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並沒有去所謂的孫家瓏,而是騎著二八大扛繞老車站一圈,回到了鎮中學門口。。
把自行車隨便一停,再買幾個冰棍兒,就跟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老板搭訕聊起了天。
期間,李恒說:“老板,你們這裡地理位置好,應該安一個公用電話,這樣可以掙不少錢。”
老板訴苦道:“倒是有想過這門法子,可安一部電話機要大好幾千咧,還要申請,我小門小戶的,把自己這身膘賣了都不夠數,根本趟不起。”
在工資1.5元一天的時代,大好幾千妥妥一筆巨款,就算一個壯漢沒日沒夜乾苦力勞作,也要積攢10多年去了,確實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也就是像肖家那樣,公家出錢,要不然在這種小鎮上,誰敢奢侈地往家裡裝一部電話啊。
聊著天,他等待奇跡出現,希望那腹黑姑娘能聽到自己的心聲,自己在等她。
沒想多僅僅過去十多分鐘,奇跡真的出現了。
隻見身材高挑的肖涵著一件青藍色格子衣服,素麵朝天的絕美臉頰,細眉杏眼,清瘦淡雅,肩頸白皙猶如美瓷,腰條兒柔順流暢。
她一出現在鎮政府大院門口,聊天的小賣部老板就忍不住讚歎:“肖書記真是好福氣哎,生了一個鐘靈毓秀的女兒。”
李恒開心打趣說:“老板,您是文化人,鐘靈毓秀用的好。”
小賣部老板笑著搖頭:“哪是我用的,我也是撿了校長口頭的話,大家都說,咱們小鎮靈氣有十鬥的話,那肖書記的女兒啊,就獨自占了8鬥,以後估計是嫁到大城市裡去了,咱們這小地方容不下她誒。”
兩人閒聊著,往小賣部方向走來的肖涵也看到了他,不過這姑娘在外麵自矜的很,隻是往某人瞟一眼,就稍微改變方向,掠過傳達室,進了鎮中。
現在正是放暑假的時候,裡邊沒人,而學校圍牆又很好地隔絕了外麵的喧囂,也躲避了有心人的窺探。
李恒心領神會,過了四五分鐘才趁小賣部老板忙著賣貨的間隙,一溜煙跑進了學校。
在校門口張望一番,沒尋著人,不過他也不急,熟門熟路往右邊小路穿插進去,果然在食堂背後的樹蔭下見到了她。
以前讀初中時,自己和陳子衿最喜歡跑來這地方約會,因為地方比較偏僻,平素人不多,很適合狼狽為奸、談情說愛。
天氣十分悶熱,李恒小跑過去就熱乎乎地遞上一個奶油雪糕,高興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麵等你?”
肖涵低頭剝著外皮紙,風輕雲淡地說:“李先生,您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中午爸爸要回家吃飯,沒醬油了,媽媽叫我來小賣部買醬油。”
她心裡苦澀地補充一句:為了跟你見上一麵,我假裝把醬油摔地上了,媽媽急吼吼說,才新買的!才買兩天!
李恒鬱悶:“那你在外麵不能呆太久?”
肖涵瞧他眼,歡快地說:“也不是沒辦法,要不您去把政府大院炸了?”
李恒翻翻白眼,長話短說,把電信局打電話時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然後說:“有漏洞,我特意來告訴你。”
肖涵聽了仰頭望著藍藍的天空發呆,直到嗦了半個雪糕才回過神、脆生生問一句:“你就這麼怕被媽媽發現?”
李恒一愣,立馬表態:“不是,我是尊重你,畢竟我之前的名聲不好。你要是不怕,我巴不能得。”
聽到“名聲”二字,肖涵沉默了好久,過後指著旁邊的桂花樹問:“對這還熟悉嗎?”
李恒順著她的視線望向桂花樹,熟悉?
能不熟悉嗎?
這樹幾乎見證了自己和陳子衿初中時期的所有青春和懵懂愛情。
但他一時摸不透眼前這姑娘的心思,所以選擇靜靜等待。
果然,沒過多久,肖涵轉過頭,抿了抿嘴,鼓起勇氣問:“你和陳子衿的傳聞,有幾分真?”
