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幼年期 第十一話「離彆」(1 / 1)

我向保羅提出想打工的要求後,過了一個月。

今天,來了一封寄給保羅的信。

我猜想大概是回應來了,所以做好心理準備並開始等待他找我談。

時間點可能是劍術練習之後,或是吃午飯時……不,也許會是吃晚飯時。

如此判斷的我一如往常,認真地接受劍術訓練。

★★★

結果保羅是在劍術訓練的途中對我提起這件事。

「我說,魯迪。」

「是?有什麼事嗎,父親大人?」

我儘全力擺出堅定的表情,仔細聆聽保羅的發言。

畢竟這是包括生前在內的第一份工作。

我要加油。

「我說……如果有人叫你和希露菲分手,你會怎麼想?」

然而保羅卻提出奇怪的問題。

「啥?我當然不願意。」

「果然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沒事。就算要用嘴巴解決,到頭來也隻是會被你辯倒吧。」

保羅才剛講完這句話。

他的態度就突然變了。

全身散發出即使是門外漢的我也能感受到的殺氣。

「咦?」

「……!」

伴隨著無言的壓力,保羅往我這邊靠近。

死。

這個字從我的腦裡閃過。

我反射性放出所有魔力,準備迎擊保羅。

首先同時使用風和火魔術,在兩人之間製造出爆炸氣浪。

我本身也往後跳,像是被熱氣推開那般地大幅退後。

至今為止我曾經模擬過多次。

麵對保羅,不先拉開距離根本沒有勝算。

爆炸氣浪雖然對我本身也會造成傷害,但是如果能讓對方心生膽怯,就能爭取到距離。

然而保羅卻無視爆炸氣浪的存在,繼續以前慣的姿勢往我這邊衝過來。

(果然沒有效果!)

雖然這是符合預料的狀況,心褪還是會感到一陣焦躁。

必須做出下一步的回避行動!

不能往後,保羅前進的速度比較快。

我反射性地這樣思考,在自己旁邊製造出能帶來強大撞擊力的衝擊波。

伴隨著像是被人重重毆打般的衝擊,我的身體往橫向飛了出去。

令人背脊發涼的破風聲掃過耳邊。

我看到保羅的劍劃過自己腦袋先前所在的位置。

好。

第一擊躲過了,這點很重要。雖然還很近,但已經成功拉開距離。

我看見了勝機。

注意到那家夥正打算朝這邊踏出下一步的我讓他腳邊的地麵往下陷。

隻見保羅踏穿了陷阱。

才剛這樣想,他卻瞬間把重心換到另一隻腳上,幾乎毫無遲延地繼續往這邊接近。

(得同時束縛住雙腳才行嗎!)

我在自己腳下製造出泥沼。

接著在自身下沉前從腳底放出水流,以滑動般的動作往後退開。

(糟糕,太慢了……!)

這想法冒出時已經太遲。

保羅在泥沼邊緣踩下似乎要把地麵踏實的一步。

這一步讓地麵往下凹陷。

而且就這一步,他已經逼近我眼前。

「嗚……嗚啊啊啊啊!」

我慌忙舉劍迎擊。

這是不講任何劍招的難看一擊。

光憑蠻力揮劍後,我手上傳來滑溜的討厭感覺。

(被他用水神流的技巧化解了……)

我隻知道一件事。

被水神流化解後,接下來會遭到反擊。

雖然很溝楚,卻無法對應。

宛如慢動作一般,保羅的劍逐漸接近我的脖子。

(嗯,還好是木劍……)

脖子傳來衝擊後,我的意識就落入黑暗之中。

★★★

等我清醒時,發現自己待在一個小箱子裡。

根據喀噠喀噠的劇烈晃動感,我察覺這是某種交通工具的內部。

我想坐起身來,卻發現連根手指都無法移動。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全身都被繩子一圈圈捆住。

換句話說,我被綁得像隻草履蟲。

(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轉動腦袋,發現眼前坐著一位大姊。

她有巧克力般的膚色,身穿非常暴露的皮衣,還有一身健壯的肌肉,跟四處可見的傷痕。

臉上戴著眼罩,五官端正,看起來一副大姊頭的氣勢。

活脫脫就是奇幻故事裡的女戰土。

另外,她還有動物般的雙耳以及類似老虎的尾巴,毛發也很茂密。

這就是所謂的獸族嗎?

或許是注意到我在看她吧,彼此的視線相對。

「初次見麵,我叫作魯迪烏斯·格雷拉特。很抱歉我現在是這種樣子。」

我決定先報上名字。對話的基本原則是要先開口。

隻要先開口,就能掌握主導權。

「以保羅的兒子來說,你還真有禮貌。」

「因為我也是母親大人的小孩。」

「也對,你是塞妮絲的兒子。」

看來她似乎認識我父母,讓我稍微鬆了口氣。

「我是基列奴,明天起多指教。」

從明天開始?

她在說什麼。

「呃……謝謝,還請多多指教。」

「嗯。」

總之,我先用火魔術燒斷繩子。

身體好痛,是因為之前躺在奇怪的地方嗎?

