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青少年期 中堅冒險者篇 第六話「不舉的魔術師」(1 / 1)

一小時後,把房裡這瓶酒給喝光的我搖搖晃晃地離開旅社,隨便找了一家酒館。

進門後我立刻坐到吧台前方,開口要酒。

「老板,給我這裡最烈的酒。」

「像你這種小孩……」

老板原本想說什麼,看到我從懷中掏出一枚阿斯拉銀幣後,露出驚訝的神色。

等那吃驚的表情變化成不愉快的表情後,他隨即從後方的櫃子拿出了一瓶酒,放到我的麵前。

既然有酒,一開始拿出來不就得了。

「噢……」

我喝起老板拿出來的酒。直接整瓶拿起來喝,一口氣灌進肚子裡。

自己還是第一次這樣喝酒,沒想到意外暢快。我感到天旋地轉,一圈一圈的轉。

急性酒精中毒?我哪管那麼多,要是能在這麼舒服的狀態下死掉,根本正合我意!

「大叔!再來一瓶!還要配上下酒菜!」

「喂,我說你彆用那種喝法……」

「囉唆!快一點啊!」

我狠狠咆哮,於是老板聳著肩又拿來一瓶酒。

嗯,這種感覺真令人懷念,前世就是這樣。隻要我大聲怒吼,老爹跟老媽都會嚇得聽話照辦。

哼!來到這個世界度過好幾年,甚至還跑來這種地方,卻又要重複同樣的行為嗎……可惡啊……混帳……

「……」

我張嘴灌酒。這裡的酒熱到會讓人覺得血氣上湧,也烈到讓人舌頭發疼。不過,味道根本無關緊要。喝下去越多,越覺得心裡的寒冷大洞似乎被逐漸填滿。

下酒菜是豆子,炒豆子。

料理名叫什麼?至今明明吃過滿多次,我現在卻想不起來。算了,叫豆子就好。反正這城鎮裡隻有豆子。

「哎呀~?」

我大口吃著豆子,然後配酒吞下去後,背後突然傳來聲音。

「這不是泥沼嗎?真稀奇。喂,你居然在我們常來的酒館喝酒。」

不必回頭,我也知道是誰。

是佐爾達特,那個總是喜歡找我碴的混帳。

「我說你,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嗎?喂,像你這樣的家夥坐在這邊會讓酒變難喝,快點滾吧。是說,你先給我轉過來啊!」

佐爾達特居然在我旁邊坐下。

我轉頭看他,這家夥一如往常,臉上帶著似乎打心底瞧不起我的表情。

「你這家夥是怎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是不是碰上什麼煩心事?應該是有發生什麼事吧?不過話雖這麼說,反正你隨時都這副德性嘛!隻要遇上不順心的事情就逃避再逃避,然後整天擺出討好人的愚蠢笑容,根本是在等著周圍來安慰自己吧?像這樣──嗚喔!」

由於他把臉湊了過來,我揮拳狠狠打下去。

佐爾達特從椅子上摔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過隨即起身。

「你這混帳!」

我也離開椅子,抓住佐爾達特的領口。

「你發啥脾氣?明明是你一天到晚找我麻煩……這就是你想要的反應吧!」

「你……」

我再度狠狠打他一拳。

佐爾達特沒有防禦,但是也沒有閃躲,臉上直接挨了我的拳頭,腳下踏了幾步。

「整天陪笑又有哪裡奇怪?」

再給一拳。

「要是我能像你這樣挑剔彆人,看扁彆人,炫耀自己的成果,然後遭人怨恨,遭人嫉妒,遭人討厭,結果大家都紛紛離開,卻還能保持同樣態度的話,我當然也會那樣做!」

「我就是不想被彆人討厭!為了不被討厭,所以才要笑啊!這種行為到底有哪裡招惹到你了!」

「為什麼要離開!留在我身邊啊!就算是在騙我也好,對我笑啊!被人以那種方式對待,實在太痛苦了啊!」

「夠了,不行了。我已經完蛋了……」

「話說回來,你這家夥到底是怎樣?明明啥都不知道,還動不動來刁難我。什麼叫作自以為獨當一麵,什麼叫作半吊子?痛苦的時候逃走又有什麼錯……」

「混帳!你放馬過來啊!打我啊!隨便你打!等我倒地,你再嘲笑我啊!反正你肯定比我強……」

我一邊怒吼,同時多次揮拳打向佐爾達特。

發現有人打架的酒館客人在旁邊起哄,叫我們再打下去。

然而佐爾達特卻沒有動。明明他不可能無法對應,卻隻是繼續承受我這個醉鬼打出的軟弱無力拳頭。

慢慢地,周圍也安靜下來。

晚上的酒館原本應該是很吵鬨的場所,現在其他聲音卻已經消失,回響著我毆打佐爾達特的聲音。

等我打累了癱坐到地上後,酒館裡隻剩下從我喉嚨裡發出的嗚咽聲。

「喂,佐爾達特……你也彆太欺負小孩子。」

「……啊,噢。」

酒館裡的其他客人,還有在裡麵位置喝酒的「steppedleader」眾成員,再加上佐爾達特本人,全都以傻眼的態度看我。

由於我依然癱坐在地上,佐爾達特似乎是為了配合我的視線高度而蹲了下來,然後探頭看向我的臉。

「抱歉,我道歉吧,是我不好,說不定你真的是這世上最不幸的家夥。彆哭啊,就說以後會遇上好事嘛。」

「你這家夥懂個屁……」

「嗯……啊,這個,總之,喝吧!然後講給我聽聽。說不定那樣可以厘清什麼事情,你就稍微宣泄一下吧。所以啦……彆再哭了。」

佐爾達特這樣說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我回過神時,不知為何自己正在和佐爾達特一起喝酒。

而且一邊喝酒,還一邊斷斷續續地低聲敘述發生了什麼事。

「換句話說,你是因為那玩意兒沒站起來,所以被女人甩了嗎?」

「嗚……怎樣啦……少取笑人……」

「我沒打算取笑你。隻是啊,人在消沉的時候,一定要把消沉的原因搞清楚才行。」

「……嗯。」

讓我意外的是,佐爾達特默默地聽著抽抽搭搭的我說話。

而且還叫「steppedleader」的其他成員回避,隻有他跟我兩個人躲在吧台角落裡交談。

「可是,我(boku)消沉的原因──」

「用『我(ore)』就好了。」

「咦?」

「你剛剛不是用了『我(ore)』嗎?平常講話時可以不用改,但是這種時候,不需要在講話語氣和第一人稱等方麵戴上麵具,因為那樣等於是在對自己說謊。」(注:魯迪平常的自稱都是「仆(boku)」,剛剛發飆時則是用「俺(ore)」)

「噢……」

「一旦對自己說謊,就會慢慢累積不好的東西。所以你講話也不用那麼客套,用『我(ore)』就對了。」

是這樣嗎?

