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走私組織的賈爾斯隻說之後會再聯絡我們就離開了現場。
我們等了大約十五天，才從他派來的人口中得知今後的預定和工作的內容。
包括暫時存放走私貨物的建築物在哪裡，還有我們必須放走被關在那裡的對象，並把他們送回家。
用什麼手段則不過問。
工作內容模糊不清，計畫聽起來也漏洞百出。
然而我們充其量隻是被雇用的人員，隻要依言照辦應該就行了吧。
隻是，這次的委托多少有點危險，因此決定隻由我和瑞傑路德兩個人去執行。
艾莉絲必須待在旅社裡等待。
★★★
移動那天。
時間來到深夜，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指定地點是港口角落的棧橋，周圍安靜到簡直有點詭異，隻能聽見海浪聲。
棧橋邊停著一艘小船，還有一個把看起來就很可疑的兜帽帽沿拉得非常低的人物。
根據事前的溝通，必須把想走私的人物交給走私販子，因此我把瑞傑路德交給他。瑞傑路德雙手反綁，還銬著指定的手銬。
「…………」
當委托走私販子運送的貨品是活人時，全都會被視為奴隸。運送奴隸必須支付的金額是綠礦錢五枚，這是固定的行情價，但我們不必付錢。
不過隻是用了賈爾斯先暫時代墊為名目，受到的對待還是不變。
我們並不是賈爾斯的傭兵，而是被視為走私奴隸的犯罪者。
「那就麻煩了。」
「…………」
走私販子完全沒開口。
隻是靜靜點頭，讓瑞傑路德搭上小船，用麻袋套住他。
小船的船頭有一個人，還有幾個套著麻袋的家夥。
看大小應該沒有小孩，確認瑞傑路德也上船後，走私販子對小船打出信號。
坐在船頭的那個男子詠唱魔術，於是小船無聲無息地開始航向夜裡一片漆黑的大海。雖然我沒聽清楚詠唱的內容，不過似乎是靠水魔術產生水流前進。
我應該也能做得到。
小船駛向停在較遠海麵上的大型商船，把奴隸們送上去後，似乎會在清晨出港。
即使坐在小船上，瑞傑路德也一直朝著我這邊。
就算被麻袋罩住，他還是知道我的方向。
目送他離開的我腦中響起多娜多娜這首歌。
啊，不，沒這回事。我又沒有把他賣了。
隻是暫時分開行動。
隔天，我賣掉為我們辛苦工作一年的蜥蜴。
從利卡裡斯鎮到此地，作為我們交通工具的它真的非常努力。
雖然很想就這樣代替馬車搭回菲托亞領地，但是要把蜥蜴牽上船必須支付稅金，而且到了米裡斯大陸可以改用馬。
這世界的馬速度快，體力也好上許多，沒有必要搭乘蜥蜴。
艾莉絲抱住蜥蜴的脖子，輕拍它的身體。儘管沒開口說話，不過她看起來很寂寞。畢竟這隻蜥蜴和艾莉絲很要好，在旅途中也經常舔她的腦袋，讓艾莉絲滿臉都是口水。
居然讓艾莉絲沾滿黏液，真是隻色咪咪的蜥蜴。
因為自己也很想在艾莉絲身上舔來舔去，所以嫉妒這隻蜥蜴的情緒還記憶猶新。
沒錯，這隻蜥蜴也是我們的同伴，是「deadend」的一員。
不該總叫它蜥蜴。
至少要取個名字。
好，從今天起你就叫格○哈吧，是想要許多人類友人的海上男兒。（注：出自電玩《romancingsaga》係列裡的蜥蜴人ゲラハ（格拉哈））
尋坦隻蜥蜴挺順從，在旅途中有好好馴服過嗎？」
買賣蜥蜴的商人感到很佩服。
「是啊。」
負責馴服蜥蜴的人是瑞傑路德。
雖然他並沒有特彆做什麼，但是格○哈和瑞傑路德之間的確有著主從關係。
我想這家夥一定也很清楚這支隊伍中誰最強。
順道一提，它和我的感情不是很好，我被咬過好幾次。
嗯，一回想起來就覺得不爽。
「哈哈，不愧是『deadend』的飼主，這麼聽話可以多賣點價錢。因為最近有很多人對蜥蜴的態度很隨便，重新調整時真的很辛苦。」
這樣說的商人是路格尼亞族，也就是蜥蜴頭。
在魔大陸上，長著蜥蜴頭的種族負責馴服蜥蜴。
「慎重對待一起旅行的同伴是理所當然的行為啊。」
經過這種對話後，格○哈（蜥蜴）真的跟多娜多娜裡的小牛一樣了。
我的手裡有賣掉同伴得到的金錢。
一旦這樣想，就讓我覺得這筆錢很骯臟，真是不可思議。
果然還是彆取名吧，會不由自主地投入感情。
永彆了，無名的蜥蜴，我不會忘記你的背。
「嗚嗚……」
我聽到艾莉絲吸著鼻子啜泣的聲音。
賣掉蜥蜴後我們立刻移動，直接搭上渡船。
「魯迪鳥斯！是船耶！好大喔！哇！會晃動！這是怎麼回事！」
艾莉絲剛踏上船就興奮到不行。
她大概已經把和蜥蜴彆離的事情拋在腦後，能夠迅速切換情緒也是艾莉絲的優點。
這艘船是木造的帆船，聽說是大約一個月前剛建造好的最新型。
這次好像是處女航兼測試，將航行到讚特港。
「不過，這艘船的外型跟以前看過的好像不太一樣呢。」
「艾莉絲你以前有看過船嗎？」
明明來到這裡之前連大海都沒看過。
「你在說什麼啊，魯迪鳥斯你的房間裡不就有嗎？」