我用力伸了個懶腰。

感到一陣解放感。

雖然我很習慣待在狹窄房間裡隻動手指,然而在這種看起來很像虐待狂的大姊麵前被綁著,會讓人產生奇妙的感覺。

我觀察周圍,發現目前身處的地方確實是個小箱子。

前後有類似座位的部分,我正好坐在基列奴的對麵。

左右各有一扇窗戶,能看見外麵的景象,是一片陌生的草原。

正如我的預料,這是交通工具。

晃動相當劇烈,如果長時間搭乘,感覺大概會暈車。

前進方向傳來嚏哇聲響,大概是馬吧?

那麼這就是一輛馬車。

為什麼我會和一個肌肉大姊一起搭乘馬車?

……唔!

難……難道是我被這個肌肉女綁架了?

她想把過度可愛的我當成泄欲對象嗎!

彆這樣!雖……雖然我也不討厭肌肉發達的女人,但心裡已經認定了希露菲這個對象。

所以至少,第一次請溫柔一點喔……

不對不對不對!

冷……冷靜下來,這種時候才該冷靜。

來列出質數幫助自己冷靜吧……

質數是除了一和此整數自身外,無法被莫他自然數整除的孤獨數字……神父先生曾經說過,質數會帶給他勇氣。(注:出自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第六部石之海×的普奇神父。)

三、五……十一?然後……十三?再來是……再來是……

不記得了!

質數根本不重要!還是冷靜吧。

冷靜地試著思考,思考為什麼會陷入這種狀況。

好,深呼吸。

「吸……呼……」

好。

在已知的範圍內整理狀況吧。

首先,保羅突然對我發動襲擊,把我打昏。

等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綁著,而且還待在馬車裡。

恐怕他是因為某種理由才要打暈我,並把我扔進馬車裡吧。

馬車裡還有一個說明天起要我多指教的肌肉女。

講回保羅,他襲擊我之前好像有說了什麼奇怪的發言。

就是叫我跟希露菲分手,還有什麼希露菲配我太浪費了,是他的所有物之類。

那……那個混帳蘿莉控……連我的希露菲都打算出手嗎!

不,他好像沒有說後半那些話。

唔?

一想到希露菲,我就更混亂了。

可惡,都是保羅的錯……!

算了,隻要問問眼前這人就行了吧?

「請問……」

「叫我基列奴就好。」

「啊,請叫我魯迪小親親吧。」

「我知道了,魯迪小親親。」

看來她是那種聽不懂玩笑話的類型。

「基列奴小姐,父親大人有跟你說了什麼嗎?」

「叫我基列奴就行,不用加小姐。」

基列奴邊回答,邊從懷裡取出一張紙,然後直接遞給我。

我雖然乖乖接下,但紙張表麵卻什麼都沒寫。

「這是保羅寫的信。讀吧,因為我不識字,要念出聲音。」

「好的。」

我打開這張隨便折起的紙,開始念出內容:

「給我親愛的兒子,魯迪烏斯。

既然你正在看這封信,我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什麼!」

基列奴發出驚叫站了起來。

沒想到這輛馬車的棚頂這麼高……

「請坐下吧,基列奴。後麵還有。」

「唔,這樣啊。」

她依書重新坐下。

我繼續念出後績內容:

「——剛剛那句話是開玩笑,我隻是一直都很想寫寫看。那麼,你不但被我痛毆一頓,難看地被打趴在地,而且還被繩子一圈圈捆住,以活像是個被囚禁公主的沒出息模樣被我丟進了馬車裡。我想你一定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以詢問眼前那個肌肉不倒翁……雖然我很想這樣說,不過那家夥連大腦都是以肌肉組成,大概無法仔細說明吧。」

「什麼!」

基列奴怒吼著站了起來。

「請坐下吧,基列奴。下一段是在稱讚你。」

「唔,這樣啊。」

她再度依舌重新坐下。

我繼續念出後績內容:

「那家夥是劍王。

如果想學習劍術,除非前往劍士的聖地,否則應該無法找到比她更適合的人選。爸爸可以保證她的實力,因為我從來不曾贏過她……除了在床上。」

彆老寫些多餘的話啊,笨蛋老爸。

不過基列奴的表情並沒有那麼不快。

那家夥真的很受女性歡迎。

是說原來基列奴小姐那麼強喔。

「那麼,關於你的工作,是要前往菲托亞領地最大的都市『羅亞』,擔任某位大小姐的家庭教師。希望你教她算術、讀書寫字,還有簡單的魔術。那是一位超級任性的打小姐,而且非常粗暴,到了學校拜托她彆去上學的地步。至今為止已經有多位家庭教師反而被她趕走……不過,我相信你應該會想出辦法對應。」

什麼會想出辦法,居然把事情全推給我自己解決……

「基……基列奴很任性嗎?」

「我不是大小姐。」

「也對喔!」

我繼續念出後續內容。

「你眼前的肌肉不倒翁是大小姐家聘用的保鏢兼劍術師傅。她似乎有提出希望讓你也教她算術和讀寫,作為她教你劍術的交換條件。彆嘲笑她明明滿腦子肌肉卻講了這種話,我想這家夥肯定是認真的(笑)。」

「什麼……」

基列奴的額頭浮現出青筋。

這封信的目的一方麵是要對我說明狀況,但另一方麵似乎是想要惹火基列奴。

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的學習能力絕對算不上好,不過隻要想到能省下講師費用,應該還算不錯吧。」

講師費用。

是嗎,我要向這個人學習劍術嗎?因為保羅是感覺派,所以才幫我找了個更好的老師。

或者是因為我一直不進步,所以氣餒了嗎?

