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第三節課。
班主任王琦在講台上唾沫星子飛濺,一直在反複強調明天第一次高考模擬考試的重要性,讓大家認真、謹慎和重視起來。
中途,宋妤突然遞給他一張紙條。
紙條內容不多,就三字:恭喜你!
這話沒頭沒腦,但李恒一下子就看懂了,漂亮同桌這是在恭喜自己的《活著》大獲成功呢。
李恒有些開心,畢竟這姑娘難得主動一次,拿起筆回:謝謝。
接過紙條,宋妤沉吟兩秒,問:子衿怎麼樣?她還好嗎?
李恒寫:我和她通電話的事都過去一禮拜了,你怎麼才想起問?
宋妤回:這幾天看你一直沉浸在喜悅中,就沒打擾你。
有些東西心知肚明,李恒沒隱瞞,寫:我把寫作的事告訴了她,陳家也大概知道了,她情況應該會有所好轉。
宋妤替閨蜜真心感到高興,猶豫一會,落筆回:如今苦儘甘來,子衿又對你一片赤成之心,你要好好珍惜她。
得咧,話到這,李恒什麼都明白了。
能不明白嗎?
這姑娘分明是在借機拒絕自己啊,目的是提前扼殺自己對她的某些企圖。
反複看兩遍,他歎口氣,倒也沒有太大的失落感。
要是這樣就能追到她了,那她也不是宋妤了。
要知道上輩子她可是兩次拒絕了自己求婚的。雖然她一邊流眼淚一邊拒絕,還自責地抱了他好久,但到底是心如磐石不是?
沒有回複,把紙條揉成團扔進課桌內,隨後打開語文課本,默默溫習起來。
宋妤見他沒有露出明顯的異常情緒後,也是悄然鬆了一口氣,跟著掏出一張數學試卷,開始刷題。
晚三剛下課,張誌勇就興致勃勃地從教室後麵飆到了他跟前:
“恒大爺!你說這個月的生活費包了,還算數不咧?”
李恒抬起頭:“你那麼多錢就用完了?”
張誌勇一臉晦氣說:“甭提了,下午跟鄒愛明爬圍牆出去買紅燒肉和麻辣海花,回來的路上錢被人扒走了。
日他大爺的!褲子開了一個這麼大的口,褲子都要不得了。”
缺心眼比劃比劃,鬱悶至極。
李恒合攏書本,爽快地說:“你看上什麼了,說吧,我去付錢。”
聞言,張誌勇臉上瞬間多雲轉晴,賊眉鼠眼地拉著李恒和柳黎去了小賣部:
“小賣部今天來了一批雪糕,已經快半年沒吃了,老夫可饞壞了。”
柳黎怏怏地說:“張誌勇你個250,這種天吃雪糕,你是咋想的,吃下去不得拉肚子?”
張誌勇不爽:“再叫我嘴都把你撕爛,你怕就彆吃,我左右手一個,美死你。”
柳黎也就是個嘴巴選手,看到李恒和張誌勇左手吃雪糕,右手吃麻辣海花吃紅燒肉,到底是沒忍住,三人圍在假山一石桌上,呼哧呼哧,大快朵頤。
兩口一塊紅燒肉,一大坨麻辣海花下肚,李恒感覺好極了,“可惜沒酒,要是有酒就完美了。”
“草!在學校你敢喝酒?你現在咋變得比我還壞?又是肖涵又是宋妤,媽的!我都快不認識你了。”張誌勇最近天天撿他看過的報紙看,每次看完是又高興又惆悵。
我兄弟變了,成大作家了,我和我兄弟不是一路人了。
差距太大,搞起缺心眼一點快樂都沒了。最後冒法子,久違地生起了努力奮鬥的心思,沒日沒夜像班上其他人一樣捧起了書本。
按張誌勇的話說:咱不圖清華北大啊,不圖複旦人大啊,咱能和兄弟去一個城市讀書就行了啊。
這二貨倒不是有多離不開李恒,而是從小到大都是一起嘻嘻哈哈過來的,要是驟然分開,他會覺得十分孤單。
打搶似地連塞5塊紅燒肉放嘴裡,柳黎鼓鼓腮幫子歎氣說:“唉,我今晚一個數學題都沒做出來。”
李恒關心問:“怎麼回事?在跟競賽題較真?”