所謂傳聞,當然是指上床一事。
李恒被這問題刁難住了。
撒謊,事後必定會有被揭穿的一天。畢竟陳子衿可不是那麼好惹的,到時候兩頭發難,隻會吃不了兜著走。
不撒謊,那自己和眼前這姑娘的進度會無限期拉大。
就在他猶豫之際,肖涵把沒吃完的最後一口雪糕咬進嘴裡,神色黯然地說:“是我沒有自知之明,李先生,為難你了。”
說罷,她起身就要走。
見狀,心急的李恒本能地像前世那樣從後麵抱住她。
就這一抱,肖涵的身子骨立馬從37度燃燒到了100度,火燒火辣地燙。
空氣突然死寂,過去許久,她右手摸著耳垂,羞澀地問:“您可以放開我了嗎,學校裡那麼多住校老師,會被看到的。”
而一旦看到,那不得了,肯定會立馬傳進肖家耳中。
李恒沒死皮賴臉,鬆開她認真說:“肖涵,做我女朋友吧。”
肖涵拒絕地乾脆:“不做。”
李恒說:“那做我老婆。”
肖涵抬起頭,脆生生問:“那李先生,你將來會有幾個老婆?”
李恒為了穩住軍心,說:“一個。”
“哦。”
肖涵哦一聲,淡淡地說:“昨天某人睡我懷裡,口裡卻喊著宋妤的名字,那老婆是她了,對嗎?”
李恒傻眼,昨天確實做了許多夢,難道真喊了宋妤名字?
下意識想矢口否認,可一聯想到親媽和二姐的話,又不敢確定了。
不過他還是否認了。因為他覺得,要是真喊宋妤名字,估計這腹黑姑娘早就把自己給弄醒了。
李恒鄭重其事地開口:“肖涵,初中沒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可惜,其實我挺在乎你。”
這句話一出,現場相當配合地靜止了20秒鐘。
爾後肖涵苦澀一笑,說:“對不起,我現在暫時接受不了。”
她默默說:對不起,我真的也很在乎你,請原諒我。
她默默說:要表白,請也得正式點兒,摘朵花呀,說我喜歡你呀,我愛你呀;或者抱著我,額頭抵著額頭含情脈脈說呀,我愛了您這麼多年,可不能這麼草率。
其實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時,她就後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內心在不爭氣地狂吼:肖涵!你在乾什麼?等了6年,不就是在等這一天嗎?
可她又不心甘!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心甘?不心甘什麼?
可能是不甘心他和陳子矜上床。
也可能是不甘心他僅僅隻是說“我在乎你”,而不是說我喜歡你,我愛你。
就是覺著,我們的愛,還可以更轟轟烈烈一些,那樣才符合她的所有幻想和憧憬。為了那一刻,她等太久太久了,必須完美。
四目相視,眼前的李恒長得這樣好看、這樣斯文,一絲不苟站著都顯得從容不迫,溫和眉眼下是對她的甜蜜暴擊。
她認真地欣賞著,直到自己臉紅有點兒不自在。
肖涵很想要假裝淡然但又覺得快要撐不住了時,她選擇了腦袋放空,讓自己儘快沉迷到渾渾噩噩的狀態,對他眼神的甜蜜攻擊麻木到渾然天成。
某一刻,李恒伸手推了推她肩膀,她像個不倒翁似地左右晃動了幾下,然後呆呆地歸位,任由季風把滿頭青絲吹亂。
直到李恒張開雙手輕輕抱住她,然後由輕到緊,愈發用力,她才猛然醒悟過來。
然後她被那張越來越近的嘴嚇到了,慌忙想撇過頭。
但遲了,還是被吻住了。
蜻蜓點水地一吻,肖涵彆過臉,脆生生反抗道:“李先生,我都拒絕你了,您還親我嘴乾嘛,親我臉,這樣才顯得我有尊嚴。”
說完,心挨著的兩個人彼此笑了,兩人瞬間和好,氣氛頓時變得十分融洽。
依言,李恒很乖順地親她左右臉蛋各一下,然後板正她的身子,額頭抵著額頭:“要不要我給你一個反悔的機會?”
小心臟砰砰亂跳,肖涵渾身發軟,不敢直視他眼睛,眼眉下垂說:“不要,以後再說。”
“好。”
李恒說好,果斷放開了她。
因為他耳尖,聽到了有談話聲從教學樓那一側過來。
肖涵也同樣聽到了,趕忙縮到食堂背後的雨棚下,躲了起來。
李恒沒動,背靠桂樹下,樂嗬嗬地看著如同老鼠一樣藏匿的她。
的確是有人過來了,4個熟麵孔老師,一男三女,在商討著打字牌的事,並沒有注意到桂花樹背後的李恒。
等到4人過去後,肖涵淺個小酒窩說:“我得走了,媽媽還等醬油呢。”
李恒道:“不放醬油的菜吃了更健康。”
肖涵抿笑,心想沒醬油,那下次自己就隻能撒鹽到地上了。
往校門口走回去的路上,她簡單地把中班車司機的事情說了說。
聽完,李恒問:“需要我堵住他們的嘴?”