我說你也該負責到最後吧……

「一般來說,向基列奴學習劍術要收多少錢呢?」

「一個月要阿斯拉金幣兩枚。」

兩枚金幣!

我記得洛琪希擔任我家庭教師的費用是一個月阿斯拉銀幣五枚。

大約四倍嗎?原來如此,這的確是不錯的交易。

順便一提,據說一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是在阿斯拉銀幣兩枚左右。

「在接下來的五年內,你必須寄住在大小姐家裡教她學習。

五年。這段期間內,禁止你回家,也禁止你寫信。因為隻要有你在,希露菲就無法獨立。而且不隻希露菲,我感覺到連你也對她出現過度依賴的傾向,所以我決定強製你們分開。」

「什……麼……?」

咦,這是怎樣?

等……等一下!

……咦?

這是怎樣?意思是我整整五年無法見到希露菲?

也不能寫信?

「怎麼,魯迪小親親和戀人分手了?」

我露出絕望的表情,基列奴似乎很愉快她發問。

「不,隻是被一點都不成熟的父親趕出家門。」

甚至還來不及道彆就被丟出來。

你做得好啊,保羅……

「不必那麼失落,魯迪小親親。」

「那個……」

「什麼?」

「果然還是麻煩你叫我魯迪烏斯吧。」

「噢,我明白了。」

不過,冷靜下來思考,保羅的主張確實很有道理。

希露菲要是按照目前這種狀況繼續長大,或許會變成那種在老梗十八禁遊戲中登場的青梅竹馬角色。也就是那種總是緊跟在主角身邊,成了彷佛把主角當世界中心轉圈的衛星,欠缺自我個性的角色。

如果是現實世界,過度依賴的狀況應該會隨著在學校和朋友往來、學習的過程而逐漸解除,然而希露菲卻因為發色的關係所以交不到朋友。

即使再過五年,她的確很有可能依然緊黏著我。

雖然我並不在乎那種狀況,但周遭的大人似乎並不那麼認為。

也對啦,這是很好的判斷。

「報酬方麵,你每個月會拿到阿斯拉銀幣兩枚。雖然這個金額低於家庭教師的行情,然而以小孩子的零用錢來說已經算是很多。要自己找時間去城鎮裡學習如何使用金錢。因為這種東西如果平時沒試著拿來花,碰上緊急狀況時反而會不知道該如何妥當運用。不過呢,感覺我這個優秀兒子即使不學習應該也能花錢花得很好……啊,再怎麼樣也不可以拿去買女人喔。」

就說叫你彆寫多餘的內容啊。

或者這其實是那個嗎?鴕○俱樂部風格的那個梗嗎?

就是「絕對不要」隻是反話的那個?

「如果你能堅持五年,妥善教會大小姐讀書寫字、算術以及魔術,那麼契約內已有注明,對方將會支付相嘗於兩人份的魔法大學學費做為特彆報酬。」

原來如此。

隻要我認真擔任家庭教師五年,就會按照約定,隨便我想怎麼做都行嗎?

「不過呢,五年後希露菲不見得還願意跟著你,你也有可能因為感情已經冷卻而變了心。所以希露菲那邊會由我們好好和她溝通。」

好好溝通……我隻有不妙的預感,爸爸。

「希望在這五年內,你能待在全新的環境學習各式各樣的知識,並達成更上一層樓的飛躍性進步。充滿知性又過於偉大的父親保羅筆。」

什麼知性啊……

根本是靠武力強迫吧!

不過,我對這次的判斷不得不表示敬意。

不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希露菲。

雖然希露菲很可能會變成孤單一人,然而除非她能靠自身力量解決自己碰上的問題,否則無論多久都無法成長。

全依賴我保護並不是辦法。

「保羅很愛你呢。」

聽到基列奴這麼一說,我苦笑著回答:

「其實以前更加疏遠。不過他一發現我和他有相似之處,就變得很積極又不客氣。隻是,基列奴你也差不多吧……」

「嗯?我怎麼了?」

我念出最後一句話。

「附注:如果雙方都同意,你可以對大小姐出手。不過肌肉不倒翁是我的女人,不準你亂來。」

「就是這樣。」

「哼,把那封信送去給塞妮絲。」

「了解。」

就這樣,我必須前往菲托亞領地最大的都市,要塞都市——羅亞。

雖說還有很多不滿,不過先接受現狀吧。我也稍微清醒了一點。嗯,這樣是最好的做法。我不能一直和希露菲在一起,心裡完全沒有留戀。沒錯。

我說服著自己。

(不過,真希望一年至少能見上一麵……)

