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時代,一切答案都在搜索引擎裡。
某問答表示,非婚生子女也可以上戶口。單身男人可以做父親,單身女人可以做母親,除戶口與單身證明外,隻要提供出生證明或者親子鑒定結果。
瀏覽至此處,秦甦兩指將那“親子鑒定”定焦一拉,放大至石墨眼皮底,“快看!屆時呱呱落地,就能真相大白1
她還沒那麼糊塗,不至於孩子的父親都搞不清楚。
“好。”石墨抬高兩邊的眉毛,似乎對手機上的內容並不滿意,“沒有說雙胞胎怎麼分埃”他認識不少律師朋友,當即電話微信發出谘詢,但都是負責金融部分,民事不通,而且他的問題並不常見,於是乎,他作為實乾派的優勢驚到了露出愁意的秦甦。
石墨直接打去地區派出所,兩人住在不同城區,他選擇了自己戶口所在的派出所,轉至戶籍科,問明白需要哪些手續,用紙筆記錄了下來。
秦甦兩腿半叉、兩手交疊撐在克羅心圓凳上,欽佩石墨能夠直給地處理問題。不僅確認自己所在區派出所的上戶籍方法,還為防區域區彆,打到她所在的城區派出所,再度核實這一問題。
秦甦抬手將落發彆到耳後,牽唇聆聽他打電話,心中悄悄響起掌聲——是最佳拍檔呢!
石墨隻是為了核實她計劃的可行性,卻不想她心裡已經敲下了買賣錘,興衝衝跑去冰箱拿酒,還從冷凍裡取出冰塊。
見流理台上有雪克壺、吧匙等器具,她問:“你調酒?”
“有時候。”石墨擱下手機,飛快從她手上奪過gin,“你不能喝酒。”
“我知道1這用不著他強調。隻是惴惴半日,如此高效解決,秦甦沒有酒就覺得不夠儘興,“高興嘛,我看你喝。”
石墨問她:“高興什麼?”秦甦眼尾天生上挑,媚裡媚氣,此刻的她,愣是把兩眼笑得彎如即將升起的彎月,分外撥弄人心。
“心想事成,不該高興嗎?”她夾了兩塊冰丟進自己的溫水,晃動杯身,與他紋絲不動的杯子碰杯,聽那清脆的冰塊響動。
見石墨不動,她試探地從他手裡拽了拽gin,感到力道的鬆動,她保證,“我不喝,隻是幫你倒。”
石墨鬆開酒瓶,任她操作。
一動一蕩,中分的碎發從耳後滑下,他瞧見秀挺鼻梢兒左側,那顆痣還在。他接過她潦草用礦泉水與杜鬆子酒搖晃後的酒,小眯了口,鬼使神差問道,“你後來沒去點痣啊?”
“啊?”秦甦正在擰蓋,沿著他的目光摸向鼻子,無意識搓了搓,“哦……沒啊,為什麼要點?不好看嗎?”
他垂眸,又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我記得你當時說要去點痣的。”
不知道她後來學習狀態如何,反正高一時,她的文具盒裡總要放一麵小鏡子,一邊照鏡子一邊聽課,斜後方的石墨每天就這樣看她搖頭擺腦。有一天她照得不對味,下課撐頭嘟囔,“我要去點痣,這顆痣好醜,醜得我午飯都吃不下了。”還用一種肛/門分泌物來形容那顆痣。她和同桌一唱一和,對著鏡子研究得頭頭是道,看架勢真要攢錢去點痣。
石墨幾度想告訴她,這顆痣不醜,他軍訓第一眼就被那顆痣勾住了。那時候高中女生包得嚴嚴實實,哪有性感一說,可她硬生生在他腦海裡與這個詞產生牽連。點了真的可惜。
後來每次偶遇,他都要不著痕跡地確認一遍,她點痣沒。
“是嗎?”秦甦自己都不記得了。她隻記得自己一直很喜歡這顆痣。說著掏出手機,對著黑屏左右確認,很迷人埃“是高一嗎?我說要點掉的?”
