是玉足。
宮尚角還會在明麵上表露懷疑,這宮朗角怕是會隱在暗處,揮刀即致命。
“宮尚角驚到了我,他的弟弟,我自然是要躲著的,或是求助羽公子。”
雲雀想到宮子羽,頓時不緊張了。
也是,姐姐模棱兩可的幾句言語,就能讓宮子羽衝鋒陷陣,讓對手遭受精神創傷。
胡攪蠻纏的是對手,會頭疼厭煩,當他是隊友,那就成了攻敵利器。打不死人,也惡心死人,攪得人憋悶鬱卒。
不過,雲雀可不想和姐姐主動去找宮子羽,就看他什麼時候能發現了。
飯食是送進屋裡的,於是,直到餐畢,宮子羽都還不知道雪宮來了新客。
午後小憩,迷蒙間睜眼,看到陌生的屋頂,雲雀還愣了愣神。
一方帕子遞過來,雲雀接過來,按在臉上,等熱氣散了大半,才放下來。
“謝謝姐姐。”雲雀一把抱住雲為衫,在她臉上蹭了蹭。
雲為衫理了理她的散發:“不是想玩雪嗎?正是時候。”
兩人梳洗一番,就出了門。
雲雀踩著厚厚的積雪,聽著腳下“鬆鬆”作響,轉身,張開雙臂,打開腿,往地上一躺,身子埋入雪中,壓出一個“大”字的人形。
為了試驗降落傘,她們可是換上了利落的勁裝的,果然方便活動。
雲雀躺著,看雪花飄落,有的跑到眼睫上,一眨眼,濕潤入眼。上方出現一隻手,雲雀一把抓住,借著力道起身。
“彆一直躺著,會沾濕衣服的。”雲為衫摸了摸她的後背,“已經濕了,快用內力烘乾。”
雲雀聽話照做。
衣服乾了,又跑去滾雪球。
她先滾了一個大的,看姐姐滾了個略小的,連忙叫一臉好奇的雪公子幫忙把小的放到大雪球上。
然後,找了一堆七零八碎的東西,挑挑揀揀地安著眉毛、眼睛頭發,加上帽子、衣服、披風,扣出嘴巴,然後又用積雪捏出鼻子、耳朵、手臂和腿給按上,結果在弄耳環的時候,雪人的耳朵被帶著掉了下來。
雲雀看著忙碌的雪重子和雪公子,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從參與者變成了旁觀者,眼前的雪人也越看越怪。
服飾是男的,怎麼塗了紅唇,紅了臉蛋,戴了耳飾?她確定現在不是塗脂抹粉的晉朝審美,而且朱砂再多,也不是這麼用的。
雲雀連忙把姐姐拉走,離了好遠。
這個雪人和她沒關係!
問就是她一點都沒參與!
她要重新堆一個雪人,按她的審美來。
咦?
雲雀看到宮子羽走出來了,看到姐姐,眼睛都亮了。
叫你一直看著姐姐不看路,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活該!
宮子羽正在起身,抬頭正對上雪人,驚叫:“鬼啊!”
聲音之洪亮,驚得樹上的雪都落了好些下來,還有一隻毛茸茸也掉下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可憐的鬆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