這麼說來，我記得自己的確做過那種東西。
真讓人懷念。當初是為了訓練土魔術才開始嘗試，後來發現這個說不定連人偶模型都不成問題，所以著手製作十分之一的洛琪希模型。
好久沒做人偶模型了。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需要消耗多少魔力，也沒有進行魔力消耗的訓練。
頂多隻有和瑞傑路德與艾莉絲一起動動筋骨而已。
最近真的是太偷懶了，等狀況穩定下來，說不定必須重頭鍛煉。
「我是基於想像製作，所以細節不同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而且，聽說這艘船是最新型嘛。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個部分如何最新。
「真了不起，居然可以搭乘這麼巨大的東西渡過大海。」
艾莉絲感到非常佩服。
★★★
出港後過了三天。
我在船上思考。
船……講到船，可以說是事件的寶庫。不可能搭上船卻沒有發生任何事件。
可以這樣說，不，我敢斷言。
例如看到船外的海豚在海上跳躍，女主角大喊：「快看！好厲害喔！」於是我回答：「我晚上的技巧更厲害喔」。
然後女主角就說：「好棒喔！快來征服我吧！」我則回答：「喂喂，怎麼在這種地方講這種話，真是隻不乖的小貓咪啊」……諸如此類的情境。
唔……好像不太對……
對，講到船——就要搭配襲擊。
會遭到章魚或烏賊或大海蛇還是海盜或幽靈船襲擊，然後下沉、漂流、擱淺。最後到達的地方是孤島，和女主角兩個人一起展開共同生活。一開始討厭我的女主角也會在達成幾次事件後慢慢軟化。
講到孤男寡女在孤島上獨處，要乾的事情也隻有一件。
交錯的視線，燃燒的熱情，沸騰的激情，噴濺的汗水，回響的浪聲……還有清晨的咖啡。
隻有兩個人的樂園。
另外，講到被章魚襲擊的案例，女主角也幾乎都會麵對既定的命運。會遭到看起來根本不像是隻有八根的大量觸手襲擊，被懸掛在半空中。扭動的身軀，特彆突出的胸部，往內鑽的觸手。
這是會讓人掌心出汗的緊張精彩場麵，絕對無法移開視線。
然而，現實卻很無情。
愛莉絲現在正待在船艙裡，臉色鐵青地麵對桶子。原本看她因為第一次搭船而非常興奮，結果途中就開始抱怨想吐。明明搭蜥蜴時沒事，為什麼搭船卻不行呢？
搭任何交通工具都沒有不舒服過的我無法理解。
能確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對於暈船的人來說，即使晃動並不是那麼嚴重，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第四天，章魚出現了。
大概是章魚吧，呈現簡直刺眼的水藍色，而且超大一隻。
不過，章魚並沒有纏住美少女，而是被護衛的s級隊伍輕鬆擊退。
公會裡應該沒有貼出護衛船隻的委托。因為要是有，我一定會搶先承接。
抱著這種疑問的我去請教附近的商人，才知道他們似乎是專門護衛船隻的隊伍。
隊伍名稱是「aqualord」。
已經和造船廠公會簽下專屬契約，主要工作是海上護衛。而且正因為是專家，所以能輕鬆解決這條航路上會出現的魔物。
沒有發生讓人興奮緊張的觸手事件，真遺憾。
不過基本上還是有收獲。
為了以備萬一，我在旁觀察這次戰鬥。主要是想看看他們的戰法。
老實說，對於成員的個彆實力，我一開始忍不住哼氣嘲笑。
以前衛身分戰鬥的劍士雖然有實力，但是比不上基列奴。
負責擋下攻擊，吸引住敵人注意力的戰士雖然有實力，但是比不上瑞傑路德。
至於在後衛給予章魚致命一擊的魔術師，大概比我還弱吧。
我很失望，聽說是s級隊伍，結果隻有這種水準嗎？
原本還以為這世界上有許多高手，搞不好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不過，我立刻修正想法。
他們是s級的「隊伍」。
所以該注意的重點並不是成員的個人能力，而是團隊的合作默契。
即使個彆的能力並不高，但他們還是打倒了那隻大章魚。
即使個彆的能力並不高，但他們還是升上了s級。
這才是重點。正因為每個成員都確實達成自己的任務，才能讓集團發揮出巨大力量。
這就是團隊合作的默契。
是我們「deadend」缺少的部分。
「deadend」成員的個彆能力很強大，但是，在團隊合作這方麵又如何呢？
即使在團隊合作方麵，瑞傑路德也特彆優秀。或許是待過軍隊的經驗有發揮出來吧，他同樣擅長集團戰鬥。萬一我或艾莉絲犯下什麼錯誤，都會有效地幫忙彌補。在仇恨值的控製上也特彆高明，魔物的注意力總是完全放在他身上。
問題是，他本身太強了。