石墨點頭:“嗯。”
“可能吧那時候審美不成熟,經常覺得自己不好看,不管多少人誇我好看,我都覺得自己長得不完美。”極有可能胡說八道要去點痣。
鼻尖有痣的審美那時候還不流行,臉上哪裡有痣好像都不好。後來南韓第一美人韓佳人橫空出世,她喜歡自己這顆同款寶貝痣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點掉。
“現在呢?”
她兩手捧臉,眯眯一笑:“超美1
自賣自誇完畢,除了杯具響動,一片安靜。石墨陷入沉默的啜飲,嫌酒不夠,又自己添了點。
辛嗆的酒香飄散。
應該是大聊特聊的時候,怎麼不說話了呢。秦甦主動開啟話題,接著上一個話題承上啟下,“你也很帥,所以我們的寶寶一定很好看。”又又又說了一遍。
石墨深深歎了口氣。
“乾嘛?”
“什麼?”
“突然這麼嚴肅乾嘛?”歎什麼氣?
石墨用手腕蹭了下嘴角的酒漬,牽唇失笑,“突然告訴我要當爹,我歎個氣還不行?”
酒精催發出他難得的輕浮,不經意的懶散一笑差點叫秦甦魂魄不齊。她盯著他,怔怔出神,久久沒動。
為什麼這麼帥,以前沒注意到呢?
待華燈初上,酒意消退,石墨開車送秦甦回家。
他本可以再往裡開一點,但駛近小區,他不識路似的放慢了車速。秦甦主動說:“開到這裡就可以了,我自己走進去。”
“你可以指一下路。”
“不了,下班高峰,堵。”
她小跑了兩步,意識到自己是個孕婦,趕緊放慢步速,慢悠悠晃回家。
她轉戰微信,繼續編輯那段被美色耽誤的話:【我也是第一次當媽,我要做的功課比你多多了,要看各種孕期檢查、飲食事項,買孕婦裝…】還有什麼一時也想不起來,她之前從來不關心這些。
想到家百度一番再發出去的,結果手滑,直接發出去了。
她哎呀了一聲,來不及撤回,就收到了回音——一筆來自石墨的轉賬,一萬塊,備注是檢查和手術的錢。
太穩了,隊友穩重靠譜得不像話。秦甦一邊爬樓一邊感歎,意外懷孕這顆倒黴蛋真是——禍兮福之所倚!
在車上,她和石墨有過一段簡短迅速的問答,他問她為什麼會想要生孩子,秦甦說因為有了,他問,如果沒有呢,生育這件事不會在你的計劃裡,是嗎?
秦甦說對,你呢?
石墨表示自己也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似是怕她不快,補充道,但既然發生了,他會儘力。猶豫片刻石墨又問,如果是一個,會打掉嗎?
