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青少年期 召喚篇 第九話「在空中要塞的一天」(1 / 1)

轉眼間已經過了兩天。

劄諾巴也清醒,活力十足地到處參觀城內的工藝品。

他說這樣一來就能心無旁鶩地參觀城內,心情非常雀躍。似乎也沒有留下電擊的後遺症,對我來說也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

要是他就這樣昏迷不醒,陷入性命垂危的險境,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對金潔交待。

至於克裡夫,他發生了一些變化。

他在那場戰鬥之後和奇希莉卡說了些什麼。我還在猜想他們談話的內容,結果好像是獲得了獎賞。

說到奇希莉卡的獎賞……沒錯,就是魔眼。

克裡夫得到的魔眼是「識彆眼」。可以判斷映入眼簾的物體是什麼東西。好像是為了今後如果再發生類似的狀況也可以安然度過,所以才自己這樣選擇。克裡夫學長總是如此有男子氣概。

然而這名男子漢現在還無法駕馭魔眼,在各方麵都吃足了苦頭。

他現在眼前看到的世上所有物品,似乎都會浮現出名字和說明文。換句話說,就是充滿著文字的世界。

因此,現在要是沒有艾莉娜麗潔牽手引路,他就寸步難行。

不過,他總有一天會駕馭這種能力,被世人稱為博學的克裡夫吧。

在那之前得先戴著眼罩。

再來,就是七星的病況。

喝下我們帶回來的茶葉煎煮的茶後,七星就說有了便意。

之後,七星在尤爾茲的攙扶下走進醫務室……呃,為了她的名譽,這部分就不詳細說明,總之好像可以暫時安心。

「你身體狀況怎麼樣?」

七星還躺在病床上。

儘管臉色已有改善,但是依舊掛著一臉疲態,人也明顯消瘦許多。

就像是把肚子裡麵的東西全部傾瀉而出那般消瘦。

「已經好很多了。」

聽說,姑且還是得靜養一個月,但她的心情似乎不錯。

沒有往常那種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感覺,而是掛上一臉剛睡醒的呆滯表情。

順便說一下,頭發也四處亂翹,十分雜亂。我原本以為她平常都過著不健康的生活,看來每天還是有好好梳理。

「這次真的有勞你費心了。」

她用裝著索卡司茶的杯子暖著手,同時向我低頭答謝。

她講話難得如此客氣。

「明明是那麼危險的地方,你卻特地跑一趟為我取藥。那個……承蒙相助。」

這家夥講話這麼有禮,反而讓我感覺惡心。

不,肯定是因為身體虛弱,連個性也跟著懦弱了吧。

「不用在意啦。」

「之前那次也是受你關照……我明明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那個,你依舊毫不介意地幫助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向你答謝才好……」

七星露出了一臉深感虧欠的表情。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畢恭畢敬的七星。

難道使用贖罪的尤爾茲的能力,不僅是體力,就連性格也會一並轉移嗎?

「仔細想想,魯迪烏斯先生明明比較年長,我卻總是用非常敷衍的口氣交談……」

「不用介意那種事啦。我在這邊也才十八歲而已。」

「請問你原本大約幾歲呢?」

「三十……不對,那種事情不重要,彆再提了。另外,講話也彆那麼客氣。和以前一樣就好。」

「好的。」

七星一口一口地,慢慢喝著索卡司茶。

一副這樣喝對病情更有療效的舉動。

「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你的病……」

「似乎沒辦法根治呢。」

七星患的杜萊病無法完全治好。

儘管索卡司草能夠暫時性地排泄體內魔力,但要是置之不理,總有一天身體似乎又會累積魔力。說不定是因為她原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因此沒辦法免疫。