就算麵對他一個人就能打倒的敵人，也會勉強導入靠隊伍作戰的形式。當然我不至於批評這樣不好，但毫無疑問是扭曲的狀況。
基本上，我認為自己也懂什麼叫作團隊戰。不過充其量也隻是腦中的知識，並不會因為知道理論就能夠順利行動。有時候會隻顧著對付逼近自己的敵人，在魔物數量多的時候，也相當依賴瑞傑路德。
至於艾莉絲根本不行。
她會老實聽從指示，然而，無法在戰鬥中以優良的默契配合周圍。艾莉絲總是太過拚命想對付眼前的敵人，因此會一個人過於突出。講好聽點是她戰鬥時可以放開手腳不受限製，問題是艾莉絲從來不會支援過我和瑞傑路德。
當然基本上，瑞傑路德和我的確是不需要支援啦……
隻是繼續這樣下去，萬一因為某種理由必須和瑞傑路德分道揚鑣，我沒有自信能徹底照顧好艾莉絲。
雖然得到了魔眼，我還是隻有兩隻手，保護自己的手和保護艾莉絲的手。用一隻手能顧及的範圍實在有限。
「魯迪鳥斯……」
我正在思考這些問題，鐵青著一張臉的艾莉絲來到甲板上。
接下來直接搖搖晃晃地走到船舷旁邊，朝著船外用力嘔了一聲。
看起來已經吐到隻剩下胃液。
「我……我這麼難受……你為什麼……待在這種地方……」
「對不起，因為大海很美。」
「沒良心……嗚嗯……
一隻眼裡含著淚水的艾莉絲抱住我。
她的暈船很嚴重。
第五天，艾莉絲依然在船艙裡無法起身。
而我則是一直陪在她身邊。
「嗚……嗚嗚……頭好痛……幫我用治療術……」
「好好好。」
問過船員才知道，原來治愈魔術對暈船有一點點效果。
試了一下之後，確定艾莉絲會稍微舒服一點。
暈船是起因於自律神經失調，對頭部施加治療術後，可以暫時緩解。
大概是同樣的道理吧。話雖如此這效果並不會持續，不舒服的感覺也不會完全消失。
「噯……我……會死嗎……」
「因為暈船死掉也太好笑了。」
「哪裡好笑……」
船艙裡沒有其他人。
雖然船隻本身是艘大船，然而從魔大陸前往米裡斯大陸的旅客似乎不多。不知道是因為魔族的渡海費用比人族昂貴，或者是因為對魔族來說，還是魔大陸住起來比較好過日子？
我對於這部分並不太清楚。
總之船艙裡隻有我和艾莉絲兩個人。
在安靜又昏暗的房間裡，隻有失去抵抗能力的艾莉絲，以及這五天以來，一直照顧虛弱艾莉絲的我。
一開始我覺得即使是這樣也不錯。
但是，使用治療術時就會造成問題。因為幫艾莉絲施加治療術時，我必須接觸她的頭部。如果要定期使用，就要讓艾莉絲躺在我的大腿上，做出類似抱住她腦袋的姿勢。
於是，我內心會湧上奇妙的感覺。
「奇妙」算是一種不太正確的講法。
講白一點，就是開始冒出邪念。
大家可以試著想像一下。在船艙裡，平常態度強硬的艾莉絲雙眼濕潤，呼吸急促，以虛弱的語氣提出懇求：「拜托……拜托你動手（用治療術）吧……」。
聽在我的耳裡，「用治療術」那部分的音量被關到最小。
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艾莉絲是在引誘我。
當然沒那回事。
艾莉絲隻是身體不適。
儘管我沒有暈船過，也知道那會讓人很不舒服。
「……」
碰觸對方，這行為本身並不糟糕。問題是……
觸摸青春少女的頭部，感受對方的體溫。這就是會帶來刺激的行為。
即使碰觸的地方並不是什麼曖昧部位，也還是會帶來刺激。刺激性不高，但長時間持續就很不妙。
要碰觸就是能主動摸她，能主動摸她就等於距離很近。距離很近就代表我可以把艾莉絲冒著冷汗的額頭、脖子、胸口……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更何況對方還是虛弱到渾身癱軟的艾莉絲。
平常不小心稍微碰到一下就會以拳頭教訓我的對象，現在卻成為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她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了吧？
隨便我想乾啥應該都沒問題吧？
內心萌生這種想法。
我想就算現在把艾莉絲的衣服扒光，帶著欲火壓到她身上，艾莉絲大概也不會抵抗吧。
不，應該說是無法抵抗。
大概隻能露出已經放棄一切的虛弱表情，任憑一行淚水沿著臉頰滑落，被迫接受我。光是想像那樣的光景，我跨下的王者之劍就即將出鞘。而且腦中的亞瑟王也在高聲大喊，告訴我現在的艾莉絲無法抵抗，這種機會再也不會出現，正是脫離「那種身分」的大好機會。
然而，我心中的梅林卻要我忍耐。
他問我不是已經決定了嗎？決定要遵守忍耐到十五歲的承諾。
也決定要忍耐到這趟旅途結束。
我支持梅林的告誡。
然而，我的忍耐力也已經逼近極限。
例如，如果我試著去稍微捏一下她的胸部如何？