結果,內心還是有點動搖。

★保羅觀點★

「好……好險……」

我低頭看向暈倒的兒子,還有沾上泥巴的鞋子。

因為今天是我最後一次教他劍術,所以想稍微動用一點實力嚇嚇他,讓兒子見識看看所謂「父親的威嚴」之後再把他打昏,沒想到他卻以驚人的反應速度用出魔術。

那些魔術並不是用來攻擊,主要的目的都是為了阻止我的腳步。

而且,全都是不同種類的魔術。

「不愧是我的兒子,具備敏銳的戰鬥天分。」

換算成時間隻是一瞬,然而明明是徹底的奇襲,我卻用了三步。

尤其是最後一步,隻要我稍有猶像,行動力就會受限,反而會被魯迪烏斯一口氣解決吧。

麵對魔術師卻用了三步。要是他還有其他同伴在場,恐怕第二步時就會提供援助。或是如果雙方的距離更遠一點,甚至需要第四步。

光看內容,其實是我徹底輸了。

即使現在直接把他丟進哪支隊伍裡送去探索迷宮,這家夥也能以魔術師的身分發揮出最高水準的功用吧。

「該說不愧是讓水聖級魔術師喪失自信的天才嗎……」

雖然是我兒子,不過還真是令人畏懼。

不過,我也很高興。

以前遇上比自己更有才能的家夥時,我隻會感到嫉妒。然而很不可思議的是,對象換成自己兒子時,心裡隻湧上喜悅的情緒。

「唔,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得快一點,不然羅爾茲他們要來了。」

我迅速地用繩子綁住暈倒的兒子,然後丟進正好在我完工時到達的馬車。

時機很準,羅爾茲也在這時出現。

希露菲也跟著他。

「魯迪!」

看到魯迪烏斯被綁著,希露菲大概是想要救他,突然以無詠唱方式對我放出了中級攻擊魔術。雖然被我輕鬆化解這次攻擊,然而這次的魔術不但省去詠唱,威力和速度也都無可挑剔。

如果不是我,或許會被打死。

這個魯迪烏斯,怎麼教她這種魔術。

我把信交給基列奴,把魯迪鳥斯確實放進車廂內,然後告訴車夫可以出發了。

往旁邊一瞥,隻見羅爾茲正蹲著和希露菲解釋著什麼。沒錯,教育是父母的責任。你必須靠自己取回以往都丟給魯迪烏斯負責的部分,羅爾茲。

我吐了口氣,用溫暖的眼神看著他們父女倆。不久之後希露菲的聲音隨風傳入我耳內:

「我明白了。我會變強,強到能救出魯迪……!」

嗯~我的兒子真幸福啊。

我繼續旁觀,這時兩名妻子也從家裡出來。

我之前吩咐過會有危險,要求她們想看必須待在家裡看,現在應該是出來送行吧。

「啊,我可愛的魯迪要離開了。」

「夫人,這是一種考驗啊!」

「我明白,莉莉雅。啊……啊……魯迪烏斯!孩子要踏上旅途了!獨生子被奪走,我真是可憐!」

「夫人,少爺已經不是獨生子了。」

「說得也對,現在已經多了兩個妹妹。」

「兩個……!夫……夫人!」

「彆在意,莉莉雅。我也會愛你的孩子!因為,我也愛著你啊!」

「啊!夫人!我也是!」

她們以特彆裝模作樣的口氣目送馬車離開。

因為魯迪鳥斯很優秀,兩人並沒有那麼擔心。

不過話說回來,她們的感情真好。真希望和我的感情也能這麼好……

或者該說,真希望她們可以停止聯手欺負我的行為……

「不過,等妹妹們懂事時,魯迪烏斯卻不在嗎……」

魯迪烏斯似乎擬定了要成為帥氣哥哥的計劃,真遺憾啊。

可愛女兒們的愛情,將由父親一個人獨占。

呼嘿嘿。

不,等一下。以後魯迪烏斯將接受那個劍王基列奴的英才教育。

五年後是十二歲,身體已經長大。

等魯迪烏斯回來時,要是和我進行可以使用魔術的模擬戰,我是不是會打輸?

糟糕,五年後的父親威嚴麵臨危機。

「孩子的媽,莉莉雅。既然魯迪烏斯已經離家,我也想再稍微鍛鏈自己。」

塞妮絲露出和她無關的表情,莉莉雅則對著她低聲講起悄悄話:

「他是因為差點輸給魯迪烏斯少爺,事到如今才產生危機感。」

「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這副模樣,不到差點要輸的時候就不肯努力。」

看樣子晚了一步,父親的威嚴早就已經陷入危機。

(算了,其實沒有威嚴也不要緊啦。)

正因為我認識那種毫無意義地隻具備威嚴的父親,所以我真心如此認為。我還是繼續裝成對女人欠缺節製的沒用大叔吧。目標是缺乏威嚴,但是會讓孩子親近的父親。至少在三個孩子長大成人之前都這樣吧……

我偷偷看了塞妮絲一眼。

她的身材好到不像是已經生了兩個孩子…

(嗯,要是還有第四個、第五個,那裝成沒用大叔的時間隻能延長啦。呼嘻嘻。)算了,第四個小孩的事情先放一邊去。

(魯迪烏斯……)