基本上,隻要在日常經常飲用索卡司茶,就不會囤積太多魔力。

然而不變的是,哪怕隻是微量的魔力,都會有罹患疾病的可能性。

而且,那種疾病也有可能會是遠古時期流傳下來,就連奇希莉卡也不得而知的疾病。

隻要活在這個世上,就沒有辦法在不接觸魔力的情況下生活。

因為無論是在空氣還是食物之中,都寄宿著魔力。

「七星。你必須回去才行。不可以死在這種世界。」

「……嗯。」

「直到確立方法之前,我也會儘可能協助你。」

「可是我……」

「不需要道謝,要是途中我有事情傷腦筋,到時再麻煩你給我建議。」

「……嗚。」

我這樣說完,七星發出鼻音開始抽泣。在壓低聲音的哽咽聲中,聽見了「謝謝你」這句話語。我在旁默默地等待七星發泄完畢。

七星哭了一陣子之後,眼睛紅腫,用鼻音說道:

「但是,我會回去喔。」

「是啊,你應該想快點回去吧……」

「不是那個意思,是我回去之前沒辦法報答你的恩情……」

喔喔,原來她想在回去前報恩啊?意外地一板一眼呢。

「不用想得那麼複雜。我不是也有從你那邊收到謝禮過嗎?」

「我給你的,是協助我研究的謝禮。」

「那麼,要是有小事的話我就會經常找你商量。」

「你說小事?比方說呢?」

「像是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會喜歡什麼之類。畢竟我和希露菲的夫妻生活還很漫長。儘管結了婚也生了小孩,但是那個年齡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什麼,我還是不太清楚。如果是你的話畢竟年齡相近,應該有什麼頭緒吧?」

「……希露菲的想法?」

七星用手抵住下巴,眼睛盯著毛毯的一點。

她好像願意認真幫我思考。真是一板一眼。

「現在先不用啦。怎麼說,就是像吵起來的時候,希望你能幫我們和好。」

「……我知道了。」

七星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雖說年齡相仿,但對方是異世界的居民,甚至還結了婚,這家夥應該也不知道她的心情吧。因為連我也不知道同齡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想你身體應該還很虛弱,多多保重。」

「好。謝謝你。」

我離開房間。

要是和七星兩個人獨處太久,希露菲又會嫉妒了。

嫉妒的希露菲也很可愛,但是讓自己的老婆不安並樂在其中不是我的興趣。我想讓希露菲沒有任何牽掛地愛著我。

不過往往隻是光說不練,就是我的缺點。

★★★

我漫步在走廊上,透過窗戶看著美麗的夕陽。

無論在哪個世界,夕陽都很漂亮。

儘管我也不是很喜歡站在高的地方,但還是會想從呈現在眼前的寬敞又美麗的庭園裡,眺望雲海中的夕陽。

我偶爾也想要沉浸在雅致的心情之中。我這樣想著,步出城外。

修剪整齊的盆栽,以及從未見過的花草。這樣的景象在沉入雲層之中的夕陽照耀之下,營造出一幅幻想般的風景。

如果在這種地方向希露菲傾訴愛意,不知會有什麼效果。

希露菲肯定會滿臉通紅低下頭,緊緊握著我的手。那個模樣肯定非常可愛。

好,等希露菲恢複後就來試試看。

雖說也想對洛琪希做出同樣舉動……無奈這裡禁止魔族進入。

不過既然是洛琪希,就算對她這麼做肯定也會一臉平靜說:「不用說那種裝模作樣的話也沒關係喔」這樣的話吧。至於說是什麼沒關係呢,簡而言之,就是問她今晚是不是有辦法安排床上活動啦。雖然她長得這樣,但是對那方麵倒是頗為開放。