我想肯定非常柔軟。而且不隻柔軟，沒錯，所謂的胸部並不是一片柔軟，在柔軟當中，還有一處比較硬的部分。
那是聖杯，正是我的亞瑟王追求的聖杯。
萬一我（高文）的手發現聖杯會如何？
會引發劍欄之戰（battleofcamlann）。
嗯，當然，不隻是聖杯。
艾莉絲的身體每天都在成長，她正處於發育期。尤其是某個部位（胸部），或許是因為遺傳，正急速和她的母親看齊。我想，艾莉絲一定會繼續像這樣成長為一個妖豔氣質特彆強烈的美女吧。
而且，還會吸引住周遭所有男人的視線。
其中大概會有人宣稱「哼！稍微再小一點才最剛好啊」。
畢竟人各有所好。
但是我可以告訴那樣的家夥。
我知道那「最剛好」的時期是什麼樣子喔。
明白我的意思嗎？就是現在，就是這瞬間，我能夠得到艾莉絲的過去。
「呼……呼……」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
「魯……魯迪鳥斯……？」
艾莉絲對我露出不安的表情。
「你……你還好吧？」
她的聲音敲擊我的耳朵。平常總覺得這聲音既尖銳又太大聲，讓我有點不舒服。
但是現在卻化為最恰當的音調，麻痹著我的腦袋。
「呼……呼……我沒事，你放心，因為我承諾過……」
「……難過的話不需要勉強喔。」
「！」
叫我不需要勉強，意思就是不需要忍耐嗎？
不管做什麼都ok的意思嗎？
……隻是開開玩笑而已。其實我很清楚，她是在問我如果要繼續施展治療術，魔力方麵能夠負擔嗎。
我當然知道艾莉絲很相信我。
相信我絕對不會在這瞬間出手。而且，我也不會背叛這份信賴。
魯迪鳥斯·格雷拉特不會背叛。
這就是回應他人信賴的表現。
好，化身為機械吧。
我是隻會施展治療術的機械，是沒血沒淚的機器人。
什麼都不去看，因為一看到艾莉絲的臉就會失控。
這樣想的我閉上雙眼。
什麼都聽不見，因為一聽到艾莉絲的聲音就會失控。
這樣想的我塞住耳朵。
化身為遲鈍的呆頭鵝，沒有欲望，所以不會失控。
這樣想的我封閉住內心。
然而，艾莉絲頭部的溫度和香味……讓我的決心瞬間消散。
我感覺腦袋快要沸騰。
啊……不行了，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
「艾莉絲，我去一下廁所。」
「……噢，你是想上廁所卻一直忍著嗎……慢走……」
我丟下輕易相信這說詞的艾莉絲，離開船艙。
迅速移動，找個四下無人的所在。立刻就找到了。
接下來是極為幸福的一段時間。
「呼……」
就這樣，我成了賢者。還進一步閉上眼睛，直到成為聖人之前，都要變身為○人進行自我催眠。（注：出自《假麵騎士強人》）
「我回來了。」
「嗯，你回來啦……」
我以宛如菩薩的表情回到船艙，化身為施展治療術的機械。
「……嗯？魯迪鳥斯，你有吃了什麼嗎？」
「咦？」
「聞聞……有個奇怪的氣味……」
我忘了洗手。
★★★
一下船，艾莉絲立刻恢複精神。
「我再也不想搭船了！」
「不，從米裡斯大陸前往中央大陸時，還要再搭一次。」
聽到這句話，艾莉絲露出明顯的厭惡表情。
接著回想起待在船上時的情況，臉上滿是不安。
「那個……到時候你會再一直幫我施加治療術嗎？」
「是可以啦，不過下次我可能會做什麼色色的行為。」
我正經八百地回答。
真的是嚴重問題，持續忍耐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況，根本和拷問沒兩樣。
「嗚……為什麼要說那麼壞心的話！」
不是壞心，是我真的很痛苦。
我現在可以理解眼前放了上等佳肴，卻被迫一直忍耐的狗是什麼心情。肚子裡空空如也，美食還主動說著：「吃吧吃吧吃了我吧」。即使喝很多水暫時把肚子填滿也沒有意義，因為美食不會消失，也很快會再度感到饑餓。
「因為艾莉絲很可愛，我隻能拚命忍耐。」
「……真……真沒辦法，下一次……就允許你稍微碰一下吧。」
艾莉絲整張臉都紅透了。
真是可愛的反應，不過她的「稍微」和我的欲望有著過於巨大的差距。
「很遺憾，到時不可能『稍微碰一下』就了事。請你先做好心理準備，真的可以被我狠狠折騰之後再講那種話。」艾莉絲啞口無言。真希望她不要說出那種會讓我產生期待的發言，也希望她能讓我有機會守住承諾。因為我一旦打破承諾對她出手，彼此之後必定都會留下疙瘩。
「總之我們走吧。」
「啊……嗯，知道了。」
艾莉絲的情緒切換得很快，她誌得意滿地邁步走向城鎮中心。眼前出現和溫恩港很相似的街景。
這裡是讚特港，米裡斯大陸北邊的城鎮。
沒錯，米裡斯大陸。
終於來到這裡了。而且，今後的路還很長。
「魯迪鳥斯，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