我自己也不喜歡這種做法。

不過,用講的你不會聽,而且我也欠缺能說服你的自信。

話雖如此,束手旁觀根本沒有身為父親的資格。雖然我力量不足所以隻能全靠彆人,但我還是做了這種安排。手段或許太過強硬,不過聰明的你應該可以理解……

不,就算你無法理解也沒關係。

在你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一定會發生待在這村子裡就無法體驗到的經曆。即便無法理解,也隻要逐步對應眼前碰上的狀況,就能成為你的力量。

所以恨吧。

對我懷恨在心,並詛咒自己為何無力到無法反抗吧。

我也是在父親的壓抑下成長。

因為我無法抵抗,所以離家出走。

對於這件事,我會後悔,也有反省。我不希望你遭受同樣的境過。

然而,我靠著離家出走而得到了力量。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力量能不能贏過父親,但是至少這力量讓我得到了想要的女性,保護了想保護的事物,還能抑製住年幼的兒子。

如果你想抗拒,那就抗拒吧。

然後在取得力量之後回來。

至少要獲得能不輸給父親蠻橫行徑的力量。

保羅心裡思考著這些事情,目送載著魯迪鳥斯的馬車逐漸遠去。

(下集待績)

第一卷幼年期外傳格雷拉特家的母親

我的名字是塞妮絲·格雷拉特。

出生於米裡斯神聖國。那是個曆史悠久的國家,也是個美麗卻刻板,很適合用「清廉」形容的國家。

我以伯爵家次女的身分在此出生。

就是所謂的良家千金。

當時的我是溫室裡的花朵。對世事一無所知,以為自己所見的範圍就等於全世界。

不過,即使這樣自我誇讚有點厚臉皮,但我認為自己是個好孩子。

我不曾違背過雙親的吩咐,在校成績也很好。

總是確實遵守米裡斯教的教義,在社交界的形象也不錯。

甚至被一部分的人稱為「米裡斯良家千金該效法的典範」。

雙親應該也認為我是值得自豪的女兒。

如果我就那樣成長下去,大概有一天會在某個宴會裡被介紹給父母決定的對象。

對方一定是某侯爵家長男之類的人物。品行端正但自尊心強,把米裡斯教的教義視為絕對準則,足以成為米裡斯貴族的範本。我會和那樣的對象結婚,生下孩子,成為去任何場合都不失禮數的侯爵夫人,被記載在米裡斯神聖國的貴族名簿中——

那就是我的人生,身為米裡斯貴族女兒該走上的「路」。

然而,我並沒有走上這條「路」。

在成人那天,也就是我十五歲的生日。

我和父母吵架了。這是我出生至今第一次反抗父母,而且還離家出走。

一方麵是因為我對繼續遵守父母教誨已經感到厭煩。

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我羨慕妹妹特蕾茲能過得比我更自由奔放。

各式各樣的原因促使我偏離原本的「路」。

偏離「路」的貴族要活下去是非常艱辛的事情。

不過,幸好我在貴族學校時有學會治愈魔術,而且還學到中級。

米裡斯神聖國是治療魔術與結界魔術都很發達的國家,然而大部分人隻會學習初級的治療魔術。習得中級的治療魔術後,就有機會前往米裡斯教團經營的治療院就職,因此在學校裡會被視為特彆的人才。

所以我自大地認為自己很優秀,去到那裡都可以生活。

見識真是太短淺了。

連如何在旅舍裡訂個房間都不懂的我很快就被不懷好意的人們盯上。

那些家夥宣稱他們正在招募治療魔術師,要完全不懂行情的我加入隊伍。提出的價碼明明比初級治療魔術師的報酬還要低很多,但他們卻堅持這金額已經高於行情。

他們不打算支付正當的報酬,試圖蒙騙我成為廉價的回複人員。

愚蠢的我看到他們表麵上的親切態度,就認為世上原來有很多好人。

要是當初就這樣跟著他們,一定會碰上更悲慘的遭遇。例如被當成阻擋魔物的盾牌,命令我使用魔術直到暈倒為止,甚至有可能會對我本身做出不軌行為。

阻止這一切發生的人,是一個名叫保羅·格雷拉特的青年劍士。

保羅撂倒這些壞人後,把我強行帶回他所屬的旅行隊伍。

要不是有他們隊伍裡那個名叫艾莉娜麗潔的人向我詳細說明,我恐怕會以為保羅才是惡人。

不管怎麼說,就這樣,我認識了保羅。

當初,我很討厭他。

明明本來是阿斯拉的貴族,他卻用詞粗魯,總是不遵守約定,幼稚衝動,愛錢,把彆人當白癡,動不動就出手摸人屁股,甚至以表現出滿腦下流想法的態度來強行追求我。

不過,我知道他並不是壞人。

因為他總是會幫助我。

雖然會取笑我不知世事,卻會一邊抱怨「真沒辦法」邊伸出援手。

即使和我可說是正好相反,但保羅卻很可靠,自由奔放,而且也很帥氣。

所以我對他產生好感應該不是太奇怪的結果吧。

不過呢,他身邊有許多充滿魅力的女性,而我是米裡斯教徒。

米裡斯教的教義規定:「男女伴侶隻能視彼此是唯一所愛」。

雖然我已經離家出走,不過自幼以來一直被耳提麵命,在學校也被視為常識的米裡斯教教義早已在內心根澡蒂固。

所以隔天,我對他這樣說:

「如果你能不再對其他女性出手,我可以接受你。」

他笑著答應了。

我自己也清楚他是在說謊。

可是,我同時也覺得無所謂。

因為要是被騙,我就能對他徹底死心。

這時的我果然還是太欠缺考量,太粗心,也太愚蠢。

因為,這一次就讓我懷孕了。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我滿心都是不安的情緒。

我完全沒想到保羅居然會負起責任和我結婚。

生下來的孩子叫魯迪烏斯·格雷拉特。

——也就是魯迪。

★★★

魯迪現在正坐在他妹妹的搖籃旁。

表情非常認真。

他讓那張和保羅有幾分相似的端正臉孔保持嚴肅,來回看著兩個妹妹。

「啊——啊——!」

諾倫才剛開口吵鬨,魯迪的表情就繃得更緊。

然而下一瞬間。

「嗚嘿嗚嘿~」

他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

「呀……哈……哇……哇……!」

看到這個鬼臉,諾倫高興地笑了。

諾倫的笑容讓魯迪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換回認真的表情。

「嗚——啊——!」

這次摸成愛夏大叫。

於是魯迪立刻轉向她那邊。

「噗嚕噗嚕!」

他用手抵著臉頰做出奇怪麵孔。

「呀呀……呀哈……!」

愛夏也高興地笑了。

和諾倫的時候一樣,魯迪又帶著得意笑容點頭。

從先前開始,他一直在重複這些動作。

「嘻嘻嘻……」

看到魯迪的笑容,我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因為,他很少笑。

就連在學習劍術和魔術時也是一樣,他總是一臉認真的表情,彷佛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滿意。

甚至對父母也很少展露笑容。

即使難得笑了,也是那種奇妙的皮笑肉不笑。

然而這樣的他現在卻對妹妹扮鬼臉,看到妹妹笑了之後,自己也笑得很滿足。

光星芳觀這光景,我就覺得很開心。

跟以前完全不同。

「呼……」

想起魯迪小時候,我歎了一口氣。

當初發現魯迪有魔術才能時曾經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我,在過了一陣子後,開始懷疑魯迪是不是打心底瞧不起父母,也欠缺對家人的愛情。

畢竟,他和我並不親近。

「……不過,實際上並不是那樣。」

我是在上次那場懷孕騷動時,改變了這種想法。

莉莉雅懷孕,保羅坦承是他的種。

那時,我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被保羅背叛,也被莉莉雅背叛。

尤其是因為保羅違背了和我的承諾,讓我內心充滿即將爆炸的怒氣。隻要稍微掙脫控製,我很有可能就會大吼要莉莉雅滾出去,或是宣布自己要離開。

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在結婚前就想過保羅如果說謊就要對他死心。

在發生這件事之前,我幾乎忘了這念頭,但實際上似乎還沒根絕。

我的心情已經被逼上絕路,到了準備要接受一家離散的地步。

然而,這種心情卻因為魯迪而整個消散。

他擺出像是幼兒的態度,試圖圓滿收拾場麵。

雖然他的做法並不是很妥當。

就算聽了魯迪的說法,我也無法原諒保羅。

不過,從他的言論與表情中,我看出了藏在背後的真心。

「對於家族關係即將崩壞感到不安」。

察覺到這點的瞬間,我才知道。

原來這孩子也用著他自己的方式珍惜著這一家人。

一產生這想法,先前認為他可能對家人欠缺愛情的疑心立刻消失。

岡時也覺得怎麼能讓孩子感到不安,於是怒氣一口氣消退。

所以我輕易地原諒了保羅和莉莉雅。

要是沒有魯迪,事態應該不會這樣演變。

「嗯,小諾倫好可愛喔~將來一定會變成跟媽媽一樣的美女喔~到時候要一起洗澡喔~」

魯迪正握著諾倫的小手哄著她。

平時總是一臉認真表情的魯迪,居然為了哄妹妹而用了和嬰兒沒兩樣的說話方式,這模樣實在是——

(太可靠了……)

我從以前就覺得魯迪很了不起,最近甚至感到他非常可靠。

諾倫跟愛夏出生時真的是亂成一團。

兩個女兒就算在夜裡依然毫不客氣地放聲大哭,喂母奶後會吐,洗澡時還會在熱水裡直接大便。

雖然莉莉雅說這樣才叫理所當然,這樣才叫普通,但我連晚上都睡不好,整個人都累壞了。

這時魯迪出現,幫忙做了很多事情,彷佛在表示可以包在他身上。

他的手法看起來很熟練。

就像是以前也曾經做過。

他不可能還記得自己當初受人照顧的狀況,我想應該是參考並學習莉莉雅的動作。

該說不愧是魯迪嗎?