聽他這麼一說,似乎頗有道理。的確,我覺得自己在這一年以來累積了不少東西。

「讓我消沉的原因,是更久以前的事情。我有個喜歡的女孩……」

「嗯。」

「發生很多事情,所以怎麼說呢,我們就做了。彼此都是第一次。」

「嗯,所有人都有過第一次。」

「可是啊,等我醒來時,對方卻不見了,說是早就離開……」

「也就是你被拋棄了嗎?」

被拋棄。

這事實被說出口後,我感到鼻子一酸。

眼淚滴滴答答流下,握著杯子的手開始發抖,喉嚨裡也發出哽咽聲。

「嗚……嗚嗚……」

「就說彆哭啊……不過,既然會哭,表示這就是原因。然後你一直受到這件事影響,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啊,哭泣流掉的水分就喝回來吧。」

語畢,佐爾達特在我的杯子裡倒酒。這是這家酒館裡最貴的酒。

我一口氣喝乾,肚子裡沒感覺。我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不過,眼淚確實有稍微變少。

「為什麼……艾莉絲她……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

「噢,那女的叫艾莉絲嗎?真是個過分的女人。不過呢,你不能凡事都去追究女人行動的理由,因為那些家夥跟貓沒兩樣,但我們是狗。狗怎麼可能搞得懂貓的想法呢,是吧?」

「可是,到底為什麼……」

「啊……根據我的經驗,女人如果突然消失,通常是因為你在她消失前的行動有什麼問題。所以她們會突然心情變差,拋下一句:『我不管了!』就不知道跑哪裡去。」

「她消失前的行動……」

我心裡有底。

「果然是因為我太遜嗎……」

「你不要隨便斷定對方到底是看什麼事情不順眼,因為男人自己想到的原因通常都是錯的。要是你針對那件事情道歉,對方會發飆說:『我才不是在氣這個!』所以要小心一點。」

「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想道歉也……」

「嗯,我懂,我懂啊。」

佐爾達特喝乾自己杯子裡的酒。

接著,他放下杯子,用大拇指擦掉杯子邊緣的水滴。

做出好像在思考什麼的動作後,佐爾達特突然喃喃說道: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太痛苦了。」

這句話完全代替我講出了心裡的感受。

佐爾達特的表情並沒有改變。他依舊擺出似乎很討厭彆人的態度,是一種帶著諷刺,看扁彆人的神色。

可是隻有表情是這樣。

他的雙眼直直看著我,言語中也沒有欺騙。

「來治好吧。」

「可是,要怎麼治……」

「我也不知道。」

佐爾達特搖了搖頭,不過繼續說道:

「可是啊,既然原因是那個行為,就隻能用那個行為來蓋掉之前的經驗吧。」

用那個行為來蓋掉之前的經驗。

但是講到那個行為,不就是要使用我這個派不上用場的玩意兒嗎?

為了治療,壞掉的部分不是必須要暫時恢複正常才行嗎?

「那樣的話,不就等於治不好了……?」

「你隻有一次經驗嗎?」

「……嗯。」

「難怪你還不懂。聽好了,所謂的那個行為,並不是隻有把棒子塞進洞裡。」

我有一點明白佐爾達特想說什麼。

的確是那樣,嗯。如果不是那樣,那方麵的片子不可能演個兩小時,也不可能推出各式各樣的種類。

「換句話說?」

「……來試著交給專業人士吧。」

在佐爾達特的提議下,我們決定前往娛樂地區。

羅森堡的娛樂地區。

這是我第一次前往這裡麵被歸類於所謂花街的地帶。

或者,自己以前是刻意避開。

已經將近深夜,路上卻點起火堆,而且行人也不少。

大部分都是男性,但也有不少女性。

我以為女性應該都是娼妓,不過據說也有些女性是以客人身分前來找男性尋歡。隻是每個人都濃妝豔抹,實在沒辦法分辨。

不,建築物屋簷下有些人手裡類似香菸的東西正飄出渺渺煙霧,毫無疑問就是從事相關職業的人士吧。身上服裝也很煽情,可以看到胸口外露。根據她們對我……不,是對佐爾達特送秋波的行動,顯然是在拉客。

「我……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我知道。」

「要……要選什麼樣的對象才好?」

「不,不用在這裡選。講難聽點,這附近的都是些付錢就躺下的家夥。我是無所謂……但你不一樣吧。」

「……原來如此。」

意思是娼妓也會基於技術等方麵而分成好幾種級彆吧。

低級彆的娼妓沒有技術也沒有其他什麼可言,就隻是讓客人可以使用她的身體一個晚上,可說是真正隻有在「賣身」的人們。

像這樣的業者,恐怕無法治好我的那個狀況。

「我們要去高級妓院。」

「高級……」

「說是高級,也有很多種類。例如把平常沒機會上到的人物作為商品的地方,或是讓不可告人的變態興趣能得到滿足的地方……甚至有誇張到實在沒辦法說出口的糟糕地方。」

更誇張的糟糕地方嗎……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好像能想像到,又好像不能。

「不過,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標準的高級妓院。會有受過確實訓練的專業人士以最棒的技術帶你前往天國,就是這樣的地方。」

光聽就會讓人感到興奮。

前世的我和那種地方無緣。並不是沒有興趣,不過我記得自己好像批評過,去那種地方是一種很蠢的行為。太嫩了,實在是太嫩了。

相較之下,我現在滿心隻有期待。

然而我的胯下似乎不那樣認為,依然保持沉默。

「佐爾達特……先生是不是……常去那種地方呢?」

「不用加先生啦……嗯,是男人都會去吧,一般來說。」

「可是,你的隊伍裡不是也有女性成員嗎?」

「我們的隊伍……正確來說是整個集團禁止相關行為。因為我們再怎麼說都是以冒險者的實力為基準來招人的隊伍。所以有規定一旦發現隊伍內有男女成員在交往,就會立刻要求當事者退出集團。因為這種事有可能演變成引起是非的禍根。」

「啊,原來是那樣。」

前世的網路遊戲中,男女關係也是造成糾紛的原因之一。例如參加現實網聚後發現隊友很漂亮所以引起競爭,或是交往以後進展不順導致團隊內氣氛尷尬等等。有時候還會出現那種類似人際圈粉碎機的家夥。

不過,這裡不愧是異世界。畢竟大家都是活人,也會實際麵臨生命危險。所以,關於這方麵會仔細設下規定,尤其是那種大規模的集團。

「不過就算再怎麼規定,男性跟女性同生共死好幾天後,不會自然發展出那種關係嗎?」

「會啊,所以我們經常在更換成員。隻要發現那種氣氛,隊長就會立刻把人換掉。」

「可是已經組隊一段時間了,要是換成新人,協力互動那些要怎麼辦?」

「關於那方麵,因為我們是拿團隊提供的基礎戰術來自行改編,所以隻要稍微練習一下就沒問題。是啦,那樣還是會花上一段時間。所以像我這樣的隊長會積極地鼓勵成員前來這種地方。好了,我們到了。」