肖涵右手摸著耳垂,低頭輕嗯一聲。
朝前走幾步,李恒忽然說:“我一點都不想堵司機嘴,好希望他們說出來。”
肖涵回眸苦笑,“您是希望這地球早點兒爆炸嗎?”
…
肖涵走了,通過傳達室離開了鎮中,並在小賣部買了一瓶醬油。
李恒並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等了十來分鐘左右才離開。
“誒,小夥子,你剛才去哪了,我還尋你聊天呢。”見李恒去而複返,小賣部老板顯得特彆高興,還散一根煙給他。
李恒擺擺手,表示不吸煙,然後指著貨架上麵的白沙說:“老板,拿一條白沙給我。”
小賣部老板問:“你不吸煙,給家裡長輩買?”
李恒為了把剛才離場圓得像一點,張口就來:“我找學校一領導有點事。”
聞言,小賣部老板露出一個我懂的笑容。
又騎車繞一圈,李恒離開了鎮中,想著距離中班車回來的時間還早,他乾脆把小鎮好好逛了逛。
今天正逢趕集,人還挺多的,他情不自禁在想,要不是自己掙了一筆稿費、家裡開始動工製土培磚,估計田潤娥同誌又來賣米了。
路過一布匹店時,他發覺布料很鮮豔很時髦,於是扯了幾身不同款式的布料,準備回去送給爸媽和大姐。
至於二姐,人精貴著呢,眼光挑著呢,算了吧,給錢最實在。
後麵他又為李建國同誌買了刮胡刀,為親媽買了雪花油,接著就是習慣性去錢躍進粉麵館犒勞自己。
“你來了。”豐腴的老板娘說這話時很有風情。
“嗯。”
“吃粉吃麵?還是老樣子餛飩?”
“你收錢嗎,不收我不敢吃。”
老板娘笑口常開:“收。”
李恒這才坐下,“老樣子,大碗餛飩,加辣!”
每逢趕集,店裡的生意總是爆滿,但就算這樣,老板娘還是趁煮粉麵餛飩的間隙找他聊天:
“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來?”
李恒說:“我來寄信。”
老板娘問:“你爸的事情我聽人說過,聽說是被歹人陷害的,現在在家做什麼?”
李恒詫異對方的問題,但想了想,還是回答道:“他身體不好,一般在家裡看看書,做做飯。”
老板娘歎口氣:“這樣有知識的文化人,就浪費在家裡了,好可惜。”
李恒抬頭瞅眼,繼續吃餛飩。
中間,老板娘突兀地給他加了個煎雞蛋,“我佩服文化人,我家子還是你的讀者。”
她丈夫在糧站當事,手下管著十多號人,在小鎮上算挺有本事的,要不然這麼風情萬種的老板娘也輪不到他啊。
說“讀者”的時候,老板娘刻意壓低了聲音,就是不想讓彆個知道,因為她明白,要是曝光了,這人今後說不定就不會再來了。
她還幻想著讓女兒跟他見一麵呢,女兒隨她,長得很口人,還是湖大的大學生。
她也不知道這點小心思對不對,就是想試一試,這小鎮啊,難得出這麼一厲害人物,要是眼睜睜看著飄走,會唏噓。
吃過餛飩,外麵太陽毒辣,沒地方去的李恒在店門口坐了好一會,陪著老板娘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熬到下午6點10左右的時候,李恒把東西放角落,對老板娘說:
“我去辦點事,你幫我看一下東西,等會就回來。”
這個點集市早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店裡也逐漸清閒下來,老板娘搬個凳子坐跟前,“你去吧,東西放我這不會丟。”
李恒騎著自行車往老車站趕去,然後越過老車站,往縣城方向開了大約兩裡路,然後在路邊等。
沒一會兒,中班車掐著點出現在了視野中。
李恒招手。
“刹!”中班車停下,售票員打開車門。
李恒問:“阿姨,你們今天怎麼沒運到一個客人?”