但是,這樣不行。我不光是想做色色的事,也想要普通地打情罵俏。

我想看到眺望著夕陽說:「真漂亮呢」,接著被我回說:「你更漂亮」之後感到羞澀的洛琪希。

算了,畢竟她來不了這裡,也隻能作罷。

「嗯?」

當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著,庭園的一角映入眼簾。

那邊設置著一張白色桌子。坐在位子上的是三名男女。

「這時師傅使用魔術,從師傅的右手釋放出來的紫色魔力,燒焦阿托菲的身體,才得以封住她的行動。」

「哦,阿托菲之所以變得那麼虛弱,是因為那家夥的魔術啊?」

「魯迪烏斯先生的魔術真是深不可測呢。」

圍在桌子旁聊天的是劄諾巴、愛麗兒以及佩爾基烏斯。

他們以夕陽為背景,愉快地談天說地。

儘管沒有加入對話,旁邊還看得見另外兩名人物。

是路克和希瓦莉爾。他們兩人站在旁邊,總共四個人聽著劄諾巴講話。

「儘管本王子和艾莉娜麗潔大人也遭到波及,但在這廣大的世界中,能使用那種魔術的,也隻有師傅一人吧。」

「吾聽說和雷光十分相像……但是,既然能讓阿托菲動彈不得,想必需要一定程度的威力。」

「那麼,後來戰況如何?」

「這個嘛,其實本王子在這時就已失去意識……啊,說曹操曹操到。」

劄諾巴的視線移到我這邊。既然被他發現了那也沒辦法。

我行了一禮,走向眼前的集團。

「辛苦了。請問各位在這裡舉辦茶會嗎?」

「正是啊,師傅!佩爾基烏斯大人說務必想知道與阿托菲一戰的經過,因此本王子正在钜細靡遺地說明。」

「原來如此。」

我望向佩爾基烏斯。他看起來比一開始在晉見之間碰麵時更加開心。

「吾聽說了,魯迪烏斯。阿托菲之所以會變得那麼虛弱,似乎都要歸功於你的魔術。」

「不會,這都多虧劄諾巴幫忙壓製阿托菲。如果我直接擊放魔術,說不定會遭到化解。」

「是嗎是嗎……咯咯,現在回想起來,那家夥的樣子依舊曆曆在目。」

佩爾基烏斯嘴角上揚,露出賊笑。原來他這麼討厭阿托菲啊。

總之他顯得非常愉悅。

「您似乎心情頗佳呢。」

「當然。以前吾曾因為那家夥吃了不少苦頭,從沒想到有機會在這種地方報一箭之仇。」

「您說報仇嗎?」

「沒錯,這是吾和她長年以來的因緣。」

接著,佩爾基烏斯開始說起四百年前的戰爭──拉普拉斯戰役的往事。

在拉普拉斯戰役時還是個毛頭小子的佩爾基烏斯,作為一名冒險者加入了人類方的陣營。

在最前線的戰場,作為魔族一方的將軍在前線指揮的就是阿托菲。

佩爾基烏斯當時在戰場上多次與阿托菲交手。

然而,當時佩爾基烏斯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夥子,始終無法戰勝阿托菲,好幾次都差點被殺。每次都被宛如大哥的龍神烏爾佩以及北神卡爾曼所救,留下不堪回首的回憶。

之後,佩爾基烏斯心想遲早有天要報一箭之仇,沒想到北神卡爾曼居然和不死魔王阿托菲結為連理。而且他還在臨死之際,禁止佩爾基烏斯和阿托菲互相殘殺,之後自己也沒再踏上魔大陸,因此失去複仇機會。

但沒想到在幾乎放棄此事之時,居然在意想不到的時機得到了單方麵痛毆對方的機會。

所以他好像對這件事感到非常高興。

「吾必須向你答謝才行。乾得漂亮。」

「請問您沒遵守和北神卡爾曼之間的約定,這樣好嗎?」

「卡爾禁止的是『互相殘殺』。如果隻是單方麵的痛毆,想必他也不會有怨言。」

不惜強詞奪理,也想要痛毆無法抵抗的對手,實在野蠻。

然而,這也表示他們之間的因緣就是如此深厚。

「看來,吾似乎稍微誤解你了。這麼一來,吾也得獎賞你一番才行。」

「獎賞……這倒……」

我現在不需要獎賞。那種東西就算了吧。我並沒有渴求力量。

「不然,等到七星的身體好轉,就由吾親自指導你召喚術吧。」

「……應該不至於十年都回不了家吧?」

「彆把吾和阿托菲混為一談。」

既然能回家,那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更何況,我也想要更加了解召喚魔術還有轉移魔術。