雖然小孩比起父母還擅長哄嬰兒這點讓人有點尷尬,不過實際上真是幫了太忙。

我沒聽說過有其他小孩能像魯迪這麼可靠,會幫忙照顧剛出生的妹妹。

看著魯迪,會讓我回想起應該還待在米裡斯神聖國的親哥哥。他跟魯迪一樣認真勤奮,也擁有才能,被父親稱讚是貴族的典範,然而他對家人卻很冷淡,把妹妹視為空氣。

雖然我認為他是個傑出的貴族,不過並沒有把他當成兄長尊敬。

隻是,魯迪不會變成那樣吧。

他想必會成為一個受到妹妹尊敬的好哥哥。

實際上,他本人似乎也是如此打算,還在和保羅肩並肩看著諾倫跟愛夏時,宣布自己的目標是「成為被妹妹尊敬的帥氣哥哥」。

不知道魯迪跟諾倫她們將來會變成什麼模樣?我從現在就非常期待。

「啊!哇啊!」

當我正在思考這些事情時,諾倫開始大聲哭鬨。

魯迪的身體一震,立刻朝著諾倫吐出舌頭扮著鬼臉。

「哇!哇!」

然而諾倫依然哭個不停。

魯迪先摸摸尿布確認有沒有濕,又把諾倫抱起來,還檢查背後是不是起了會發癢的疹子,但諾倫還是一直哭。

如果是我一定會慌了手腳,大聲叫喚莉莉雅來幫忙。而且在喊完之後才會想起莉莉雅外出采買,說不定已經陷入恐慌。

不過魯迪並沒有慌。

他一一確認可能原因,最後以手敲了一下掌心,轉向我開口:

「母親大人,現在似乎是喂奶的時間。」

在他提醒下我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到這時候了。

每次旁觀魯迪和妹妹們一起玩耍,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好的好的。」

「請坐在這邊。」

我按照魯迪的指示在椅子上就坐。

接著掀開胸前的衣服,抱起大哭大叫的諾倫。

她似乎正如魯迪預料是肚子餓了,立刻含住乳頭開始喝奶,還露出似乎很滿足的表情。

像這種時候,胸中就會湧上自己確實成了母親的強烈實感。

「……嗯?」

這時,我突然注意到魯迪的視線。

每次我喂奶時,魯迪總會盯著我的胸前。

而且那眼神帶著深深的渴求和情欲,不該來自七歲的小孩。

如果保羅也在場,就會發現兩人不愧是父子,眼神一模一樣,讓人忍不住莞爾。不過才這個年齡就表現出這種態度,會讓人對魯迪的將來有點不安。擔心他會不會像保羅那樣對很多女孩子出手,害她們哭泣呢。

「怎麼了,魯迪?你也想要嗎?」

「咦!」

我半開玩笑地這樣問道,魯迪猛然一驚,趕緊移開視線。

然後才紅著臉,像是找藉口般地說道:

「才沒有,我隻是覺得諾倫真會喝才一直看。」

「嘻嘻。」

這個可愛的態度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行喔,這是屬於諾倫的。魯迪你在更小的時候已經喝了很多,要乖乖忍耐。」

「……我當然知道,母親大人。」

即使嘴上說著當然知道,但魯迪卻露出有點遺憾的表情。

這樣的魯迪很少見,讓我產生一股特彆強烈的憐愛感。

再多鬨鬨他吧。

「嗯~如果魯迪無論如何都想要的話,等你哪天娶到老婆時,或許可以拜托對方喔。」

「是,到時我會試著開口。」

哎呀?我還以為他會氣衝衝地反駁呢,結果他卻露出已經看開的表情隨口帶過。

是發現我在鬨他嗎?

雖然有點無趣,不過也可以說很符合魯迪的個性。

「……不可以強迫對方喔。」

「我知道。」

看到這種老成的反應,果然還是會讓人有點寂寞。

「喝。」

我讓喝完奶的諾倫打了個嗝,把她放回搖籃裡。

接著拿布擦拭沾著口水的乳頭時,魯迪又看得目不轉睛。

嗯……看這模樣,將來成為這孩子老婆的女孩會很辛苦呢。

目前的可能候補是希露菲,但是那孩子有對魯迪言聽計從的傾向,即使不情願,恐怕也無法強硬拒絕……

好。

萬一真有那一天,身為母親——

我必須狠狠斥責魯迪才行。

保羅大概隻會教他怎麼把女孩子追到手,所以我得教他接下來的事情。

「唔……」

吃飽的諾倫露出滿足表情,很快開始打瞌睡。

看來睡覺時間到了。

「要好好吃,好好睡,健康長大喔。」

我摸著諾倫的頭對她這樣說,這時……

「啊!嗚!」

愛夏開始發出音量還算比較克製的哭鬨聲。

魯迪立刻把視線從我的胸部上移開,轉向愛夏。

「好~怎麼啦~愛夏?是背後癢癢嗎~?」

就像是剛剛照顧諾倫那樣,魯迪抱起愛夏,先檢查尿布,並確認她有沒有起疹子或是被蚊蟲咬了……

最後,依然拖著愛夏的他帶著困擾表情望向我。

難得看到魯迪露出這樣的表情。

能看到他各式各樣的表情雖然令人開心,不過我不是很想看到他憂愁的摸樣。

「怎麼了?」

「那個,母親大人。今天莉莉雅小姐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

平時外出采買時,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到家了。

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啊,我記得今天有來自要塞都市羅亞的商隊。所以莉莉雅說過今天預定要采買比平時更多的東西,或許是因為這樣才稍微耽擱了吧。