講到這邊,佐爾達特停下腳步。

眼前有一棟漆成紅色的建築物,在篝火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豔麗。

這外觀會讓人覺得門檻有點高。

如果是平常,我絕對不會靠近這種地方。至於進去裡麵?那更是沒有可能。

「嗯,跟我來。」

不過,隻是跟在佐爾達特的背後就能跨過這道門檻,實在不可思議。

「steppedleader」由佐爾達特來擔任隊長。我曾有一段時間無法想通為什麼這麼討人厭的家夥會是隊長,不過現在總覺得沒來由地可以理解。

怎麼說呢……佐爾達特的背影給人一種易於跟隨的感覺。

或許和蘇珊娜的背影有點類似,就是那種會受到引導的感覺。

「彆那麼緊張。啊,你有錢吧?」

「我……我想應該夠。」

入口有類似價目表的東西,我已經確認過即使是最高價的項目,自己現在的錢包也能充分因應。

「你存了不少錢吧,隻來一個晚上應該沒問題。不過要是迷上這裡想每晚都來光顧,事情可就難辦了。」

進入內部後,可以看到以紅色為基調的高雅裝潢。

右邊是櫃台,左邊有六名身穿禮服的女性分彆坐在椅子上。

所有人都跟站在外麵的女性們不同,沒有濃妝豔抹,而是采用保留自然部分卻能顯示出性感與煽情魅力的上妝法。會讓人想一直看著她們,這也是技術吧。

禮服和椅子都隻需看一眼就知道都是高級品。

正如高級娼妓這名稱,散發出一種精品感。

「……這禮服看起來很驚人呢。」

「嗯,聽說那些禮服是來自阿斯拉王國的進口貨,而且是真正的貴族用禮服。不過好像不是以整塊布料或整件禮服的狀態進口,而是根據部位裁切成一片片,運送到這邊之後才縫製成整件衣服。透過這種方法來避開關稅,才能以便宜價錢帶進此地。」

「你……你真清楚。」

「這是我之前來這裡時聽說的情報。好像是利美特商店內一個叫塞倫特(silent)的人想出的辦法,而且利美特商店能拓展規模正是要歸功於此。」

「是……是喔。」

平常我應該會對這些內容有興趣,但是現在沒有那種餘裕。

佐爾達特往右邊直直前進,來到櫃台前把手肘撐了上去。

「喲。」

「哎呀,這不是佐爾達特大人嗎,歡迎光臨。啊……但是您平常特彆眷顧的那女孩已經被預約了……」

「我今天喝酒就好,不過同伴是第一次,你跟他稍微說明一下。」

佐爾達特從櫃台前退開,推了推我的背後。

我乖乖被他推到櫃台前方。

站在櫃台裡麵的人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斯文的男性,臉上掛著笑容,以恭敬的態度對外表顯然是個小孩的我鞠了一躬。

「初次見麵,誠心感謝您今日光顧本店『薔薇盛開之館』。在下名為布洛芬,擔任本店的老板。」

「啊……你好,我是魯迪烏斯·格雷拉特。」

「噢!您是那位『泥沼的魯迪烏斯』!在下久仰大名!」

哪方麵的大名?

有點想知道,又有點不想知道……

「您今天是第一次……恕在下冒昧,是要『破身』嗎?」

「啊,不,不是。」

「是這樣嗎,那麼,在此為您說明本店的製度。」

於是,這個叫布洛芬的家夥開始對我詳細解釋這家店的製度。

在這家妓院裡,首先要從櫃台對麵展示的女性中選出一人。

根據支付的費用,能和那名女性共度的性服務內容也不同。每個性服務裡都有能實施的行為和不能實施的行為,禁止強行要求不能實施的行為。當然會拿到一份列表,但基本上客人不需要介意哪個能做哪個不能做,因為女性已經把列表內容完全熟記。

一開始要先去這間店設置的浴室洗個澡,然後會被帶往房間。

先前選擇的女性會在房間中等待,接下來就是兩人的時間,可以自由利用。

隻要是列表上明記的事項,女性會聽從客人的所有要求。

如果提出沒有在列表上的額外要求,女性會表示拒絕,那時必須遵守。

萬一客人堅持,女性會接受客人的要求,但是要另外計算追加費用,必須事後支付。

不肯支付的場合,據說店內也有對應的手段。

費用是先付七成,剩下三成和追加部分都是事後結清。

「好了,你要選哪個?」

我很乾脆地支付費用。在佐爾達特的建議下,選了最貴的服務。理由是多方嘗試各種花樣應該比較好。

接著,我開始品評被展示出的女性。

由於已經先支付部分費用,所以可以靠近觀察,也可以碰觸她們的身體進行確認。

女性有各式各樣的類型,有看起來比較成熟的人,也有比較稚氣的女孩。隻要我一靠近,每個人都露出甜美的笑容。那是一種要不是待在這種地方,就會讓人誤以為對方是否愛上自己的笑容。

有四張椅子空著,大概是已經在應對客人了。

不過,要我去摸對自己露出笑容的女孩並進行確認,好像有點……

「那……我要選她。」

最後,我選了從左邊數來的第二個女性。

年齡大概是二十歲前,身高比我高一點。胸部很大,腰肢纖細,但是屁股也相當渾圓有肉。長相是阿斯拉人那一型,眼型橫長,眼角略為下垂,給人個性有點好強的印象。

還有一頭顏色雖然有點黯淡,但呈現波浪卷的紅發。

總而言之,是個整體看起來有點像艾莉絲的女性。

「我叫艾莉潔,請多指教。」

連名字都像。

不,這應該是花名之類吧。

「可以請問主人您尊姓大名嗎?」

「啊,我叫魯迪烏斯,魯迪烏斯·格雷拉特。」

回答之後,她臉上閃過驚訝的神色,但立刻換上笑容。

「那麼,魯迪烏斯大人,請多多指教。」

她給我一個簡直會讓人融化的甜美笑容,然後轉過身子,前往彆的房間。

「那麼,你加油吧。等時間到了我就會回來。」

「啊……嗯。」

佐爾達特這樣講完,就帶著最右邊的女性離開了。

突然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實在不安。

「這裡是浴室,在這邊的時間不會列入費用,請您慢慢享受。」

我甩開不安,跟著店內的帶路人走進深處。

浴室裡有一個裝滿熱水的木桶,以及身上服裝跟內衣沒兩樣的兩名少女在等待我。

這兩個女孩看起來都很年幼,感覺似乎還沒度過青春期。

她們默默洗著我的身體。

這兩個女孩可能是這家店的學徒之類吧。我指的是那種現在還不能接客,但每天都在鍛煉技術的娼妓預備生。

這兩個發育尚未完全的少女把我全身上下每個角落都清洗乾淨。

如果胯下是正常狀態,我這個不聽話的調皮孩子恐怕已經開心到發抖,還直指著天空吧。

然而,那裡依舊保持沉默。

不隻身體,連頭發也被洗好,牙齒也被刷過,全身都清潔溜溜後,對方告訴我隻要穿上店裡提供的內褲和襯衫,就可以拿著放有衣服和貴重物品的籃子前往五號房間。

所以我離開浴室,通過不同於來路的另一扇門。

接著經過狹窄的走廊,前往五號房間。有貼心地注明是五號所以很容易找到。

順便一提,六號以後的房間似乎在二樓。

我心驚膽跳地打開門。

一想到這扇門後方有一個隻要符合規則,今天晚上我可以對她做任何事情的女性在等待,理論上應該會感到很興奮才對。然而,我重要的小子仍然沒有反應。

「……打擾了。」

我進房時忍不住這樣說。

房間裡很昏暗,光源隻有幾個燭台以及桌上的蠟燭。

在微弱的光線中,可以看到一張有頂蓬的大床,還有身上穿著薄衣的艾莉潔正站在床邊等待。

「在此等候您已久。魯迪烏斯大人,請過來這邊。」

艾莉潔帶著溫柔的微笑靠近,挽住我的手臂。

和莎拉明顯不同,具備強烈存在感的胸部貼到我的手上,讓心臟開始加速。

「您要立刻開始嗎?還是想先聊聊天呢?」

「啊……呃……」

「您有點緊張呢。既然這樣,先聊一會兒吧。請彆擔心,夜晚還很長,不需要焦急。」

嗯,這就是專業人士。

艾莉潔以讓我能體會到這一點的身段和語調,讓我來到椅子上坐下。

接著她動作熟練地把放在桌上的酒倒進事先準備好的杯子裡。

「您要不要來一杯酒?」

「啊……嗯,我要喝。」

在她的勸酒之下,我直接把整杯酒喝乾。

腦裡原本閃過艾莉潔自己怎麼不喝的疑問,但立刻想起列表上好像有注明店內女孩基本上不喝酒。當然,如果客人要求喝酒,她們也會配合,不過我記得有看到提醒那樣可能導致技術降低和舉止變粗暴的注意事項。