因為不能保證今後不會再遇上類似這次的狀況。順便學習一下戰鬥時可以派上用場的魔術好了。雖說我不擅長爭鬥,但既然活在這個世界,還是要掌握足以脫離險境的力量比較妥當。

我自認至少擁有保護家人的力量,但是遇上九頭龍和這次這樣的對手,也無法不得不感到力不從心。

儘管和那種層級的對手戰鬥的狀況應該不多……

但是,等到有了萬一就太晚了。

「那個,佩爾基烏斯大人。就算等在召喚術的課上完之後也好,請問您是否能傳授我戰鬥的技巧呢?」

「哼,是被阿托菲刺激到了嗎?還是說你產生變強的欲望了?」

啊,有點惹他不高興了。不妙不妙。

「不,我隻是希望再次陷入類似狀況的時候,能更機靈地脫身而已。」

「……姑且先給你用來聯係吾的道具。希瓦莉爾。」

佩爾基烏斯這樣說完,向希瓦莉爾使了個眼色。

希瓦莉爾從懷中取出一個宛如龍盤高塔般的笛子。

「隻要在和吾有因緣的場所使用這個,便會傳入轟雷的克裡亞奈特耳裡,到時阿爾曼菲自然會去迎接你。」

我接下笛子收入懷中。

從剛才那番對話的走向來看,會願意給我這把笛子就表示當我遇上麻煩的時候,他會願意出手相救。

結果圓滿。

「太陽下山了嗎?」

我突然望去,發現夕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下山,眼前已是一片月色。

然而,周圍卻不顯得陰暗。是因為桌子和周圍的花草正散發出藍白色的光芒。

「這張桌子是以魔照石製成。你也坐下吧,再多聊一會兒。」佩爾基烏斯如此說道,於是我也依言就座。

★★★

「礦坑族的工藝品,果然是在第二次人魔大戰前夕那時最為出色。」

「是啊。如果不是那場戰爭消滅了礦坑族的住處,如今想必已經完成傑出的作品。」

聊著聊著,會發現佩爾基烏斯是個非常有意思的人物。

他知識淵博,熱愛藝術。

另外,他也是個文化人,對於所謂創作也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但是,礦坑族並沒有滅絕。那個種族的手藝精巧,想必早晚就會出現能巧奪天工的傑出工匠。」