「那個,關於愛夏……」

「嗯。」

「她好像也肚子餓了。」

「這樣啊。」

仔細一想,因為之前諾倫和愛夏是在同一時間喝過奶,所以也會同時感到肚子餓了吧。

平時都是我喂諾倫,莉莉雅喂愛夏,各自負責……

這時我注意到魯迪的困擾表情。

他保持那樣的表情,戰戰兢兢地開口。

而且還小心挑選著用詞。

「那個……母親大人。不知道莉莉雅小姐什麼時候才會到家,所以……雖然讓愛夏再忍耐一陣子也不是不行,可是如果她繼續哭下去的話,諾倫大概也會跟著哭,呃……」

我是虔誠的米裡斯教徒。

因此,對於破壞一夫一妻戒律的保羅和莉莉雅,內心還有不滿。我知道他們不是米裡斯教徒,可是依然有點厭惡自己的信念被迫扭曲。

魯迪大概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點。

所以他會擔心……

會不會因為自己講錯一句話而讓母親不高興?

會不會因此對另一個妹妹做出過分的舉動?

對魯迪來說,包括諾倫和愛夏,還有我都是他的家人。

而且……既然事已至此,我也該那樣想。

可是,真的沒關係嗎?

如果我去喂愛夏,會不會產生不快的心情呢?

而且,要是魯迪看到那樣的我,會不會心生反感或是輕蔑呢?

「真是的,魯迪你在說什麼?好了,快把愛夏抱給我。」

就像是要消除自己的不安,我儘可能以最溫柔的語氣對魯迪說道。

「是。」

魯迪以戰戰兢兢的態度把愛夏交給我。

我抱起愛夏,露出另一邊的乳房讓她吸奶。

要是愛夏在這時候抵抗,我大概也會不高興吧。不過她卻是毫不客氣地吸住我的乳顫,開始大口大口喝奶。

「……呼……」

我以魯迪聽不見的音量安心地吐了口氣。

心中湧上的感覺,和喂諾倫母乳時一模一樣。

也就是身為母親的實際感受。

真不可思議。

為什麼我會對喂愛夏這件事排斥成那樣呢?

為什麼我會認為自己給愛夏喂奶時會感到不快呢?

為什麼我會覺得自己必須忍耐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我自己也很清楚。

因為我是母親。

結果,沒有任何不一樣。無論是不是米裡斯教徒。

「看她喝得很開心呢。」

「呃……因為母親大人的母乳很好喝呀。」

「這種奉承話就不必了喔。」

魯迪看到喝著奶的愛夏露出似乎很好喝的樣子,還有我並沒有表現出厭惡的態度,自己也換上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他是認為保護妹妹也是哥哥的職責吧。

真是了不起的想法。

說要成為「受妹妹尊敬的哥哥」的決心想來不是謊言?

不過呢,認為我有可能傷害愛夏這點倒是讓人遺憾。

「不是奉承,因為我還記得味道。」

「真的嗎?」

我嘻嘻笑著,伸手摸了摸愛夏的腦袋。

過了一會,大概是已經飽了,愛夏放開了乳頭。

接著她也和諾倫一樣開始打起瞌睡,所以我把她放回搖籃。

魯迪用比平時更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們兩人。

「魯迪。」

「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可以摸摸你嗎?」

「……沒有必要徽求我的同意,您想摸的時候就摸吧。」

魯迪慢慢地在我身邊坐下,把頭伸了過來。

我輕輕摸著他的頭。

魯迪是我第一個小孩,而且又不太需要照顧,所以在養大他的過程中,我沒有什麼身為母親的實感,不過最近不一樣。

我打心底感覺到自己的確是這孩子的母親。

「……」

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一股熱氣,於是看向來源。

原來是春天的晴朗陽光從窗口照了進來。

窗外是一望無際約金色麥田。

平穩的春日午後。

我感覺很平靜,也很滿足。

總覺得非常幸福。

「真希望這樣的時間能一直持續下去。」

「是啊。」

魯迪點頭同意我的發言。

他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環境很舒服呢?

不過,我之所以能感到幸福,一定是因為有魯迪在。

要不是有他在,身為虔誠米裡斯教徒的我一旦成為兩名妻子之一,或許會哀歎自己的不幸並帶著諾倫離家遠去,也有可能苛待愛夏和莉莉雅。

所以有他在真的是太好了。

因為如果他不是這麼聰明伶俐的孩子,我想必無法體會到現在的心情。

「魯迪。」

「什麼?」

「謝謝你成為我的孩子。」

魯迪露出因為吃了一驚而不知所措的表情。

接著他搔了搔腦袋,似乎很難為情地說道:

「我才該感謝您。」

看到魯迪如此可愛的舉動,我忍不住又輕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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