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叔、主編周明偉和編輯部一眾同事對《活著》的評價一個比一個高,這讓陳小米信心更足了。
直覺告訴她,隻要能把握住這次機會,她的名字就能迅速在業界傳響,她的人生就能伴隨《活著》迎來一個高光時刻。
同時,她可以憑此摘掉“靠父輩關係”進人民文學的標簽。
就是不知道後續篇幅還能不能有前麵這麼精彩?
陳小米心裡犯著嘀咕,這是迄今為止她唯一擔憂與不確定的地方。
還真不是她雞蛋裡挑骨頭。
而是身為審稿編輯,看過太多高開低走的稿子了。
見她一臉喜色地從主編辦公室走出來,一直偷偷留意的周春蘭立馬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問:
“小米,主編怎麼說?”
聽到這話,廖姐、戴叔以及其他同事齊齊停下手中的活,抬起了頭。
看到周春蘭這塑料姐妹假惺惺的模樣,陳小米就覺得好笑。
但她是個情商極高的人,不會去拆穿對方,回答道:“周叔和戴叔的意見一致,說好!”
好!言簡意賅的一個詞。
但熟悉周明偉的人都明白,這是最高評價。
這瞬間,編輯部的眾人仿佛看到了一顆明日之星迅猛升騰,像煙花一樣,嗖得一聲在天空綻放。
“小米,恭喜!”
“小米,到時候記得請客啊。”
“…”
聽著同事紛紛向陳小米道喜,周春蘭努力維持著麵皮的僵笑,內心卻崩潰了:這明明是我的…
跟眾人寒暄一番,陳小米緊著心頭大事,那就是根據“十二月”留存的聯係方式,回撥過去。
手指“嘟嘟嘟”地在數字區快速劃拉10下,再次確認一遍電話號碼無誤後,陳小米直起身子,最後摁下“#”號鍵。
作家十二月是男的還是女的?
多大年齡?
三十歲?
還是四十?
好不好相處?好不好溝通?
“喂,你好,哪位?”
就在她握著聽筒思量之際,電話已經通了,那頭傳來一個非常性感的女聲。
女的嗎?
聲音還這麼磁性,那估計年齡小不了,陳小米迅速在心裡做出一個判斷,然後措辭應聲:
“你好!是作家十二月嗎?”
作家十二月?
李恒的筆名叫十二月麼,王潤文愣了一下,隨後登時反應過來:
“我不是十二月,我是他朋友,請問你是?”
陳小米抿口水潤下火燒火燎的喉嚨,“我是人民文學的編輯,陳小米,請問十二月在嗎?”
恰在此時,電話中傳來一陣滋滋的電流異響,讓王潤文沒聽清對方說什麼。
於是複問一句:“人民文學?”
這年頭電話有雜音是常事,陳小米見怪不怪:“對,能幫我喊下十二月嗎?”
視線透過窗戶看向操場對麵的教學樓,王潤文說:“他現在不在,你中午打過來吧。”
不在麼?
陳小米耐心問:“冒昧問一下,十二月他中午大概什麼時候有時間。”
上午滿課,第四節課下課時間是12:10,從教學樓走過來也要幾分鐘很的,王潤文當即回複:“12:20以後,最好是再後麵一點。”
“好的,謝謝!”
第一次聯係就沒碰著人,陳小米那顆火熱的心有點小小失望,但不多。
在她想來,有“人民文學”這塊金字招牌在,隻要自己說話得當,及時跟進,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把紅色聽筒放回原位,王潤文忽地往自己額頭上拍了一下,暗罵自個蠢得死,一時間竟把《收獲》雜誌的事給忘腦後了。
《人民文學》12:
《收獲》約12點半
兩家不會起衝突吧?
英語老師本能地想回一個過去,但這年頭沒來電顯示哇,隻得不甘心地作罷。
接著她陷入了沉思,這李恒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又是《人民文學》,又是《收獲》雜誌的?