「話說起來,你們也在栽培一名工匠是吧。」

「是,彆看本王子的師傅那樣,對人偶可是有很深的造詣。隻要將師傅所學灌輸給那名孩子,說不定還能開拓出全新的境界。」

「吾已經見識過魯迪烏斯製作的人偶,的確非常有趣。將人以抽象化方式簡單易懂地表現特徵,著實出色。」

他們兩人愉快地進行交談。

我在知識上有略顯不足之處,無法跟上他們的話題,但這番內容光是聽著也讓人聽得津津有味

「我並沒有那麼了不起。」

「不用謙虛。」

「不,魯迪烏斯先生的手藝,我也經常聽希露菲提及。」

這場茶會,實際上還有另外一名參加者。

佩爾基烏斯和劄諾巴兩人從剛才開始就在愉快交談,但這個人隻能以「啊,這麼說來」或是「說到礦坑族」來試圖加入對談,但並不順利。

由於話題內容太過核心,她和我一樣無法跟上話題。

「不光是魔術,對藝術也有很深的造詣,魯迪烏斯先生真是名了不起的人物。」

「謝謝誇獎,愛麗兒大人。」

簡直就像落單族般的這位少女,名叫愛麗兒·阿涅摩伊·阿斯拉。

聽到她這番肉麻的讚美,我也隻能苦笑以對。

從剛才開始,她便化為隻會阿諛附和的人偶。雖說她想得到佩爾基烏斯的協助,但卻苦無方法讓他中意。

就算像這樣待在旁邊,看起來也不像能進行一番有深度的對談。

看樣子這條路還很漫長。

「話說起來,佩爾基烏斯大人,本王子最近想把這具人偶投入市場販賣,是否能聽聽您坦率的意見呢?」

劄諾巴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然後,從他的腳邊取出箱子。我對那個箱子有印象。

「哦……」

佩爾基烏斯興致盎然地看著箱子。

然而,當劄諾巴打開箱子之後,他便擺出了明顯不悅的表情。

「是斯佩路德族的人偶啊。」

「不愧是佩爾基烏斯大人,一眼就能說中這具人偶的來曆。」

「……」

從箱子裡出現的,是茱麗製作的瑞傑路德人偶。

和我做的成品有著不同風格,是帶有一種躍動感的傑出設計。

儘管如此,佩爾基烏斯好像不是很中意。

「你明知吾討厭魔族,還故意這樣說嗎?」

佩爾基烏斯以唾棄的眼神看著瑞傑路德人偶,充滿嫌棄地這樣說道。

「居然想販賣這種東西……不準。」

果然不行啊。佩爾基烏斯憎恨魔族。

儘管他在某種程度上還算寬容,但是他抱持著我至今見過的人之中最為嚴重的偏見。

就算讓這樣的人物見識斯佩路德族的人偶,也隻是會招來不快。劄諾巴想必也明白這點,他到底有什麼打算?

「但是這具人偶的原型人物,佩爾基烏斯大人應該也欠他一份人情。」

「你說人情?」

佩爾基烏斯眉頭一皺,思考了一會兒後瞪大雙眼。

「難道說這具人偶,是瑞傑路德·斯佩路迪亞?」

「正是如此。以前曾聽佩爾基烏斯大人提及,和拉普拉斯進行的最終決戰之中……曾助佩爾基烏斯大人一臂之力的人,便是那位瑞傑路德大人。」

劄諾巴流暢地這樣說著。

感覺不像是臨時起意才說這樣的話。

在我不知道的期間,劄諾巴也和佩爾基烏斯共度了好幾次這樣的茶會。

然後,應該是在談話中靈機一動。認為這樣的方法可以讓佩爾基烏斯接受。

「當然,佩爾基烏斯大人厭惡魔族一事,本王子銘記於心。然而,隻要讓師傅的技術問世,想必會在世上刮起一陣嶄新的藝術旋風。難道您不想看到充滿藝術品的美妙世界嗎?」

「唔──」

佩爾基烏斯稍稍麵有難色,應該還差臨門一腳,我也該從旁附和嗎?

「吾討厭斯佩路德族。他們躲藏在影子之中暗中活躍,殺儘無辜民眾……然而,要是沒有瑞傑路德幫助,吾也活不到今日……可是……」

「佩爾基烏斯大人,瑞傑路德至今依舊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後悔?」

突然其來的一句話,讓佩爾基烏斯基烏斯歪了歪腦袋。該怎麼說才好呢?

「是的。因為他被拉普拉斯所欺騙。」

「拉普拉斯啊……」

佩爾基烏斯的表情扭曲。看來選對話題的方向了。

「沒錯。拉普拉斯給了他一把會凶暴化的長槍,才導致他遭到操控,玷汙了自己一族的名譽,不僅如此,還對自己的家人痛下殺手……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羞愧,憎恨著拉普拉斯。」

「……」

「如今,他為了取回自己一族的名譽周遊世界。這個計畫,正是為了助他一臂之力。瑞傑路德對我有恩……既然佩爾基烏斯大人也對瑞傑路德心存感激,那是否能視為報答恩情,批準我們的行為呢?」

這樣說完,佩爾基烏斯環抱手臂,閉起眼睛皺起眉頭。

過了一會兒,他喃喃說道:

「斯佩路德族的名譽與吾無關……但是,這份恩情必須要還。」

「喔喔,那麼?」

「……隨你們喜歡吧。」

儘管佩爾基烏斯露出稍微有點無趣的表情,但確實這樣說道。

這樣一來,就算販賣瑞傑路德人偶,阿爾曼菲也不會突然出現砸店。

不如說,假使有某人反對,我們還可以宣稱自己已經得到佩爾基烏斯的許可。雖然不清楚佩爾基烏斯的名字能發揮多大作用,但是著名人士的影響應該十分顯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不愧是劄諾巴。

居然能從對話中找出製勝之道,最近的劄諾巴真的閃閃發光。我也必須向他看齊。

「感謝您的寬宏大量。」

我和劄諾巴一起低頭致意。這樣一來,販賣計畫又前進了一步。

等著我啊,瑞傑路德。

「對了,師傅。把那個技術也展示給佩爾基烏斯大人欣賞如何?」

劄諾巴啪地敲了一下手掌。

「那個技術?」

「就是那個,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製作出人偶,師傅的拿手好戲。」

我望向佩爾基烏斯,他緩緩點頭。

「用來看看吧。吾對你的魔術也有興趣。」

如此這般,我開始實際演出人偶製作技術。

要做的事情和一如往常。

以土魔術做出外型,再根據部件進行削除,雕塑出形狀

這次我試著做了黏○人大小的作品。這種程度的話,不僅我樂得輕鬆,也馬上就能完成。但是品質並不是很高,畢竟零件很單純。

這次試著把人偶的臉部戴上鳥形麵具。是希瓦莉爾的人偶。

「……這是希瓦莉爾嗎?真是靈巧。」

佩爾基烏斯凝視我的作業流程。

他一臉興味盎然,仔細地觀察我的手部動作。

難道他看得見魔力流動嗎?就算看不見,說不定也能明白我在做什麼。

畢竟他是傳說中的人物嘛。

「居然有人能將土魔術運用在此等事情,真是令人吃驚。」

「如果您有希望看到的作品,那我什麼都能為您製作。」

「這樣啊,那麼,如果有不錯的成品就拿過來,由吾來買下。」

得到忠實客戶了。因為也不知道巴迪岡迪到底在哪裡,還是得確保這樣的門路才行。

「既然這樣──」

此時,愛麗兒也打算加入我們的對話。

「我們阿斯拉王國也有非常出色的石匠。」

她開始侃侃而談阿斯拉王國的石頭工藝有多麼優秀。

甚至還允諾自己即位之時,會製作佩爾基烏斯的雕像。

然而,佩爾基烏斯自始至終都擺出不耐煩的表情聽著,最後嫌棄地說道:

「阿斯拉王國的石頭工藝,隻不過是貴族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而做的吧?那種東西沒有任何樂趣可言。」

「……咦?」

對無言以對的愛麗兒,佩爾基烏斯像是要補刀一樣繼續說道:

「如果你當上了王,與其製作吾的雕像,應該還有事情得優先處理不是嗎?」

「那……那是……」

佩爾基烏斯還沒放過愛麗兒,繼續說道:

「難不成對你來說的王,是要使用人民的稅金,享儘榮華富貴而已?」

「……不……不是的,恕、恕我失禮。還請忘記我這份越矩的提案。」

愛麗兒眼色一沉,打算就此告退。她從椅子上挺起身子,行了一禮。

看到那副姿態,實在無法聯想到平時充滿著領袖魅力的愛麗兒。

不過這種愛理不理的態度……不管怎麼說,佩爾基烏斯的態度也太惡劣了吧。

他就這麼討厭愛麗兒嗎?是因為愛麗兒說了什麼話惹他不開心?