可能會打掉吧。秦甦想了想,鼻頭酸了,於是搖搖頭,吸了吸鼻子,“也可能不會。”
儘管這幾年生出小肉團子的審萌心態,生育還是離她有點遠。和徐路陽談論婚嫁,已經屬於她不可思議的人生開端了。
她一個沒談超過兩年戀愛的人,要飼養生靈到十八歲,簡直天方夜譚。
這麼多不可思議堆砌,任誰都會奇怪她留孩子的舉動。
所以當石墨輕描淡寫地問她,是因為信教所以不能墮胎時,秦甦震驚得都忘了呼吸。
秦甦很少提及她的外公外婆與母親信新教。她生來野性,不定性,且在婚前性/行為,並不信教,也隻有gap那一年因為過度焦慮才把虔誠短暫地寄托於耶穌,多跑了幾趟禮拜。
雖然自身無信仰,不過不可否認,從小周六常被拎去做禮拜的她,深受基督教影響,明白宗教裡墮胎的罪名是“預期殺人”。
她問石墨怎麼知道的,他說,她之前脖子上掛著一條十字架項鏈。她說那隻是個裝飾品,很多人都把十字架當做裝飾物的。
他藏起眼裡的篤定,假裝信了。
但秦甦沒信,狐疑地想,這個石墨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她到家跟陸玉霞打了聲招呼,房門一關,趕緊給高中同桌撥去視頻電話。
仿佛命中注定,生活情節環環相扣,處處隱喻。視頻一接通,一張娃娃頭溢滿屏幕,角落裡的媽媽指揮寶寶,“萊萊,跟更生阿姨打招呼。”
孩子認生。
媽媽急寶寶麵對鏡頭不夠主動,“萊萊,比心,你最近不是學會比心了嗎?給更生阿姨比一個1
秦甦盯著屏幕,精神抖擻地開始營業social,仿佛沒有看過比心,一臉期待地瞪大眼睛。她誇萊萊冒出的一毫米牙尖太可愛了,簡直想咬一口。又問臉頰的高原紅怎麼回事,是空調開太高了嗎?秦甦臉上笑眯眯,內心深處則朦朧冒泛出複雜:難道這就是她以後的生活嗎?
好在,比懷孕前接受度高了不少。
直到萊萊被外婆抱出去,秦甦才得空跟同學開始說話。這會功夫她收下了那一萬的紅包,給石墨發去【我一定會努力下崽的?
她費勁地登錄校內網這個幾百年沒有登錄的破網站,一個個點掉探出的廣告,問萊萊媽:“你還記得石墨嗎?”
萊萊媽:“記得啊,高中坐在後排,後來他還在五班,我們8個人去了文科班。”
這種事她當然記得,“就……他人怎麼樣?”
對方也奇怪,什麼人怎麼樣,他們也不熟,“就那樣。”
秦甦一邊適應落伍的人人網頁麵,一邊問她,“你還記得我高中戴的什麼項鏈嗎?”
萊萊媽脫口而出:“十字架嗎?”
秦甦落在觸控板上的手忽地停住,“你記性好好礙…”那條項鏈她上大學就再也沒戴過。都過去十來年了。
萊萊媽陷入回憶,“有一天出操/你不是丟了麼,當時班裡好多人都幫你去找,”她揶揄道,“那天你的3號心動男嘉賓不是還翹課出來和大家一起找,回去被罰站了嗎,這麼浪漫的事我當然記得埃”寶媽回憶起這種事情,總歸是很帶勁的,一說起來沒完沒了。
“……”秦甦聽得糊裡糊塗,仿佛主角不是自己。她的記憶一定被橡皮擦擦過了。
“那大家都知道我戴十字架項鏈?”
“知道啊,不知道怎麼幫你找?”
“哦…”
原來如此。
“你乾嘛突然問石墨?你們不會勾搭上了吧,你不是要結婚了嗎?又換對象了?不是吧秦更生1
“不是不是不是1秦甦否認,“我隻是最近看到他,發現他變帥了,就奇怪,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帥?”
萊萊媽:“這很奇怪嗎?你現在看你高中的照片,變化也堪比整容埃”
“哪有,我高中就很美。”說著手指一點,一張考古自拍徑直懟到眼前。秦甦絕望地閉上眼睛,壓抑嘴角的抽搐。救命,為什麼人人網頭像會是一張吐舌頭的自拍照。那迷離的眼神、上翻的眼白、探出的舌尖,真的很像吊死鬼。
她忍住尷尬,趕快離開自己的主頁,一點都不好奇自己在十年前都發了些什麼傷春悲秋的樂色/話。
萊萊媽慫恿她讀兩條給她聽,秦甦拒絕公開處刑。
她敲下“石墨”二字,搜索框下方迅速彈出兩個小頭像。光標上下移動,好像都不是她認識的石墨。
搜索到一半,打岔和萊萊媽聊了會瑣碎,不知聊到哪個話題,秦甦突然心跳大震,摸回到剛才的頁麵。
她兩眼一眯,重新聚焦。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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