聽那語氣,好像都趕著上杆子似的…
王潤文作為一名英語老師,平時要帶兩個班不說,還有一堆生活瑣事要處理,平日裡不怎麼關注文學,對這兩家雜誌社基本沒什麼概念。
甚至說句不好聽的,還沒有《故事會》、《青年文摘》、《萌芽》、《讀者》和瓊瑤小說熟悉呢。
畢竟她就一普通人,文學這種高大上的東西距離她太遙遠了,沒那些情情愛愛和八卦有吸引力。
至少那些情情愛愛可以滿足她作為女人的羅曼蒂克幻想,也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幫她在淋浴間排解憂愁。
倒是王琦和教導主任經常有在報紙上發表文章,時不時掙個十幾二十的稿費,想來他們應該知道的更多。
原本她以為,李恒寫的東西跟王琦老師他們的差不多,當時就沒太在意,也沒深問。
但現在看來,這事透著古怪古怪啊,等會得問問李恒才行,要不然因為信息不通誤了他大事可就不好了。
這般想著,剛從教室回來的王潤文轉身又換好鞋子,下了樓。
明天就是元宵夜了,可寒冷的北風仍在呼嘯,凍得人心裡直打顫。
教師家屬樓挨著校門近,王潤文拉了拉黑色圍脖,索性去校外買了幾杯加糖豆腐腦,十來個熱乎乎的肉包子,又用油紙打包幾根油條。
上到教學樓三樓平台時,迎麵撞到了王琦,後者驚訝問:
“潤文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回去了麼,怎麼又來了?”
她身體不舒服,是因為今天是大姨媽第一天,腰有點疼。
早自習她隻打了轉身,就讓王琦老師代看了。
王潤文甩甩長發:“找李恒有點事。”
王琦對她和李恒的要好關係早就習慣了,也聽到過劉業江口中的緋聞,但他都是嗤之以鼻。
因為雙方相處好些年了,他了解對方性子,信任對方為人。不認為王老師會拎不清愛上一學生。
王潤文敞開早餐袋:“老王你還沒吃早餐的吧,趁熱吃點?”
王琦哆嗦一下發冷的身子,高興問:“我也有份?”
王潤文撇撇嘴:“廢話,哪次少伱了?”
王琦嘿然一聲,熟稔地抓起一個滾燙的肉包子咬一口,肥嫩多汁,又拿一杯豆腐腦嗦一下,讚歎道:
“這兩年多虧了李恒這小子,讓我搭著省了好多早餐錢。”
王潤文不以為意,玩笑似地損一句:“咦!鄙視你,你也就這格局了,這能值幾個子?”
兩老師吃著早餐,聊著班級學習情況,中間王潤文突然問:“老王,我問你個事兒。”
王琦嘴裡都是食物,沒空,向她點下頭。
王潤文問:“你聽過《人民文學雜誌》麼?”
王琦幾口把油條吞進肚子裡:“聽過,怎麼了?”
王潤文問:“你平時寫的東西可不可以上《人民文學》發表?”
聞言,王琦老師差點被嗆到,自嘲地咧咧嘴:“嗐!你太高看我了,就我那三腳貓功夫能上個省報就頂天了,還《人民文學》!就算我王家祖墳冒青煙都沒那希望。”
王潤文驚愕,“你以前可不這樣,自詡文化人。”
王琦老師笑嗬嗬道:“我那是吹牛,反正你們這些半文盲也不懂,還不任我吹,話說你今天怎麼提《人民文學》了?”
“沒事,就隨便問問。”
王潤文又問:“那《收獲》雜誌呢?你聽過沒?”
王琦老師說:“牛人!能上這個的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文學作家,都是厲害角色,不是我們這種掙幾塊十幾塊稿費能比的。”
想了想,王潤文抽冷子來一句:“要是有人投稿,兩家雜誌社都打電話來,是什麼概念?”
王琦老師瞪大眼睛:“有這好事?你認識那人不,嫁給他。”
ps:昨晚鄰居兩狗叫了一夜,沒休息好,得眯一會,下一章得晚點(這章可能有點水,彆罵我,頭迷糊迷糊呢)。
從今天開始存稿上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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