柳黎搖頭:“沒有,不是快要畢業了嗎,想著以後就見不到陳麗珺了,我這心口啊,就啾啾地疼,腦袋嗡嗡嗡地,一晚上光偷看她背影去了,硬是一個題都沒算下來。”
李恒說:“你努力努力,可以跟她考一個學校啊。”
柳黎盯著袋子裡的紅燒肉瞧了好久,最後猛地夾起塞口裡,“嗐,那也是瞎整活,沒作用!
我長得跟個核桃似地,陳麗珺就像這紅燒肉,垂涎欲滴咧,好多人盯著,就算去一個學校也到不了我碗裡。”
陳麗珺最後嫁給誰來著?嫁哪裡去了?李恒在記憶中摳搜一番,結果什麼都沒想起來。
這時張誌勇搖頭晃腦說:“柳大爺,你知道我最佩服你哪點麼?”
柳黎抬起頭:“哦,我還有你佩服的地方?”
張誌勇笑嘻嘻說:“你明明長得很醜,臉像個錐子,但你有自知之明嗬,嘿嘿,老夫我就佩服你這點。”
柳黎火大:“說得你好像比我好一樣,賊眉鼠眼的,猥瑣至極。”
缺心眼雖然嘴賤,但人大方,紅燒肉起碼買了不下三斤,三人吃了好久,吃到快要熄燈了才摸回寢室。
不是他們不到寢室吃,而是這年頭肉精貴啊,紅燒肉就更顯寶貝了,宿舍這多人,哪夠吃的?
三人洗漱完進宿舍的時候,恰巧碰到劉業江手拿一本英語書,還抱一手電筒,往公共廁所方向去了。
柳黎心情不美麗了:“看看人家,又熬夜奮鬥去了,我今晚還浪費了一晚上,哎,卿卿佳人誤我啊!”
即使都不喜歡劉業江這傻屌,但不得不說,對方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樣,每次都越挫越勇,讓大家刮目相看。
而刮目相看的後果就是,大家都有危機感了。
一晚上下來,李團名、鄒愛明、班長劉輝都人手一個手電筒,窩被子裡翻書較勁呢。
爬上床,柳黎眼紅紅地說:“明天我也去買個手電筒。”
見李恒沒吭聲,躺在那裡舒服地睡覺,柳黎忍不住翻過來問:
“李恒你這家夥也忒淡定了吧,就一點都不擔心他們超過你?他們可都是以你為目標的啊。”
李恒眼睛都懶得睜:“人的大腦是要休息的,這樣天天熬,隻會把自己弄得疲憊不堪,最後肯定是得不償失。
你看看肖鳳、宋妤、麥穗她們,再看看楊應文、肖俊和羅誌傑,該休息休息,從不讀死書。”
柳黎歪頭想想:“說得好有道理,明天我去買個手電筒,你要不要?”
李恒抓住被子往上一拉,蒙住頭,他娘的不想搭理這二愣子了,困覺。
鬨肚子了!
半夜,李恒隻聽肚子咕嚕一陣,就再也憋不住了。
等帶上紙跑進廁所時,才發現吾道不孤啊,原來張誌勇、柳黎、鄒愛明和劉輝這幾貨色都在蹲坑。
“哈!老恒來了,我就說他也吃了紅燒肉,肯定是逃不過的。”最外邊的鄒愛明見他一溜煙跑進來,頓時哈哈大笑。
找一空位蹲下,李恒問:“這是怎麼回事,合著是紅燒肉出了問題?”
隔壁坑位的劉輝說:“還不清楚,但應該是,我們幾個剛才交流做了總結,昨天吃的東西中,就紅燒肉和麻辣海花是重疊的。”
李團名有些虛脫,“你們還好,才一進宮,我都三回了。”
鄒愛明舉手:“二進宮,馬上能見皇後娘娘。”
張誌勇報數,“我也二進宮,剛和貴妃滾床單。”
這些
李恒聽得無語,合著拉肚子次數多也是能驕傲一番的咯?
“這樣下去,明天模擬考怎麼辦?”柳黎憂慮無比。
此話一出,廁所頓時靜寂無聲,最後還是鄒愛明打破僵局,“明天我請假,不考了。”
劉輝說:“你敢請假,九千歲能打爆你的狗頭。”
鄒愛明抗議,“這樣進去考,也是丟臉,到時候便宜了劉業江那狗王八,還不如不考。”
李恒環視一圈,“那劉業江去哪了?不是都說在廁所奮戰嗎?”