既然這樣,總之我自己喝吧。

從酒館前來這裡的路上,我的酒醉已經完全醒了。接下來很重要,接下來是無論如何都要借用酒醉衝動的時刻。

「這是來自阿斯拉王國的點心,您要不要嘗嘗?」

「啊……好。」

同樣依言吃起點心後,艾莉潔輕輕笑了。

「我以前就聽說過魯迪烏斯大人的名字。」

「噢……嗯,是啊,我在冒險者公會裡有打出名號。所以,你果然也是從其他冒險者那裡聽說的嗎?」

「不,是妹妹說過您以前曾經免費為她施加治愈魔術。」

「以前……」

「聽說是冬天,進行除雪工作時的事情。」

「噢。」

話說起來,好像發生過那種事。

「從事冒險者工作的客人在我們像這樣打扮整齊,臉上化妝,和他們肌膚相親時會表現得非常溫柔,但是當我們不是這樣時,卻有很多人會變得非常粗暴。尤其是那些還是學徒的年幼孩子們,身上沒有錢,又穿著破爛,經常會被當成孤兒……我想客人們一定從來沒想過,那樣的孩子們在長大後,就會像我現在這樣接待客人,成為陪伴他們的對手。」

孤苦無依的孩子們有什麼出路嗎……

的確,會想那麼遠的人並不多吧。

小巷裡的臟兮兮孤兒和妓院裡接客的漂亮女性,看起來是不同世界的生物。

可是,如果仔細觀察,說不定我會發現在浴室幫自己洗澡的那兩個女孩,和白天在小巷裡看到的那些孩子們長得非常相像。

「嗯,大概是那樣吧。因為我啊……沒錯,我也以為那些孩子是孤兒。」

「不過,魯迪烏斯大人和其他人不同。對於自己認為是貧困孤兒的對象,您還是基於善意伸出援手,沒有要求任何回報,實在是非常了不起。您知道在我們之間,決定如果有一天您大駕光臨,就要服務得比平常更慎重仔細的想法已經傳開了嗎?」

這些話再怎麼說都隻是奉承吧。

不過聽起來還是很順耳。

「能陪伴這樣的您共度春宵,我一定會遭到其他妓女的嫉妒。」

「不,呃……那個,我能再喝一杯嗎?」

「是,請用。不過,您可不能喝到倒下喔。因為今晚真的還很長,請您不要享用酒,而是要享用我喔。」

「啊……那是當然,嗯。」

吃吃喝喝之後,我又覺得自己有點醉了。順便說一下,在這段期間,艾莉潔一直坐在我身邊,緊貼著我的手臂,時時摸著我的大腿和接近胯下的地方,然後好像還講了些:「好吃嗎?」「您酒量真好」之類的發言。

我覺得那些行為本身讓人很舒服,甚至有點認為就這樣繼續下去也不錯。然而,我當然不打算一直保持這種狀態。既然也已經醉了,那就試著行動吧。

「那個……是不是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是。」

我開口要求後,艾莉潔放開我的手臂,起身並移動到我麵前。

「魯迪烏斯大人要幫我脫嗎?」

「啊?咦?不……不了。」

「是。」

艾莉潔以非常妖豔的動作脫去身上的薄衣,就像是要勾引我。

「那麼魯迪烏斯大人,我們到床上去吧。」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全身一絲不掛的她,然後兩三下就被脫去內褲,帶往床上。

「我會全心全意來服務您。」

這一幕非常夢幻又充滿快感,宛如身在夢境。

這樣一定行得通。

甚至讓我產生這種想法。

★★★

直接說結論,還是不行。

「沒能派上用場,真是萬分抱歉。」

上床之後,艾莉潔立刻注意到我的狀況。她立刻低頭謝罪,並問我要不要換一個人。

雖然那樣也可以,不過我又覺得好像很過意不去,所以向她解釋了內情。

於是她鼓起乾勁,使出渾身解數,連不包括在性服務之內的各種行為都做了。

一言以蔽之,非常美妙,真的很舒服。自己徹底實際體驗到所謂的專業技術。

然而,這種舒服感卻沒有結果。我的那裡還是一派平靜,簡直就像是那玩意兒已經脫離身體了。

做得越多反而越感空虛,甚至覺得自己距離真實越來越遠。

就這樣,時間到了。

「不……我想艾莉潔小姐真的非常努力。」

「但是,那個……該怎麼辦呢……」

「我會付錢。啊,服務以外的費用也隻要說一聲,我會一起付款。」

「不,額外部分不必付錢,因為那是我基於善意的行動。」

嗯,的確我沒有主動提出要求。

可是,總覺得好像讓她做了一些不拿錢實在做不出來的行為。

「真的可以嗎?」

「我先前說過的事情是真的喔。就是如果有一天魯迪烏斯大人您大駕光臨,我們會服務得比平常更慎重仔細的那件事。」

「啊,是這樣嗎?」

「隻是我聽說您年紀尚輕,所以認為會是很久以後才發生的事情……」

意思是雖然要打對折,但那些話依然有一半是出自真心嗎?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因為的確沒能讓您滿足,可以允許我至少送您前往花街外嗎?」

「啊……好。」

我按照指示,和艾莉潔一起離開房間,在狹窄的走廊上移動。

半路上,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的我回頭一看,發現有幾個年幼少女正走進我們先前使用的房間。看她們手上拿著掃除用具,想來事後收拾也是她們的工作。

我對其中一個少女還有印象。

應該是我幫忙治好凍傷的那孩子。

「剛才說的事情原來是真的。」

「您之前不相信嗎?」

「我以為那隻是嘴上講講的奉承話而已。」

如此回答後,艾莉潔用手指在我的上臂畫起圈圈。

「……老實說,有一半是奉承。」

「我想也是。」

「不過十年後,等那孩子開始接客,我想到時提供給魯迪烏斯大人的服務一定就不是奉承了。」

這話的意思是在叫我成為回頭客嗎?還是隨便聽聽就算了吧。

我一邊這樣想,同時經由走廊回到大廳。

最後結帳時並沒有打折。

也對啦,畢竟對於櫃台人員來說,我那裡有沒有站起來與他們無關。

隻是基於艾莉潔的主動申請,追加了事後陪伴時間。意思是接下來艾莉潔算是無薪可領吧?