售票員說:“暑假嘞,都這樣,沒多少客人的,剛最後兩個在前麵的富石廟下了。”
李恒把白沙煙遞給兩口子,說明來意。
司機發愣,一向不怎麼開口的退伍老兵說話了:“你是李恒,我知道你,你是作家。”
“啊?叔叔認識我?”李恒有點小虛榮心。
售票員笑說:“去邵市一中讀書的就那麼幾人,一來二去這麼多年了,哪能摸不清叻,隻是我家子不愛說話,所以顯得比較冷漠。”
司機點點頭,“煙我不要,你拿走,你和肖家那閨女的事情,我們從沒往外說過,也不會說。”
售票員在旁邊補充一句:“我公婆都是退休老師,我家子打小成績不好,但佩服你們這樣的人。”
拉扯幾回合,見對方堅決不要,李恒沉思片刻,拆開整條煙,拿出兩盒給對方:“算我的喜煙,叔叔你不要再拒絕。”
這回退伍老兵沒拒絕,接了一盒。
又在路邊閒聊了幾分鐘,才各自離開,回去的時候李恒沒有經過老車站,從旁邊田間小道繞到了粉麵館。
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避免正麵撞著魏詩曼。
沒得說,他還真猜對了。
魏詩曼踩著點從郵局出來,見麵就和中班車夫婦打招呼,然後就是開啟了一係列套話之旅。
結果嘛
結果當然是可想而知咯,啥都沒問出來。
售票員還煞有介事八卦:“誒,詩曼,你們家姑娘是不是太清高呢,這幾年我就沒看到她和那李恒說過話,兩人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魏詩曼鬆口氣,失笑道:“她呀,打小就跟孔雀一樣驕傲,不太愛和男生來往的,倒是和應文、肖鳳處得非常好。”
售票員點頭:“這倒也是。說起來他們一行人馬上就都是大學生了,成了人中龍鳳,我真是羨慕你有個這樣好的女兒,眼饞得緊。”
這誇讚的說到魏詩曼心坎裡去了。
她這一生啊,有兩件事值得驕傲,嫁了個疼她的老公,生了個漂亮的女兒。
尤其是女兒,可以當得起她人生最完美的作品。
回到粉麵館,李恒向老板娘要了一個乾淨的尿素袋,把東西裝裡麵紮緊,綁在自行車後座,然後向老板娘道聲謝就焦急忙慌往村子裡趕。
這個點了能不焦急嗎?
一個人咧,等會要過三裡無人煙的墳場,光想想心肝就在發顫。
自行車下來的時候還挺管用,幾乎不用踩踏板。
可他娘的回去就慘了哇!起碼有三分之一的路是上坡段,其中大部分踩不上,隻能推著走。
好在墳場處在一山坳坳,路雖然轉彎多了點,兩邊的樹木密集了點,陰森了點,但好歹李恒一路唱著歌也是趟了過去。
不過後背全濕透了,天靈蓋現在都他媽的是涼的。
暗暗思忖,以後天黑了再也不一個人走夜路了,即使有微微月光,可賊雞兒嚇人。
“滿崽,你怎麼才回來?”
田潤娥來村口接了,正和兩阿嫂在石拱橋上坐著聊天,見兒子出現,立馬走了過來。
李恒說:“鎮上遇到了老同學,就多待了會,老媽你以後不用來接我,我都這麼大了,還能丟了不成?”
田潤娥看眼他冒汗的額頭,溫溫笑道:“媽也不敢去下麵墳場接你,就隻能坐在這乾等了。”
李恒索性也不騎車了,下車陪著母親邊走邊說。
快要到十字路口時,突然有一陣陣激烈的爭吵聲傳來,“老媽,是誰在打架?”
“還能有誰,三大惡霸了,分田沒抽到好簽,都想要河邊那塊秧田,從下午打到現在一直沒消停,你爸和村乾部都被請去當和事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調停好。”田潤娥如是說。
上灣村有三大惡霸:
一個劉姓殺豬佬,脾氣暴躁,動不動喜歡拿殺豬刀,惹火了總是追到彆人家裡亂砍一氣。
第二個是陽姓惡霸,繼承了父輩的土匪習性,能肩挑450斤,雙手能舉碗口粗的樹過頭,平素經常一個人單挑彆人家一家子男人,離譜的是還總能贏,匪氣十足。
最後一個是鄒姓瘦老頭,常年在山裡行走打獵,單挑不厲害,但喜歡放冷槍,經常獵槍不離身。如果得罪了他,嗬!那就祈禱彆在荒郊野外碰著了,不然高低給你來一槍。就算沒打到你,也保準嚇死你。
李恒好奇問:“三大惡霸鬥起來,誰贏了?”