李團名搭話:“我知道我知道,他被我幾個連環屁熏走了,可能是去三樓廁所了吧。”
“你這屁真厲害。”
“哈哈哈”
這嘻哈場麵,哪像是拉肚子的嘛,倒像是馬戲團。
到底是,這幾個貨色覺著有李恒這學霸陪著一起淒慘,心裡頓時就不那麼愁了,有安慰了。
鬨了一晚上肚子,第二天一大早,男生宿舍大門剛開,幾人就默契地往醫務室狂奔。
這個點醫生還沒起床,但他們挺不住了哇,把門拍得哐哐響,愣是把醫生從夢中叫醒了。
醫生是位少婦,門往裡一拉,就打著哈欠說:“這麼急,你們是哪裡不舒服?”
李恒當先問:“拉肚子,有土黴素沒?”
醫生問:“幾次了?”
李恒說:“我3回。”
“我6次。”
“我5回。”
“我也3次。”
聽幾人七嘴八舌,醫生問清鬨肚子的緣由後,伸手往凳上一指,“鬨得這麼厲害,5回6回的可能存在脫水,最好打吊針。
李恒你就先吃藥看看情況,你們今天不是要考試麼?”
鄒愛明問:“咦,醫生你認識李恒?”
醫生玩笑說:“認識啊,時不時有女生在這裡打針時議論他,聽多了就好奇。
前幾天我還特意去光榮牆看過他照片,確實當得起女生口中的“玉樹臨風”四個字。”
李恒:“.”
他娘的這不是在給自己拉仇恨麼,好想問句,你看到宋妤照片了沒?
土黴素的效果沒那麼快,上午8點考語文,李恒隻咬牙堅持85分鐘就熬不住了,一溜煙跑出了考室。
監考老師認識他,跑到走廊上喊:“李恒,學校規定不許提前交卷,回來!”
李恒根本沒心思鳥他,爭分奪秒往廁所瘋跑。
考場後麵的另一女老師瞅眼時間,“才80分鐘出頭,他做了多少?”
男監考老師翻翻李恒的試卷:“有些意外,你是教語文的,你來看看。”
說著,男老師把試卷收到了講桌上。
女老師走上前低頭瀏覽,一時間沒吭聲。
男老師說:“得把這情況上報學校,他可是清華北大的苗子啊,模擬考這樣重要,可關係到考前填誌願的,竟然兒戲。”
女老師細細看完後麵幾道大題,卻說:“先彆急,看看下一門數學考試再決定吧。”
見到剛才這一幕,宋妤有些愣住,心裡忽地有些自責:李恒這樣自暴自棄,會不會跟自己昨晚那張紙條有關?
第一序列的學霸半途而廢一個,第一考場的眾人隻是抬頭望了眼,就繼續答題去了,沒太大波瀾。
10點半左右考數學,李恒又吃了兩粒土黴素才進場。
路過宋妤時,見她露出擔憂的眼神,李恒對她笑了下,然後來到自己座位上。
前排的麥穗翻身過來問:“李恒,你沒事吧?”
李恒搖頭,“彆替我擔心,沒事。”
第17號的孫曼寧想要過來,卻被監考老師一個眼神製止了。
男監考老師朝他喊,“李恒,再次跟你申明一下,模擬考試很重要,對高考填誌願有很大的參考作用。
希望你認真對待,要是再提前交卷,我們就隻能把你班主任和學校領導請來了。”
李恒本想說,老師,我拉肚子。但想了想,算了,拉肚子不是一件光榮的事,班主任問起再稟明情況。
就怕得知鬨肚子的緣由後,爬圍牆的缺心眼和鄒愛明要受到處分,所以能不說就儘量不說,至少不能從他口裡說出去。
數學是他的強項,還沒到80分鐘就乾完了,但害怕什麼就來什麼,才粗粗檢查一遍,肚子又鬨騰了。
沒辦法,李恒快速起身,沒等老師反應過來,又跑出了教室。
“李恒!李恒,你乾什麼?回來!”
監考老師口裡這樣喊著,可到門外一看,走廊上哪還有李恒的人,鬼影子都冒見一個。
這次雖然還是走稀,卻見好多了,已經不是之前的水便了,等從廁所出來,李恒特意去了趟醫務室。
“確定不全是水了?”醫生問。
“嗯。”
“那不錯,藥生效了,等你吃完中餐再吃一次藥,下午就應該正常了。”醫生根據經驗判斷。
聽到這話,李恒落心了。
醫生好奇問:“你們班有3人沒考試,你上午考得怎麼樣?”