先彆想今後還需要多少時間吧，總之持續朝著下一個城鎮前進才是最重要的。不過若想動身，恐怕得努力存錢並購買馬匹才行。
「接下來……」
還有在繼續旅程之前，必須先進行那件工作。
既然麻煩對方幫忙把人帶來這裡，當然要確實達成委托。
不過，工作時間是晚上。目前還有一些時間，該怎麼辦呢？
貨幣已經先在魔大陸那邊兌換好了，沒有必要前往冒險者公會。
那麼，先找好旅社吧，找個地方讓搭船疲勞的身體休息。
休息完再開始工作。雖然會讓瑞傑路德辛苦比較久……不過也沒關係，讓他忍耐一下吧。
就這樣，我們到達米裡斯大陸。
第四卷少年期冒險者入門篇第五話「倉庫裡的惡魔」
港都讚特港。
這裡擁有和溫恩港很相似的街景。城鎮裡同樣有許多坡道，港口那邊也同樣比市區更加熱鬨。還有連冒險者公會並不在城鎮中心，而是位於靠近港口的區域這點也是一模一樣。
不過，可以找到幾個不同之處。
首先這裡的木造建築比溫恩港多，而且或許是為了對抗海風的侵蝕，都漆著色彩豐富的塗料。城鎮裡有整排的行道樹，往城外望去，還可以看到遠方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到處都是綠色。
和隻有白色、灰色、褐色的魔大陸相比，甚至會覺得景象太過刺眼。
隻不過隔著一片大海，簡直成了另一個世界。不過話又說回來，該說這裡不愧是米裡斯大陸嗎？連路上行人的外表都不是那種會讓人感到荒唐無稽又顯得雜亂的魔族，反而幾乎都是人族、獸族、長耳族、礦坑族和小人族這些看起來和人類相近的種族。
好啦，在尋找旅社之前，首先要確認目前持有多少現金。
以魔大陸的貨幣來計算，我們隻有綠礦錢兩枚、鐵錢十八枚、屑鐵錢五枚以及石錢三枚。
兌換之後，成了米裡斯銀幣三枚、米裡斯大銅幣七枚、還有米裡斯銅幣兩枚。
雖然比原本推測的金額還少，不過好像是被收了手續費。
要是必須去麻煩沒有加入公會的無照彙兌商，大概會被抽掉更多費用。
既然如此，這點損失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希望能找到離冒險者公會近一點的旅社。」
「是啊，畢竟我們也必須去承接委托嘛。」
雖然也要看工作的情況如何，但是從明天開始，又要一邊進行委托一邊宣傳「deadend」的名聲。
調查之後，我才知道「deadend」這號人物在米裡斯大陸上似乎不太有名。
或許無法繼續利用知名度的日子很快就會到來。
我一邊盤算，同時開始在公會附近尋找落腳處。然而很不可思議的是，價錢符合需求的旅社已經全都客滿。這是我們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儘管以前也發生過好幾次旅社沒有空房的狀況，但萬萬沒想到幾乎所有的旅社都已客滿。
該不會是要舉行什麼祭典之類的活動吧？
這樣推測的我向旅社老板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因是：「雨季已經快要來臨，比較好一點的地方大概全都滿房了吧」。
雨季指的是米裡斯大陸「大森林」地區的特有天候，據說會降下持續約三個月的大雨。
大森林裡會淹起大洪水，道路當然無法通行。
因此，似乎有很多客人在這個時期會住宿比較久。
我本來認為一般來說，人們應該會避免雨季被困在這種地方才對。後來才知道隻在雨季出沒的魔物好像也會誤闖到城鎮這邊，而且那個魔物身上的素材可以賣得高價，因此這時期會有很多冒險者選擇在此長期停留。
得知這些情報後，我決定改變方針。
既然魔物的素材能賣得高價，對我們也有好處。
在這裡待三個月努力賺錢，儘量多存一點今後的旅費，應該是比較好的做法吧。
還可以順便宣傳瑞傑路德的名聲。
隻要一開始的全力衝刺進行得夠順利，大概還能讓我們在米裡斯大陸上的旅程變得比較輕鬆。
不過呢，這叫作如意算盤打得太美。
現在手邊沒有多少錢，也找不到可容身的旅社。
可能還有空房間的地方隻剩下比平常住宿處更貴的旅館，或者是等級低很多的客店。
畢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前者住不起。以結果來說，我們隻能去那種房客不是善類的地方，講白一點，就是在貧民窟附近落腳。
一晚大銅幣三枚，吃飯要另外付錢，也沒有提供其他服務。
儘管便宜，但隻是要睡覺的話其實還不差。
雖說在魔大陸上住過好幾次比這裡還糟糕的旅社，不過考慮到今後要待上三個月，還是一存到錢就換到其他地方比較好吧。
「哼！這裡還算可以！」
艾莉絲基本上應該是個貴族大小姐才對，但是她卻不介意老舊的房間和差勁的服務。
反而是我想抱怨。
「我倒是想住在好一點的旅社。」
「魯迪鳥斯你真任性。」
