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雁影道:“有何不對?”
閻錫新道:“屬下自認對修行者之間的鬥法,也算是有所見地,李青山的表現勇猛非凡,遠遠超出築基中期的修為,就算是我,如此跟祝烈如此對攻,也支撐不住!”
“然後呢?”
閻錫新籌措著詞句:“他的招數精妙絕倫,對於法術法器的運用時機,更是極為巧妙,屬下也自歎弗如。”頓了一頓,“而若非如此,他恐怕早就敗了,火靈強在爆發破壞,而水靈則重在耐久恢複,這樣硬拚,很是不利。”
仿佛兩軍交戰,縱然戰術絕佳,但如果整體的戰略錯了,那就很難取勝。
顧雁影點點頭:“他的性情,確實是剛烈了一些。”
閻錫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閉上嘴巴,憂慮的望向龍鬥場中,心中奇怪:“他主修水靈,脾性怎會如此剛烈呢?或者說,他脾性如此剛烈,又怎能得水靈的真諦呢?”
修行者的五行屬性,與其性情大有關聯,一般具有火屬性天賦,脾氣往往比較火爆,而長年的修行,積蓄靈力,這些特點將會越發明顯。
閻錫新所認識的一些水屬性的修士,脾性往往較為柔和,從來沒有像李青山這樣剛硬的,是以覺得十分不解。
哪知道李青山的水屬性天賦,幾乎都是來自於“靈龜變”,靈龜能夠壓製住牛魔和虎魔就算是不錯了,焉能影響李青山的性情。
祝烈心懷鬱憤,越戰越猛,三股叉吞吐著烈焰,瘋狂的向李青山揮擊。
李青山毫不客氣的以攻對攻,漸漸意識到了不對。無論他施展的《搏滄海》如何霸道,但是對方的招數一定比他更加凶猛狂暴。
彼此的境界本就有差距,而他有著強大的控水之能,吞火人族卻也是玩火的專業。兩相抵消,相差不大。而火焰顯然比流水更擅長攻擊。
丹田氣海中的靈力急劇消耗,已然不足三成,這還是有那一枚法器玉佩,能夠加快恢複靈力的速度。水靈雖然恢複較快,但也不是快上許多倍,戰鬥拖得越久,越能體現出這種優勢來。如此下去。不運用《鎮魔圖錄》,竟是難以取勝。
在戰鬥的過程中,李青山更在思考著一直以來困擾他的問題,那便是如何讓水火交融!
隻見紅藍二色,一個燃燒升騰,似要燒向天際。一個流動下降。如要落入深淵。展現出截然不同的特製來,不斷的交彙激蕩,完全不存在一絲相融的可能。
水火無情,如果是尋常水火還好說,他要融合的靈龜之水與鳳凰之火,卻都是世上最純粹的力量,又怎麼能融為一體呢?
他心情有些煩亂,感覺自己一直以來,似乎都搞錯了什麼?
心思一亂。出手便緩了一緩,祝烈看準機會,一叉劈下,李青山隻來得及抬起手臂擋了一擋,便向下墜落,落入湖水,砰地一聲,激起一道水柱,直沉入湖底深處。此時他渾身靈力。隻剩下一成。
姒寶舉杯道:“雁影,看來勝負已分。”
韓瓊枝臉上顯現焦急之色。閻錫新更是緊張,他拚死一戰才營造出的大好局麵,若是輸了就功虧一簣了。這李青山雖然有些天賦,但也未必值得顧統領如此看重!
姒寶將目光投向顧雁影,似乎在說,你看你選的人,可不想你說的厲害!但也極為明白,換了如意郡任何一個築基修士,麵對這狂暴凶悍的祝烈,都是敗多勝少。
顧雁影低頭把玩著酒杯:“他想贏的話,怎麼會輸?”淡淡的一句話,卻彰顯出絕對的信任來,韓瓊枝渾身一震,心道:“我能夠如此信任他嗎?”