「聽說佐爾達特大人在隔壁喝酒。」

我跟著這樣說的艾莉潔前往隔壁的酒館。

兩邊大概是由同一個老板經營,可以從妓院內部直接過去。

如果不從事行為,好像會被帶來這裡,然後可以和那些在年齡上已經合格,但是卻被判斷成要作為主力接客還為時尚早的女孩──也就是娼妓見習生們一起喝酒。

這些見習生會在這種地方修行,學習如何像艾莉潔這樣流暢地吹捧奉承客人的對話技巧吧。當然,想必也會在其他地方接受指導。

「所以啊,我就說了:『正麵的魔物,我會全都一擊解決。你們隻要專心對付從旁邊和後麵過來的敵人就好』。」

「哇!佐爾達特大人好帥!」

「是吧?是吧?很帥吧?」

佐爾達特待在酒館深處,正在兩個女孩的服侍下,心情很好地喝著酒。「哦?泥沼,結果怎麼樣?」

但是我一靠近,他立刻撐起身體,擺出要聽我說明的動作。

「嘗試了各式各樣的辦法……還是不行。」

「是嗎……不行啊。」

佐爾達特搔著腦袋,歎了一口氣。

「該怎麼辦才好……」

他雙手抱胸思考起來。

我已經有一半放棄了。或者該說,要是再繼續下去,精神方麵似乎會徹底崩潰。

「我說,那邊的小姐,你怎麼看?」

「我嗎?」

佐爾達特一邊煩惱,一邊找艾莉潔加入話題。

「您問我怎麼看……隻能說我能力不足,實在非常抱歉。」

「和其他客人相比如何?有沒有什麼讓你在意的地方?」

「……和其他客人相比……這……」

「沒關係,你說吧。」

艾莉潔瞄了我一眼,顯得有點躊躇;佐爾達特以強硬語氣繼續追問。

「魯迪烏斯大人……那個……感覺會害怕女性。不管是和我說話時,還是看著我或碰觸我的時候,都顯得戰戰兢兢……」

「噢……」

「如果有不會讓魯迪烏斯大人感到害怕……認定自己絕對不會被對方討厭的人,那麼或許……」

「你有認識那樣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

腦中閃過洛琪希的臉孔,不過大概不行吧。

因為講到洛琪希,是我在這世界上最尊敬的對象,也是整個宇宙中最不想被討厭的對象。

根本是和條件完全相反的存在。

「我想這種對象並不是立刻就能出現,必須慢慢培養感情……」

「也是啦……」

我聽著兩人的對話,同時喝了口酒。

佐爾達特以認真表情和艾莉潔討論,也以認真表情動腦思考。

「總之,你今天就喝吧,喝到倒為止。」

「……好。」

聽到佐爾達特這句話,我也坐了下來。

「抱歉,兩位客人,敝店差不多要打烊了。」

結果,我一直喝到酒館打烊。

佐爾達特和艾莉潔都在旁邊相陪到底。

「唔……都這時間了啊……」

「嗯……」

「我送您一程。」

我和佐爾達特站起來後,艾莉潔過來挽住我的手。

然後我們結了酒館的帳,離開店內。

不知何時,天空已經泛白。天亮了。

那次救了莎拉回到城鎮時,也是已經黎明。真是討厭的回憶。

「嗝……啊,喝了喝了,今天喝太多了……」

「嗯……」

真的喝了很多。

我已經醉到不行。腳步搖搖晃晃,還覺得世界一直在轉圈,完全搞不清楚哪邊才是前方。上方是下麵吧?那右邊又是哪裡?

如果沒有抓著艾莉潔,我根本沒辦法走路。

呼呼呼,要借酒裝瘋摸摸她的屁股~摸啊摸啊~

哎呀,不過話說回來,我沒想到自己這麼能喝。不,說不定是這個身體的酒量很好。不過酒量再好,喝了那麼多還是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說,魯迪烏斯……」

「啥~?」

「我啊,去探索迷宮時,會控製自己不要心急。」

「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佐爾達特要突然講這些,但我還是繼續聽下去。

「所謂的迷宮,隻要往越下麵的樓層前進,就會出現越強的魔物。有時候,魔物之間甚至會聯手攻擊。在那種時候,要是因為心急而冒然蠻乾,隻會讓我方受到更大的損害。所以啊,要先在上麵一點的樓層找那種可以從容對付的魔物,一邊確認隊友間的互動,然後慢慢適應。也有不少魔物會在好幾個樓層裡出沒,所以這種做法非常有效,嗯。」

「……嗯!有效!」

雖然我不太能理解他講這些話是什麼用意,總之先隨口回應。

簡單來說,就是要在前一個樓層先仔細觀察魔物的動作,習慣之後再往下一步前進吧?嗯,這招有用!

「那個女孩……是叫莎拉吧?我說你跟她,是不是太快了?」

「太快?什麼東西太快?是啦,我是很快,但是跟莎拉那次根本沒有快慢可言啊。」

「我不是指那種快!雖然對方啊,已經事先做好覺悟和準備,但是你這邊啊,是不是必須多花一點時間,先處理一下所謂的心理準備才行啊?」

「不,什麼覺悟跟準備……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說她根本沒有那種念頭,隻是啊,基於義務,所以才願意陪我啊~」

「不~對~在我看來,那個弓箭手看起來的確迷上你了啊~」

我們彼此都口齒不清,不過還是勉強繼續對話。

可是,佐爾達特到底在說什麼?

他說莎拉真的有迷上我?

那,意思是莎拉說那些話隻是因為害羞?

的確,冷靜下來回想,感覺那些話聽起來也頗有傲嬌的風格。

可是我還是不太能理解她在那個時候擺出傲嬌態度的理由。

不,果然還是不對。要是莎拉真的迷上我,怎麼可能在那時候講出「倒楣透頂」這種話?

「算了,你還有時間吧?那麼再去見她一次,試著以不經意的態度,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態度去找對方搭話不就得了?如果那樣似乎行得通,就試著慢慢展現出更多你的本性,這樣不就好了?」

「也對……啦……」

我用已經酒醉的腦袋思考。

的確,有些事情不實際溝通一下就無法了解。

和佐爾達特像這樣講開了之後,讓我自然而然地體認到這一點。

果然人類需要對話。要是不互相交流對話,就無法理解彼此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麼,我看看今天傍晚或明天就會試著去找她。」

我記得「counterarrow」的人們說過今天因為有委托,所以要一大早就離開城鎮外出。看這天色,我想他們早就出發了吧。咦?是說那個委托,我是不是也要參加?