我沒辦法反駁說艾莉絲你沒資格講我。
因為仔細想想，這位大小姐以前會躺在到處都是小蟲，而且充滿馬糞臭味的馬廄稻草堆上呼呼大睡。即使我動手去捏她的胸部，依舊熟睡不醒。
和轉生之後還是想賴在溫暖被窩裡的我不一樣。
所以，我也不該耍任性。我能做的隻有用魔術製造出熱風吹向床鋪，把塵蟎都殺光而已。
接下來，手腳迅速地打掃房間。
我並沒有那麼愛乾淨，老實說，我比較喜歡東西隨便丟的狀況。不過在這種旅社裡，偶爾能找到以前客人的失物，例如掉在床鋪縫隙裡的錢幣，或是小小的戒指之類。找到錢的話可以直接收下沒問題，不過如果是戒指之類的東西，有時候會在冒險者公會裡找到相關委托。
內容是「如果幫忙找到願意付錢酬謝」的這類委托不看層級高低，任誰都可以承接。
基本上隻會給點小錢，不過聽說有機會拿到大筆酬勞。
所以，我都會徹底打掃。
在我打掃的期間，艾莉絲去借了個水桶，稍微洗洗衣服，還俐落地保養好裝備。
等我們忙完時，已經來到太陽開始西沉的時刻。
「艾莉絲，我差不多該去接瑞傑路德了。」
講完這句話，我突然想到這間旅社的立地。
貧民窟就在附近，治安也不好。
我們在魔大陸時，也曾經住過靠近貧民窟的旅社。結果外出執行委托時，就被小偷輕輕鬆鬆闖入。那時是靠瑞傑路德發現痕跡，追上去狠狠教訓了對方一頓，然而被偷走的物品已經脫手給彆人，到最後還是沒能取回。
那次被偷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這次也一樣，我並不打算把貴重物品放在房裡。不過，還是該先做好萬無一失的防範措施。
還可以拿來作為不帶艾莉絲出門的藉口。
「艾莉絲，請你留在房裡負責顧著行李。」
「留在房裡？我不可以去嗎？」
「雖然並不是那樣，但這一帶看起來治安似乎很差。」
「沒差吧，反正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我的天啊。
艾莉絲對犯罪的警覺意識太低了。就算隻是平常用的雜貨，一旦被偷走還是會造成困擾，因為我們手頭不太寬裕。我必須藉此機會，好好灌輸她必須提高警覺的概念。
「你聽我說，剛洗好的內褲可能會被偷喔。」
「隻有魯迪鳥斯你會去偷那種東西吧！」
毫無反駁的餘地。
……隻是啊，艾莉絲。我可從來沒有試圖偷走已經洗乾淨的內褲喔。
★★★
我隻身走在夜晚的城鎮裡。
為了說服艾莉絲，花了很多時間。
不過，對犯罪提高警覺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好啦，雖然對方要我們在晚上工作，但是並沒有指定明確的時間。說是日落後隨時都行，這代表隻要我們能救出被抓的奴隸們，隨便挑哪個時機動手都沒問題。隻是既然雨季很快就會來臨，走私販子應該也想在那之前出船，所以恐怕不能拖太多天。
再加上現在的瑞傑路德被視為奴隸。雖說對方應該至少會讓奴隸還能維持住生命，不過這一星期以來，說不定他也遭受不人道的待遇。
搞不好連飯都愛給不給……意思是他大概餓著肚子。
人隻要餓著肚子就容易發脾氣。
我得趕快去接他才行。
我單手拿著瑞傑路德的槍，前往埠頭。
在埠頭角落，並排著四棟大型木造倉庫。我溜進寫著「第三號倉庫」的建築物裡後，發現裡麵有一個男子正在默默打掃。
他留著世紀末最常見的莫霍克發型。（注：出自漫畫《北鬥神拳》）
我對男子問了一句話：
「嗨，史提夫。海邊的珍過得好嗎？」
據說這是暗語。
莫霍克發型男看著我露出狐疑表情。
「怎麼了，小子。有事嗎？」
唔？難道是我說錯了嗎？不對，是因為我是個小孩，所以他感到懷疑。
「是主人派我來領取貨物。」
這樣回答後，莫霍克發型男似乎總算接受。
他靜靜點頭，對我說了句：「跟過來。」，接著往倉庫內部走去。
我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移動到倉庫深處。那裡有一個差不多可以容納五個人的大木箱，莫霍克發型男從箱子裡拿出一支火把，然後推開木箱。
下麵出現樓梯，莫霍克發型男動動下巴，指示我下去。按照指示沿著樓梯往下後，通往一個潮濕的洞窟。
從後麵跟上的莫霍克發型男點起火把，領著我前進。我一邊小心不要因為濕滑地麵跌倒，同時跟著往前走，在洞窟裡移動了約一小時。
走出洞窟後，我們來到森林裡。
看樣子似乎已經離開城鎮。
之後又走了一小段路，出現一棟像是藏在樹木之間的大型建築物。
外表看起來並不像倉庫，反而更像是有錢人的彆墅。
那就是保管地點嗎？
但是把房子蓋在這種森林裡，不會遭到魔物襲擊嗎？
「我想你應該知道，千萬彆泄漏這裡的事情。要是你敢說出去……」
「我很清楚。」
我重重點頭。