「慢著,愛麗兒·阿涅摩伊·阿斯拉。」

佩爾基烏斯叫住正打算快步離去的愛麗兒,用盛氣淩人的視線注視著她。

「對你來說,所謂的王是什麼?你認為真正的王,究竟代表什麼?」

「我想……是知識淵博,會傾聽大臣的諫言,具有身為王的自覺……」

「不對。」

佩爾基烏斯打斷愛麗兒的話,搖頭否定。

「吾所認識的阿斯拉王是名真正的王者,但他可不是像你說的那種男人。」

「佩爾基烏斯大人認識的阿斯拉王?」

「沒錯。是在拉普拉斯戰役之後登基的,吾的朋友卡瓦尼斯·司裡安·阿斯拉。」

有關卡瓦尼斯的事跡,我也略有耳聞。

他是在拉普拉斯戰役時,阿斯拉王族最後一名幸存者。

他將因為戰爭而四分五裂的阿斯拉王國重新整合,是一位偉大的君王。

阿斯拉也因為拉普拉斯戰役飽受摧殘,即使如此,戰爭過後也沒有發生內亂,漂亮地重新整合,據說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的本領所至。

「我聽說卡尼瓦斯大人是偉大的君王。實在不是我能仿效……」

聽到愛麗兒這句話,佩爾基烏斯再次搖頭。

「他可不偉大。他這個男人既膽小,又不喜好戰爭,總是不停逃避。他不擅念書,也沒有練武才能,總是偷偷跑到鎮上的酒館喝酒,色眯眯地看著酒館的女孩,就是那樣的男人。當然,他也沒有試圖成王的野心。然而,那家夥具有身為王最重要的素質。正因如此,吾才會認為他是真正的王者。」

「請問重要的素質是……?」

「隻要你自己親口說出這點,那吾就助你一臂之力。」

噢,原來如此。這是考驗嗎?

這是在測試愛麗兒,佩爾基烏斯要考驗她是不是值得自己出手幫助的人物。

「身為王,最重要的要素……」

愛麗兒用手扶住下顎,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的一點。

她是否想起了自己知道的卡尼瓦斯王的軼聞?不過卡尼瓦斯王好像是個宛如白癡殿下的家夥。或者該說是類似織田信長?

「魯迪烏斯,你有何看法?」

當我正在胡思亂想時,佩爾基烏斯將話題拋到我身上。

「這個嘛,因為我不是王族,實在不是很清楚。」

「真無趣啊,大可隨意說說無妨。」

就算你這麼說……王啊……所謂的王是什麼?

簡而言之,就是幻想係故事的國王會是做什麼的人來著吧?

偉人,一國之君。就像是總理大臣那樣吧。

在前世時,我對政治絲毫不感興趣。

頂多隻是看看網路上對政治家的反應,再隨意評論一下而已。

「……我認為比起自己的能力,肯願意站在國家還有民眾的立場去思考的人當上國王,應該會更加開心吧。」

「哦?」

對說出無傷大雅回答的我,佩爾基烏斯感歎了一聲。

「愛麗兒啊,這個男人做出了比你像樣的回答。」

「……但是,處處為民眾設想,是無法勝任王位的。」

「是啊,卡尼瓦斯也並非儘是為民眾著想。然而,周圍的人卻還是願意出手相助,因此才能進而平定阿斯拉。」

「那麼您的意思是,能否勝任王位,和能力無關?」

「你認為無關嗎?推舉不明是非之人為王的國家,真的能成為一個好國家嗎?」

「……」

愛麗兒擺出混雜著悲傷與悔恨的表情。

佩爾基烏斯到底想讓愛麗兒說什麼……

搞不懂。算了,我不明白也沒關係。反正我又不想當什麼國王。

況且,佩爾基烏斯說不定隻是想知道愛麗兒的覺悟和為人,這個提問並沒有正確答案。

話又說回來,王啊。愛麗兒不惜做到這種地步也想當上嗎?

「好好想想吧,愛麗兒·阿涅摩伊·阿斯拉……那麼,天色也暗了。差不多該回去了。」

佩爾基烏斯說出這句話,宣告這天的茶會落幕。

垂頭喪氣緩慢走著的愛麗兒,還有跟隨在她身後的路克,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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