哎呀,這下臨時放了他們鴿子呢。

「那麼,我隻能到這邊……魯迪烏斯大人,您沒問題嗎?」

來到娛樂地區的出口附近後,艾莉潔放開我的手臂。

柔軟又溫暖的東西突然消失,讓我感到自己身體有一邊變得寂寞。

「嗯~沒問題沒問題,我可是……魔術師!解毒魔術……是小事!」

「真的不要緊嗎?」

「嗯~不要緊~不過啊,艾莉潔,最後啊,可以讓我捏一捏你的胸部嗎?」

「…………好的,請吧。」

「非常~感謝~!」

我稍微享受了一下。當然,我的兒子依然蹲著。

沒錯,它隻是蹲著。

為了全力往上跳躍,必須先蹲低姿勢。所以,這隻是一種準備動作。嗯,沒錯沒錯。

「今天沒辦法讓您滿足……但是請您以後再光臨。」

最後,艾莉潔在我臉頰上吻了一下,接著退後幾步,低頭行了一禮。

「好~!」

儘管心裡覺得自己大概再也不會來了,但我還是如此回答。

說不定是因為內心某處有著哪天治好以後就要再來光顧的念頭。要再一次看看最後摸過的那胸部,而且下次還要跳得很高。

「那,我們回去吧!佐爾達特!」

「好,我說你,一定要去談談啊!」

「我知道啦我知道!」

結果,這次的行動沒有意義。不過,我並不覺得是白白浪費錢。

畢竟不管怎麼說,和艾莉潔共度的這個晚上,給了我一種類似安寧的感受。

因為就算少了那種透過脊椎反應的東西,用手去碰然後很舒服的事情還是真的很舒服。

「你真的知道嗎?其實啊,我今天……」

佐爾達特話講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

「就說我知道嘛!嘖,真是囉唆~不過啊,要是那樣還是不行,就算了吧~畢竟那種像小鬼一樣的女人,我這邊才想說敬謝不敏呢!果然女人就是要像艾莉潔那樣波濤洶湧才行!」

「……」

「我說,佐爾達特,你也有同感吧?去買東西然後吃飯……這些行為很蠢吧!很像是在扮家家酒吧!」

「……不,泥沼,你彆再往下說了。」

「什麼東西往下!沒有往下也沒有往上!莎拉是小鬼!艾莉潔是大人!這已經是決定事項!」

我看向佐爾達特的臉,想知道他先前到底想講什麼。結果卻發現他露出一臉覺得糟了的表情,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前方,在他的視線前方。

站著兩名女性。

其中一人是蘇珊娜,她裝備著鋼鐵製的護胸和護手,一身即將要外出冒險的打扮。

另一個人是莎拉。

她身上裝扮也看得出來即將要去冒險,但是雙眼有點發腫,還帶著明顯的黑眼圈。就像是哭了一整晚……

然後,她們兩人正在看我。

露出像是驚訝,又像是愣住的表情。

「這下不妙」的想法剛從腦中閃過,莎拉主動靠近。

跨著大步,相當迅速。

「莎拉,不是,剛剛那是……」

我原本開口叫她,卻在看清莎拉的表情後又把話吞了回去。莎拉的臉冷若冰霜,表情宛如戴上麵具,看著我的視線也極為冰冷。

注意到莎拉靠近,佐爾達特迅速退開。

──啪!

安靜的娛樂地區響起清脆的聲響。

我的臉頰受到火熱的衝擊,轉向旁邊。

「……爛人!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我保持把臉轉開的姿勢,聽著這句話。等到我把頭轉回來時,莎拉已經跑回蘇珊娜那邊。或許是我多心,但蘇珊娜的表情似乎也很嚴厲。

「我說你,這實在太扯了。」

蘇珊娜以刻意壓低但能讓我確實聽見的音量說了這樣一句,然後把手放到掩著臉的莎拉肩上,和她一起離開。

「……」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醉意瞬間消失無蹤。

我往佐爾達特那邊看去,發現他正抬著頭,把手蓋在臉上。

不過,隻有一件事情很清楚。

我被拒絕了,被莎拉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拒絕。

自己剛才的發言,隻是借酒裝瘋的胡亂放話。

然而,對莎拉來說那根本不是重點。她聽到我說的話,然後認為再也不想看到我。

對,她甚至說了再也不想看到我。

可是,我和莎拉都是冒險者,隻要待在冒險者公會就有機會碰麵。隻是莎拉她一旦見到我,肯定每次都會露出厭惡的表情。

說不定連蘇珊娜也會擺出類似表情。

不隻蘇珊娜,還有提摩西跟帕特裡斯也是。

他們都會變成佐爾達特之前在冒險者公會裡對我的那種態度……

我屈膝跪倒在地,實在沒辦法繼續站著。

「……啊……啊……」

不行了,自己無法再撐下去。

花了一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培養起交情。若結果還是會變成這樣,那我受夠了。

「死吧。」

我從懷裡拿出小刀,抵在脖子上。

下一瞬間,手腕受到衝擊,我不由得放開小刀。

是佐爾達特用手刀敲擊我的手腕。

「白癡!彆這麼衝動!剛剛隻不過是有點小誤會!是啦,原本要跟一個女性上床,結果當天晚上卻和其他妓女從花街走出來,還講了原本那女性的壞話,這樣被對方誤會也是理所當然。而且看那兩個人的打扮,顯然是一大早有委托還特地跑來找你……總之,你現在立刻追上去好好解釋,還有機會挽回。好了,所以說你快點站起來,跑去追啊!」

「那種事情已經無所謂了,我……夠了……已經什麼都不想做了……嗚……」

「啊……你彆哭啊……沒想到你是個愛哭鬼……」

看到我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佐爾達特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要不然,你乾脆回家一趟如何?然後找你老爸或老媽,也不用所有事情都老實說出來,總之跟他們撒個嬌。啊,你媽現在失蹤吧?那你爸目前在哪?阿斯拉王國嗎?」

「……在米裡斯,他在米裡斯神聖國尋找菲托亞領地的失蹤者。」

「啊……這樣行不通呢……實在太遠了。」

佐爾達特搔著後腦,開始沉思。

的確,回去或許也是一種選擇。

受到如此嚴重的打擊,我根本沒有力氣繼續自己一個人去做任何事。

回到保羅身邊,和莉莉雅一起照顧諾倫以及愛夏然後開始新生活,我想也是不錯的做法。

到頭來,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做到任何事。

雖然精神上已經一把年紀,結果還是一副遜樣。不管過了多久,都是這種沒用德性。

可是,再怎麼說米裡斯都太遠了。

無論怎麼趕路,從這裡前往米裡斯都要耗費一年以上的時間。

保羅他們也有可能會移動,一個不好,說不定會彼此錯過。

自己沒辦法帶著這已經崩潰的精神支撐那麼久。

我已經不行了。

「那,你要跟我們一起來嗎?」

當我腦中冒出這個念頭時,佐爾達特突然說出這句話。

「……咦?」

「聽說在涅裡斯公國那邊找到了大規模的迷宮,『thunderbolt』旗下的隊伍中,有好幾組都收到要求去攻略那裡的命令。我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打算今天之內就出發。你要跟嗎?」

我感到很混亂。

今天之內……意思是,佐爾達特把出發前的最後一晚花在我身上?

「可是,要我組隊……」

「你可以不用加入,我隻是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移動。如果你真的那麼害怕跟那些家夥見麵,隻要前往新的地方,尋找新的對象就好了吧?畢竟女人跟天上星星一樣多……你想怎麼做?」

「……」

我緩緩抬起頭。

佐爾達特正看著我,那張臉還是老樣子,看起來嘴巴很毒。

但是,他的眼神非常認真。

「你……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也沒啥理由。」

「可是你討厭我吧?」

「是啊,我討厭那種臉上掛著惡心笑容,講話畢恭畢敬好像自己是個好人的家夥。隻要看到那種人,我就想揭發出對方的本性。不過,我已經摸清你的本心了。也知道你那樣做是有充分的理由,所以可以接受。既然如此,我沒有理由繼續討厭你。」

是嗎?