要是把這個地方告訴外人，對方一定會把我找出來殺了滅口。
在魔大陸那邊，已經先聽賈爾斯說過這些規定。
既然特地要人訂下口頭承諾，我倒覺得不如簽字畫押還比較好。
為什麼他們不那樣做呢？
……是因為有些種族沒有指紋嗎？還有，大概也因為彼此都不想留下書麵文章吧。
畢竟還是不要有具體證據最好。
「……」
莫霍克發型男在入口敲了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方式大概也有什麼既定規則吧。
過了一會，裡麵出現一個穿著執事服的白發男子。男子看了看莫霍克發型男和我之後，簡短地說：「進來。」
我進入建築物。
正麵是通往二樓的樓梯，旁邊是兩條走廊，左右都各有門屝。如果要形容得具體一點，就是類似豪宅大廳的地方。大廳角落有一張圓桌，幾個看起來惡形惡狀的男子正用手肘撐在桌上。
總覺得氣氛似乎有點緊張。
接著，白發執事低頭看向我，眼神裡滿是懷疑。
「你是誰介紹的？」
「是迪茲。」
迪茲是賈爾斯指示我提出的名字。
「是那家夥嗎？話說回來，居然派出這種小孩，你的主人真是相當謹慎。」
「畢竟經手的貨物是那種東西嘛。」
「哼—也對，快點帶走吧！放著實在嚇人。」
白發執事邊說，邊從懷裡拿出一串鑰匙，把其中一把交給莫霍克發型男。
「在二〇二號室。」
莫霍克發型男靜靜點頭，往前走去。
沿路可以聽到地板被踩得嘎吱作響，還有不知道來自何處，像是呻吟聲的聲音。
偶而還會聞到動物的臭味。
這時突然經過一間有鐵欄杆的房間，因此我偷看一下裡麵，隻見在發出微弱光芒的魔法陣中央，有一隻被鐵煉拴著的大型動物躺在地板上。雖然因為太暗而看不清楚，但是我在魔大陸上沒看過那樣的動物。
是米裡斯大陸的生物嗎？
還有，那些被抓的奴隸們關在哪裡呢？雖然賈爾斯要求我們救出那些人，但是並沒有告知關押地點的詳細資訊……算了，這部分應該問瑞傑路德就知道。
莫霍克發型男從房子深處的樓梯往下走。
我原本以為二〇二是指二樓，看樣子是在地下。
「原來在地下啊。」
「上麵隻是幌子。」
據說地上樓層放的是被發現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貨物，至於地下就是那些通過海關會被收取相當高的稅金，或是走私會被判重罪的商品。
「到了。」
莫霍克發型男在掛有二〇二門牌的房間前停下。
往裡麵一看，可以看見手被綁在身後，頭上已經稍微長出綠色頭發的瑞傑路德正坐在房內。畢竟已經過了一星期，也難怪會變成蓋著一層短毛的綠藻頭。
「有勞了。」
我這麼說完後，莫霍克發型男點點頭，站到房間門口。
大概他基本上也算是監視者吧。
「彆在這裡就把手銬打開，因為萬一斯佩路德族抓狂，那可沒辦法對付。」
這樣吩咐我的莫霍克發型男臉色有點發青。
看來綠色頭發這種東西就算是小平頭似乎也很有效果。
要是我乾脆地打開手銬，然後對瑞傑路德下令的話，他是不是會更害怕？
不不，我才不會像〇夫那樣假借〇虎的威風。（注：出自《哆啦a夢》）
好啦，話說起來我把手銬的鑰匙收哪裡去了？
我在懷裡找了一陣，根本沒看到……說不定被忘在旅社裡。
真麻煩，乾脆用魔術解開好了。我抱著這種想法靠近瑞傑路德，發現他臉色很難看。
果然人隻要肚子餓就容易發脾氣呢。
等我一下，很快就可以讓你吃飽……
「魯迪鳥斯，耳朵靠過來。」
瑞傑路德低聲說道。
「什麼事？」
我按照要求把臉湊了過去，這時莫霍克發型男慌張地大喊：
「喂……喂喂！彆靠過去，耳朵會被咬掉！」
沒問題，瑞傑路德應該會輕咬一下就放過我。我一邊在心裡隨便回話，同時繼續把耳朵貼近瑞傑路德。
「這裡有小孩子被抓，共七個。」
哦？沒想到那麼多。
「是獸族的小孩。似乎是被強行擄來，在這裡也能聽見哭聲。」
「……嗯，他們是工作的對象嗎？」
「不知道。但是，好像沒有其他人被關在這裡。」
小孩子……是奴隸嗎？那些人裡麵有賈爾斯認為「會留下禍根」的對象？
還是另外有重要人物被抓？
「當然要救出所有人吧？」
「嗯，因為對方也沒有特彆指定嘛……」
不管怎麼樣，把每一個房間都檢查過一遞就行了吧。
但是，還有另一個問題。
「建築物裡的保鑣相當多。」
「我知道。」
「要怎麼做？」
就算是瑞傑路德，要在不被保鑣發現的情況下救出奴隸，恐怕也難以成功。
「把他們殺光。」
真恐怖！
「要殺光嗎……」
「那些家夥可是綁架小孩的犯人啊！」
瑞傑路德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彷佛遭到背叛。