田潤娥搖搖頭:“鄒老頭被另外兩個摁在地上把臉都打腫了,估計他咽不下這口氣,滿崽,往後出門在外要小心點,免得被誤傷。”
回家端一碗飯,李恒特意去現場看了看,結果發現鄒老頭已經回家了,那丘上好的秧田也被另倆惡霸瓜分了。
不過這場鬥爭顯然還沒結束,淩晨三點過,幾聲尖銳的聲響把整個上灣村都給驚醒了。
伴隨著女人的哭訴才曉得,那屠夫佬家裡被打了冷槍,死了三頭豬,兩頭牛,窗戶也被故意放了兩槍,但好在沒傷及人。
村乾部去鄒老頭家裡找人,結果早已人去屋空,村裡人議論,估計是躲大山裡去了。
連著三個晚上都有冷槍傳來,報警也沒用,人家就一五保戶啊,擺明了要跟你魚死網破,最後殺豬佬兩口子投降服軟,放話說秧田不要了,死去的豬牛也不用賠償。
不過陽姓惡霸還在死犟,也弄了一把獵槍來,說要奉陪到底,家裡婆娘子女拉都拉不住,村乾部也勸不住。
13號下午,村乾部手持一麵銅鑼,打一鑼喊一聲:“村裡要通電,12塊錢開戶費,要通電的趕緊交錢出工。”
聽到要通電了,李恒最是喜出望外,不等家裡拿錢,他就已經數出12塊錢遞了過去:
“叔,什麼時候電能好?”
“這要看人工多不多了,要砍樹立電線杆,要拉線,人多的話20來天,慢的話個把月都弄不好。”
彆看李恒年歲小,可村裡人在他麵前沒人會拿架子,就連三大惡霸見了他都喜歡主動吆喝一嗓子,村支書笑咪咪這樣回答。
這年月農村沒有所謂的水泥電杆,都是樹頭,有時候台風一吹吧,總是東倒西歪,要是誰倒黴被砸到了,就隻能歎閻王要勾你了。反正嘛,每隔幾年總能聽到誰誰誰被電死了,怪悲慘的。
家裡要建新房子,李恒拉著缺心眼幫了兩天忙,主要是練泥兒,俗稱踩泥巴。
紅磚成胚之前,泥巴需要反複踩踏,這樣燒出來的紅磚才能保證品質。
二姐和大姐夫各自呆一田間角落,用模型製磚。
鄒家親家公也來幫了,他老人家負責搬胚、曬胚,瑣事屬他最多,但人家一直樂嗬嗬地,笑容總掛在嘴上,時不時和鄰裡逗趣,很開心一小老頭。
至於母親田潤娥同誌,那就更忙了,李建國隻能在家裡做做飯喂喂豬,屋裡屋外的所有大事都得她管,等到空閒了,也會去幫著製磚。
忙著忙著,時間一晃而過到了14號早上。
想到要去京城看大世界,想到能去首都見世麵,張誌勇激動地一宿沒睡,除了捉奸他那賤人爸爸外,還半夜光顧了一趟鄰居姐姐家。也即劉春華家。
劉春華昨天才從部隊轉業回來,當半夜看到一鬼鬼祟祟的影子爬陽台上仰頭望著自己剛洗好的內衣時,氣到快要爆炸。
但等到借著月光看清來人是張誌勇後,她又停了腳步,躲門旁沒聲了,就那樣眼睜睜看著缺心眼取下內衣聞了聞,然後又小心翼翼放回去,最後嗖地一聲溜沒影了。
去鎮上趕班車的路上,李恒聽完久久無言,好半晌才歎口氣: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了!就不怕人家出來把你揍一頓?”
張誌勇摸摸頭,振振有詞:“老夫才不怕叻,她要揍,我就乖乖趴地上不動。”
李恒無語:“老勇,有時候我覺得你挺變態的!”
缺心眼悶悶地踢了一塊小石子:“媽媽的!我也覺得自己無藥可救。”
去鎮上都是下坡路,比回來要快很多,但就算是這樣,還是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坐上中班車。
而兜兜轉轉到達邵市時,已經是下午4點過了。
一下車,李恒還是老樣子的蹲在路邊散氣,有點暈車,得呼吸下新鮮空氣才能緩過勁來。
至於張誌勇,謔!這貨路上就已經吐過了,現在已經是吐第三次了。
十多分鐘後,兩人離開車站,缺心眼梗著脖子問:“我們去哪?”
李恒說:“去找英語老師拿火車票。”
“那老師住哪呀?學校還是市區?”
“應該在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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