原來佐爾達特已經不再討厭我了。

「原本以為你會因為我找碴而翻臉,結果卻像個小孩哇哇大哭。所以啦,就算是我也會覺得過意不去。因為我明明很清楚每個人都有不想被他人碰觸的部分,但自己還是一直去刺激那一塊。」

「……」

我覺得自己對佐爾達特有很嚴重的誤會。

用容貌和第一印象來自行決定一切,然後主動保持距離,主動逃避。而且我也曾懷疑過很多次,為什麼由這樣的家夥擔任隊長,他們的隊伍還能正常運作。

不過,這家夥是個超乎我想像的好人。

既然如此會照顧人,還願意幫忙思考該如何解決他人的問題,成為s級隊伍的隊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嗯,當然他也有缺點。例如過去麵對我的態度,就是他不好的部分。

不過對於佐爾達特這種行為,隊伍成員隻是以苦笑因應。換句話說,佐爾達特的優點足以讓他們願意包容。

「所以,你要怎麼做?」

聽到佐爾達特的提問,我思考了一會兒。

總之,我想離開這個地方。

要是拖拖拉拉結果又遇到莎拉,我想自己必定會再次極度消沉。

我對那種情況隻有滿心的恐懼。

「……我要去,請帶我一起走。」

我很明白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是一種逃避。

即使如此,我還是想離開這裡。

到了新天地之後,我無意尋找新的對象。

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想承受這種痛苦,然後和哪個人建立起親密關係。

一旦離開這裡,我覺得自己的毛病就無法治好。

如果可以……我當然是想治好……

不過沒關係,這樣就好了。

仔細想想,從前世開始,自己和這方麵就沒啥緣分。事到如今,就算要舍棄這方麵活下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畢竟不能做也不會死。

「好,那就走吧。」

聽到佐爾達特這句話,我緩緩起身,看著升起的朝陽,在心中發誓。

從今以後,自己再也不會特彆依賴單一隊伍。

★莎拉觀點★

另一方麵,在雙方偶遇後,莎拉滿心憤怒。

而且也受到打擊。

甚至對魯迪烏斯·格雷拉特這個少年產生強烈的憎恨感。

「真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現在時刻是午後,在打了魯迪烏斯一巴掌後,已經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莎拉目前待在距離羅森堡約有半天路程的河川旁邊,負責護衛在此捕魚的人們。

這是c級的委托,危險度低,魔物也不多。

因此,工作內容相當清閒。

在這段閒閒沒事做的時間內,莎拉一直在痛罵魯迪烏斯。

「已經和我進行到那種……那種程度了,到底是怎麼樣……!真是差勁透了!大爛人!」

莎拉很不甘心。

因為她喜歡魯迪烏斯。

一開始,莎拉的確看魯迪烏斯很不順眼。然而在雙方第一次聯手承接委托後,她自然而然地理解到魯迪烏斯絕對不是一個壞人。

不過,那時的評價就隻有這種程度。

一個明明擁有壓倒性的實力,卻隱瞞這事實的懦弱貴族小孩。

莎拉內心對魯迪烏斯的評價大概是這種感覺。

應該是在加爾高遺跡那次,這種評價才有了改變。

為了讓自己等人逃走,他居然什麼都沒說就自願殿後,還差點被一大群雪龍獸淹沒。憑魯迪烏斯的實力,明明應該有辦法一個人逃走,他卻優先幫助「counterarrow」脫身。

這時,莎拉雖然還是不懂魯迪烏斯為什麼要隱藏實力,卻明白他是寧可犧牲自己也要幫助他人的人。

那次之後,莎拉內心對魯迪烏斯的感情慢慢改變。

她開始漸漸會去注意魯迪烏斯的發言與行動。

莎拉找了各式各樣的理由來否定這些變化。

就像是在告訴自己,因為自己討厭出身於貴族的冒險者,不,根本是討厭貴族本身,所以當然也討厭魯迪烏斯。

這些否定很牽強,莎拉的內心某處也有察覺到魯迪烏斯其實和自己討厭的存在並不相同。

後來發生托裡亞森林那件事,導致莎拉再也無法完全否定。

即使說是轉機也可以吧。在森林裡快要喪命的時候,看到隻身一人前來救援的魯迪烏斯,讓莎拉終於承認。

承認自己不討厭魯迪烏斯,不僅如此,甚至還對他抱有好感。

承認自己其實喜歡魯迪烏斯。

察覺到這一點後,莎拉的行動很積極。

她積極地找魯迪烏斯一起參加委托,積極地找他說話。

聊得越多,莎拉對魯迪烏斯越有好感。

而且看著魯迪烏斯的表情,她明白自己大幅增長的好意有傳達給對方。

所以,莎拉下定決心要邀請他約會,然後進行到最後一步。

由於不敢直接告白,因此利用他救了自己這事以作為幌子。但是莎拉內心已經做好決定,要是雙方真能結合,要坦白表露自己真正的心意。

正因為如此,莎拉才會受到這麼大的打擊。

看到魯迪烏斯對自己的身體沒有反應,莎拉深深受挫。

雖然魯迪烏斯看起來對自己抱著好意,似乎也接受了自己的好意,但實際上,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魅力。莎拉感覺似乎被迫麵對這個事實,因此大受打擊。

如果那時莎拉有仔細觀察魯迪烏斯的表情,應該會發現其實魯迪烏斯也深受打擊,這結果並非出自他的本意,讓他滿心不安。

然而莎拉是第一次,沒有那種餘裕。

她光是要說出保護自己內心的發言並且逃離現場,就已經儘了全力。

後來莎拉哭著逃回自己的旅社,哭著對蘇珊娜說明前因後果,哭著勉強撐過一個晚上,才積極地決定從明天起要再加把勁。

可是,魯迪烏斯隔天並沒有出現在集合地點。

前往旅社接他後,老板說魯迪烏斯昨晚出了門就沒回來;找路人探聽後,得知魯迪烏斯被佐爾達特不知道帶往何處的情報。

魯迪烏斯……正確說法是「counterarrow」和佐爾達特的關係很差。

擔心魯迪烏斯被卷入什麼事件,或是遭到佐爾達特動用私刑的莎拉和蘇珊娜開始追尋魯迪烏斯留下的蹤跡……

結果她們在娛樂地區的入口附近,目擊魯迪烏斯被紅發高級娼婦親吻的場麵。

根本沒什麼好大驚小怪,魯迪烏斯隻是因為無法從莎拉身上獲得滿足而跑去召妓。

佐爾達特也在旁邊,很明顯兩個人都喝得爛醉。

在這種情況下,魯迪烏斯還說出那番話。

莎拉看到這一幕,聽到那些話,得出一個結論。

魯迪烏斯整個晚上肯定都和佐爾達特一起找妓女尋歡作樂,喝著跟自己這群人在一起時完全不碰的酒,還拿莎拉的身體有多寒酸多不值得出手作為助興的話題,嘻笑一番。

這隻是她的被害妄想。

隻要整理自己所知的情報,莎拉應該能明白這些妄想絕對不是真實。

然而莎拉受到的打擊嚴重到甚至讓她辦不到那種事。

內心的好意徹底翻轉,化為滿滿憎恨。

如果她能再長幾歲,能和再多一點的各式人物交友往來並接觸他人想法,或許莎拉這時能夠冷靜思考。

然而她畢竟隻是十六歲的少女。

是斷定自身所見所感就代表一切的年齡。

而且,一直以冒險者身分過活的她並不了解當感情滿溢而出時,該用什麼方法去抑製。

也不明白自己有個壞毛病,那就是會用成見與謊言來自己欺騙自己。

「……我說,莎拉。」

和莎拉相比,蘇珊娜比較成熟。

蘇珊娜看到和佐爾達特在一起的魯迪烏斯,產生有點不同的感想。

雖然她當時在那裡講了那種話,但經過一段時間冷靜下來以後,她察覺到果然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也察覺到自己認識的魯迪烏斯和當時的情境並不吻合。