不，我並沒有反對。關於我們要用什麼手段，賈爾斯也沒有特彆表示意見。看他當初那個態度，恐怕已經先假設要讓瑞傑路德殺光所有人了吧。我原本打算先讓瑞傑路德獲得自由，然後再巧妙入侵，俐落地救出對象，這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隻是考量到斯佩路德族的種族名譽，讓瑞傑路德殺人實在不是什麼好事，但這次算是逼不得已。
「不可以放過任何一個家夥喔。」
我之所以這樣說，並不是基於什麼凶猛或殘忍的理由。
要是有顧客背叛，走私組織會派出他們自己培養的刺客。
等待背叛者的下場隻有淒慘的死亡。
雖然我不確定賈爾斯會怎麼行動，不過他也有可能為了封住我們的嘴而送來刺客。隻要有瑞傑路德在，區區刺客並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但沒辦法安心睡覺依舊不是好事。畢竟也無法保證瑞傑路德可以隨時陪在身邊。
「嗯，包在我身上。」
哎呀，不愧是瑞傑路德。這話聽起來真可靠。
「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人。」
真嚇人，他額頭上的血管都浮出來了。
我本來認為他最近已經變得比較溫和，但今天的瑞傑路德看來渴求著鮮血。
走私販子到底乾了啥好事？
「我可以問問小孩子們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嗎？」
「你隻要看了孩子們的模樣就會知道。」
就算他這樣說……
「放心，你不需要弄臟自己的手。」
或許是因為我的態度而產生什麼誤解吧，瑞傑路德如此說道。
聽到這句話，我停止動作。
「不……」
他的發言化為一根小小的刺，紮中我的內心。
「我也……可以動手喔。」
的確，我這一年以來都避免殺人。
雖說我殺了很多魔物，也殺過看起來像人的魔物，但是沒有殺過人。
一方麵是因為沒有理由必須殺人，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有很多理由讓我不去殺人。
然而，事實上我的確不會對哪個人動過想殺死對方的念頭。
這世界很嚴苛。
是個連彼此廝殺都是家常便飯的世界。我想自己總有一天應該也會奪走哪個人的生命吧，畢竟這種狀況遲早會到來。我原本自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然而仔細研究自己做過的事情，並沒有真正下定殺人的決心，而是去調節岩炮彈的威力。為了避免威力太強大而不小心殺死對象，我總是把魔術的威力降低到不會致命的程度。
到頭來，我對於殺人行為還是會感到抗拒。
無論嘴上怎麼說，我其實還是不想犯下殺人這種禁忌。
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也無法做好心理準備。
瑞傑路德有發現到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特地說那種話，那是體諒我的行為。
「彆露出那種表情，你的雙手要用來保護艾莉絲吧？」
……算了。
也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去殺人。
今天就借用瑞傑路德的力量吧。既然他說一個人能辦到，就全麵交給他處理。
當個膽小鬼又怎樣呢？
我要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那麼，我去解救孩子們。你知道他們被關在哪裡嗎？」
「隔壁再隔壁的房間。」
「好。還有屍體請全部集中在同一個地方，之後要一口氣燒掉。」
「知道了。」
我默默打開瑞傑路德的手銬。
他一邊扭著肩膀讓關節喀喀作響，同時緩緩起身。
「喂！你為什麼有辦法打開手銬！」
莫霍克發型男滿臉驚慌。
「不要緊，他會確實聽從我的指示。」
「真……真的嗎？」
聽到我的回答，莫霍克發型男換上略為放心的表情。我把槍交給瑞傑路德。
「不過，會聽話並不代表他不會抓狂。」
「咦？」
莫霍克發型男是第一個犧牲品。
瑞傑路德無聲無息地給他致命一擊，然後衝向樓梯，依然沒有造成任何聲響。
我前往反對方向，目的地是關著小孩子們的房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是斯佩路德族！手銬還被打開了！」
「混帳！居然還有武器！」
「是惡魔！啊啊啊！惡魔出現了！」
當我到達房門前時，一樓開始傳來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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