李恒估摸著說:“應該還不錯。”
這不是他說大話,雖然時間緊,但他做題曆來飛快,要比一般人快兩三道大題的進度。
就如同醫生說的,吃完中飯,他能明顯感覺身體狀況恢複了正常,沒那種虛脫感了。
下午考政治的時候,學校副校長來了,教導主任來了,班主任王琦鐵青個臉也來了。
學校副校長不分青紅皂白,走進考場就拽著李恒耳朵去了外麵走廊上,開口直奔主題:
“李恒,為什麼提前交卷?”
李恒說:“老師,我拉肚子。”
幾位領導互相看看,王琦最關心成績:“聽說你數學倒是做完了,估計能打多少?”
李恒保守說:“115以上吧。”
幾位領導再次互相瞅瞅,教導主任問:“語文呢?彆把我的語文弄沒及格,那我可不高興了。”
李恒呲個笑臉,露出整潔的牙齒說:“算正常發揮。”
幾人來之前是做過初步調查的,知道他是做完了的,想著不影響他下麵的幾科發揮,就沒再多審問。
但王琦老師一下午都沒走了,一直守著他。
李恒考政治,就守政治,考曆史就守曆史,直到考完。
把今天的所有科目考完時,王琦老師對他說,“你彆高興太早,晚上學校會優先看第一考場的卷子。
八九點鐘就能出分,要是沒考好,我管你拉肚子什麼的,我照樣敲爆你頭。”
晚8點左右,劉業江的身影出現在教務處,問數學老師潘老師,“老師,數學成績出來了沒?”
潘老師笑說,“出來了,你考的還不錯,打了103分”
劉業江緊著問:“李恒呢?”
潘老師說:“他啊,你彆就問了,先緊著把明天的英語地理考完吧。”
劉業江不死心,自獎學金考試過後,沒拿到獎學金的他發憤圖強,就是想一雪前恥,哪能就這樣算了:
“老師,你告訴我,他到底打多少?80分鐘他題目做完了沒,有沒有上90分?”
聽不下去了,數學教研組另一名數學老師這時開腔:
“劉業江,這是你們第一考場的數學卷子,你自己翻。”
劉業江趕緊接過卷子,快速翻到第五張試卷,見字跡確認是李恒的後,他往卷子上端一瞅!
不瞅還好,這一瞅,立覺天昏地暗!快心臟病發作了!
蒼天何其不公啊!何其不公啊!
為什麼李恒那王八羔子考80分鐘能打滿分,我劉業江兢兢業業才103分啊!
大業未成,心如死灰,劉業江不知道是怎麼離開教務處的,像個孤魂野鬼一般,漫無目的地在校園裡晃蕩。
看到這幅樣子,潘老師對剛才那名數學老師說:“你不應該把卷子給他的,心氣泄了,明天估計是考不好了。”
那名數學老師不以為意,“有多大能耐吃多大飯,這點心理素質都沒有,還成天想和人家攀比,不是找罪受麼。”
第二天的英語和地理考得非常順暢,王琦老師同昨天一樣還在守著他,不過閉口不提分數的事,不再提要打爆他的頭事。
等考完,王琦老師難道露笑,拍了拍他肩膀問:“今天看你很快就做完在玩了,還成吧?”
“成。”李恒回答。
王琦老師點點頭,誇讚一聲“不錯!”就走了。
老規矩,月末一考完,學校會放3天假,目的是讓大家放鬆放鬆,同時也給外地的學生留出時間回家一趟。
麥穗是邵東縣城的,一考完就被爸媽開麵包車接回了家。
柳黎和陳麗珺也坐大巴車離開了。
小圈子一下子走了三個,就剩李恒、張誌勇、宋妤和孫曼寧還在學校。
宋妤就不談了,離家近,走路用不了10分鐘。
孫曼寧就更不用說了,他娘的就住學校啊。
而邵市離前鎮太遠,這年頭路又爛,況且每天隻有上午11點一趟直達班車,他們現在根本沒法回去,隻能等明天。
在校門口送完幾人,宋妤想了想,對李恒說:“你有時間嗎?”