至今為止,蘇珊娜曾經多次目睹因為發生什麼事情而造成誤解的場麵。所以,她能理解堅信「眼見為實」的行為具備了何種危險性。

話雖如此,她還是有看出魯迪烏斯恐怕做了什麼對不起莎拉的行徑。

因此蘇珊娜並沒有試圖調停,而是暫時往安慰莎拉的方向行動。

「我們啊,會不會有點誤會?」

「什麼叫誤會!我……他和我明明……結果卻在那種地方,拿我跟那種妓女比較……」

「我說你也想想,魯迪烏斯他是那麼討人厭的家夥嗎?」

不過到了經過一段時間也冷靜下來的現在,她已經轉換方向,試圖讓莎拉重新思考。

「他肯定是一直隱瞞著本性!我跟你們都被騙了!搞不好連在加爾高遺跡那次,那家夥跟『steppedleader』也是串通好的!」

隻是莎拉根本聽不進去。

「哎呀……」

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的蘇珊娜聳聳肩。

畢竟蘇珊娜本身對男女關係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找不出該對莎拉說什麼。

「怎麼了?」

莎拉掩飾不住自己對魯迪烏斯的滿心憤怒,蘇珊娜麵對這樣的她則不知道說什麼才適當。

主動開口找她們搭話的人是提摩西。

「是不是差不多也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莎拉,可以隻講一些無傷大雅的部分嗎?」

以莎拉來說,就算提摩西是隊長,實在也不願意跟他提及自己和男人間的糾葛;然而她也覺得繼續這樣拖累隊伍氣氛不是辦法,隻能微微點頭同意蘇珊娜的提問。

「其實啊──」

蘇珊娜壓低音量,把前因後果告訴提摩西。

她極力避免講得太過露骨,也儘量注意要保持客觀立場。

過了一陣子,提摩西抬起頭說道:

「去找佐爾達特或那位娼妓打聽一下詳細情形應該會比較好吧。」

「可是,佐爾達特他討厭我們。」

「他討厭的隻有我,還有也討厭魯迪烏斯……可是,你們卻看到他和魯迪烏斯一起行動。所以,說不定是魯迪烏斯引發什麼問題,佐爾達特想要幫忙解決。的確佐爾達特的嘴巴和態度都很差勁,不過我也有聽說過他很會照顧人。要是佐爾達特的個性真的很差,想來無法勝任那個身經百戰的s級隊伍『steppedleader』的隊長吧……而且,如果魯迪烏斯想汙辱莎拉,不需要做那麼拐彎抹角的行動吧。隻要讓男人事先躲在房間裡,或是在小巷裡……」

「提摩西,我懂了,你彆再說了。」

「嗯。」

聽完提摩西這番話,莎拉抬起頭。

的確,之前情緒太激動而亂成一團,但是按照順序思考後,她開始覺得事情似乎正如提摩西所說。

那天晚上,因為覺得自己沒用又悲慘所以無法注意周遭,不過魯迪烏斯似乎也很消沉。

說不定,那個結果對魯迪烏斯來說也是一種不可抗力。

「那,回去以後就由我來打聽一下吧。」

「不,我自己去找魯迪烏斯直接再問一次。」

如果隻是自己太早下判斷而造成的誤解,要好好道歉。

莎拉如此決定。

然而當他們一行人回到城鎮後,已經四處都找不到魯迪烏斯的蹤影。

他不在冒險者公會,也不在旅社裡。

「泥沼?不知道耶,我今天沒看到他。」

「喔……」

沒能找到魯迪烏斯的莎拉往娛樂地區移動。

現在雖然是差不多該開店營業的時刻,傍晚的娛樂地區裡卻還沒有客人上門,路上行人稀稀疏疏。

在這種狀況下,莎拉到處打聽魯迪烏斯的下落。

或許她心裡抱著魯迪烏斯可能又跑來此處的想法。

去了幾間妓院之後,她發現一個正在幫忙準備開店的女性。

「啊……你是……」

「咦?噢……」

那正是艾莉潔。

當然,莎拉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不過知道她是娼妓,也看到她最後親吻魯迪烏斯臉頰的場麵。

「我說,你知不知道魯迪烏斯去哪裡了?」

「這個嘛……我不知道,沒有在冒險者公會裡嗎?」

突然的來訪者讓艾莉潔皺起眉頭。當時莎拉有看到艾莉潔的臉,然而艾莉潔並沒有注意到莎拉。

「他不在公會裡。昨晚他不是來你這裡嗎?你知不知道什麼消息?」

「噢……你就是莎拉嗎?」

不過,艾莉潔很快就察覺眼前的女性是哪號人物。

就是魯迪烏斯昨晚提過的那個女性吧。

「找到他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呢?你想繼續把他逼進死巷裡去嗎?」

艾莉潔以嚴厲的表情瞪著莎拉。

一想到身為妹妹恩人的魯迪烏斯是基於何種理由前來這間妓院,又是以何種表情何種心情回去,艾莉潔就無法停止自己的行為。

「什麼逼迫,我隻是想問清楚昨晚到底……」

「好啊,我來告訴你吧。」

艾莉潔抱著要譴責莎拉的心態,講出昨晚從魯迪烏斯那裡聽到的事情。

原本無論如何都不該透露客人的相關情報,然而艾莉潔認為這是絕對要告訴眼前女人的事情。

「……不舉?」

聽完事情始末後,莎拉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她不知道原來有不舉這種概念。

「是男性的那裡沒辦法站起來的疾病。明明他非常煩惱也極為痛苦,你到底還想再跟他說什麼?」

「不……」

「如果你之前沒有發現那孩子內心受傷,就證明你要作為他的對象還為時過早。是不是彼此保持距離會比較好呢?」

「嗯……是啊……」

莎拉沒有反駁語帶責備的艾莉潔,隻是轉身離去。

她走出娛樂地區,垂頭喪氣地踏上歸程。

「噢,你回來了,莎拉。我剛剛聽說魯迪烏斯好像今天早上就離開這城鎮了,你想怎麼做?要去追他嗎?」

「……不必了。」

蘇珊娜待在旅社中等待,但莎拉還是帶著一臉憂鬱回到自己房間。

接著她倒到床上,開始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莎拉認為自己受了委屈,然而得知魯迪烏斯也受到傷害後,她非常煩惱。

一直煩惱到時間已過深夜,最後喃喃說了一句:

「如果可以,至少想說一聲對不起。」

即使嘴上這麼說,莎拉依然不敢追上去。

她害怕魯迪烏斯不肯接受自己的道歉,害怕被拒絕。

而且非常後悔自己居然讓魯迪烏斯體會到類似的心情。

接著,莎拉察覺到魯迪烏斯沒有跟自己等人商量過半句話就啟程離開的行為本身正是一種拒絕,忍不住低聲啜泣。

最後莎拉在床上縮成一團像是一隻烏龜,完全無法動彈。

到了黎明時分,明白黑眼圈一定很嚴重的莎拉也理解到自己被魯迪烏斯甩了,終於從床上起身。

她一邊意識到這場戀情已經結束,一邊望著上升的朝陽。

心裡想著……要是哪一天能夠再度見到魯迪烏斯,自己至少要道歉。

還要坦率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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