李恒反問:“這個點了,你不回家?”
宋妤說:“數學題最後一道大題我不會做,你教教我。”
李恒說好。
眼見張誌勇沒眼力見地要跟兩人走,背後的孫曼寧一把扯住他,“張誌勇你打桌球厲不厲害?”
張誌勇牛逼轟轟說:“那還用問你。”
“陪我打兩盤。”
“我不和女人打。”
“陪我打兩盤!!!”
“打打打!媽媽的,你彆這麼凶!”
孫曼寧不喜歡聽臟話,直接一桌球杆子過去。
張誌勇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屁都不敢放一個,悶頭悶腦陪著打了起來。
李恒和宋妤沒有進學校,而是沿著資江河岸慢慢走了去。
一開始兩人都沒說話,迎著河風往上遊走,等到遠離校門口、四周沒什麼人了時,宋妤才恬靜出聲,
“李恒,數學最後一題答案是多少?”
李恒回答道:“第一問,大於等於3,第二問根號2。”
然後他問:“你呢,答案是多少?和我對得上麼?”
聞言,宋妤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地看著他眼睛,沒告訴他答案是什麼?
四目相視片刻,李恒忽地明悟,“今天找我,不是因為數學,而是在擔心我自暴自棄麼?”
被他拆穿,宋妤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尷尬,反而右手往耳後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青絲。
她輕輕說:“就知道瞞不過你。”
“我後悔了,這回考試我就該自暴自棄的,看你怎麼辦?看你急不急?”李恒故意說。
宋妤會心一笑,沒回話。
有美一人,宛如清揚,妍姿巧笑,和媚心腸,前生儘管看過她無數次,這一刻,還是被年輕時的宋妤驚豔到了。
見他飽含情愫地凝望著自己,宋妤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視線,繼續朝前走去,良久才再次開口問:
“為什麼會這樣?”
李恒回答:“我也不知道。”
她問得沒頭沒腦。
李恒也回答得沒頭沒腦,但兩人都清楚對方聽懂了。
又過了會,宋妤問:“快要填誌願了,你打算填哪?”
這個問題著實有難到他。
想去京城,因為陳子衿在那。
想去南方,因為時代的風口都在南方。
當然了,這些並不是全部因素。
等了許久,沒等到回話的宋妤雙手憑欄而立,遠眺霧氣蒙蒙的河麵說:“你不想進京去找子衿嗎?”
李恒答非所問,“你呢,你計劃去哪?”
宋妤恬淡說:“第一誌願,我想填北大。”
跟意料中的一樣,李恒挨著說:“那我也填北大。”
宋妤一窒,沒話說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了。
剛才他猶豫不出聲,現在自己要報考北大,他立馬跟著要考北大,這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聊天到這,時間好似靜止了,世界好像為兩人摁了暫停鍵。
一時誰也沒再開口,就那樣並排杵著,安靜地看著江水若有若無地流淌。
其實這樣也挺美好的,李恒很享受這種和在她一起的靜謐時光,彷佛靈魂都得到了洗禮。
可惜啊,天公不作美,忽地一陣狂風過後就下起了大雨。
見狀,李恒慌忙脫下外套,張開撐頭頂上,替她遮雨。
宋妤隻是抬頭微笑看一眼,頓了頓,探進書包的右手不著痕跡地抽了出來,矜持一下後走近兩步,跟著他往邵市師專方向小跑。
“叔叔阿姨在家嗎?”他問。
“不知道,我一星期沒回去了。”
“那我送你到樓下就走。”他如是說。
可能是下大雨的緣故,也可能是某人剛才沒臉沒皮到了一定境界的緣故,此刻,宋妤沒有平日裡麵對他時的謹慎,淡笑著說好。
天公不作美就算了,路還短,沒幾分鐘就來到了宋家院子外麵,想多處一段時間都不行。
楊梅樹下,宋妤觀望一番大雨,又瞧了瞧近在咫尺的他,最後還是打開書包,從裡麵拿出一把傘遞給他。
李恒蒙圈了,隨後就是窘迫,他娘的沒想到人家有傘啊,那自己還自做主張用衣服。
宋妤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和窘迫,莞爾一笑,把傘塞進了他手中,說一句“明天還我”,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
“喂,不說聲謝謝?”
宋妤笑容再次盛開幾分,朝他揮了下右手,這次是真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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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再檢查吧,怕大佬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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