她對李青山的信任是出於感情,但是真正的信任源於了解,顧雁影對李青山的了解,遠在韓瓊枝之上。
如意郡最強的水妖北月,會輸給一個連二次天劫都沒渡過的異人,開什麼玩笑!就算憑人類修為打不贏,隻要稍微運用一下妖魔的神通,立刻便能反敗為勝。
祝烈緊跟著李青山,直追而下。
火光照亮湖麵,熱浪急速襲來,三股叉分開湖水,直向李青山胸口襲來。
李青山搖了搖頭,將諸多雜念甩出腦海,“不管怎麼樣,先贏下這一場再說吧!如果輸給這樣的小角色,那就太難看了!”
他輕籲了一口氣,忍住出手的衝動,腳下的靴子猛然向後激射出兩道水流,猛地向前衝去。
“休想逃!”祝烈一聲怒吼,張口一噴,一道火焰貫穿湖水,向李青山燒來。
李青山足下浪花湧起,施展出“踏浪式”來,猛然加快速度,躍向一旁,火焰擦身而過,尚不足以燒穿他的護體靈氣,而且在這水中,其威力終歸是要受些影響。
湖麵上掀起一**巨浪,二人在湖底一追一逃,李青山借助踏浪式,不斷變幻方向。祝烈雖然凶猛,一時之間也奈何不得他,氣的破口大罵:
“你個人類懦夫,剛才看你還有幾分膽色,沒想到這麼快就慫了!”
“老子若施展出真正的實力來,一拳就把你轟殺成渣了!”
李青山暗道,他聽了雖然不爽,但他並不打算打破一開始定下的規則,使用《鎮魔圖錄》與叛魔劍,那想要贏,就唯有借助地利,拖延時間,恢複靈力。
戰鬥越是激烈,他的思維就越是清晰,在逃遁之間,十指亂彈,一道道水箭飛射而去,祝烈心中更怒,緊追不舍。
李青山一邊遊走,腰間的玉佩閃爍著靈光,體內的靈力在緩慢而堅定的恢複著。
一直以來,他雖然以水靈為根基進行修行,但克敵製勝大都是憑著虎魔的爪牙,牛魔的神通。
即便是以人類的身份,也都是憑著強大體魄,施展《搏滄海》,揮舞重水劍,強攻破敵,像這樣純然用水係法術戰鬥,還是頭一回。
最初覺得十分憋屈,這不是他喜歡的戰鬥風格,他還是喜歡猛打猛攻拳拳到肉,但是為了勝利唯有忍耐。
祝烈的火焰雖然暴烈凶猛,但終歸是不耐持久,漸漸變得黯淡。而李青山一身靈力,卻已恢複到了五成,勝利的天平開始傾斜,這時候他若主動出擊,再像方才那樣以攻對攻,必然是祝烈先支撐不住。
但李青山反而不急著出手了,而是一臉的若有所思,隱隱約約有些明白問題的所在,驀地想起一句話來: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所惡,故幾於道。”
上善若水,我卻凶惡霸道。水要“不爭”,而我卻滿腔鬥誌。
水靈之道在與以柔克剛,,低調隱忍,隨緣就化。但我卻是勇猛精進,想要為所欲為,便是暫時的隱忍退避,也是為情勢所逼,一有機會,就要儘力舒展。
一直以來,我的性情和水的性情,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我性情剛烈,即便是修行水係功法,也是追求破壞的《大海無量功》。雖然有著靈龜如神之天賦,更掌控著如意郡大片的水域,但對於水的至柔之道,卻始終沒有真正的融會貫通。
難怪我的靈龜變修到第四重之後,就陷入瓶頸停滯不前,我一直想要將水火交融,卻連單單一個“水”字都沒有融會貫通啊!
李青山心下歎息著,精神卻是大振,一直困惑他的問題,終於找到了答案!
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平靜安寧,身體的動作也變得柔和起來,宛如一條遊魚在湖水中遊曳。
也不再刻意施展什麼法術,身形一邊後退,雙手一邊揮灑,自如的畫出一個個圓圈,水流仿佛綢帶一般,纏向祝烈。
祝烈揮舞三股叉,輕易將之撕裂,但水帶卻源源不絕的纏上來。
祝烈想要追上去同李青山決一死戰,但在水帶的糾纏下,越發靠近不了,身上的火焰變得更加微弱,連咆哮聲都有些嘶啞!
顧雁影以玉骨折扇輕擊手心,微微一笑道:“勝負已分。”
姒慶眉頭緊皺,這一戰會輸,實在大出他的意料,盯著李青山,如此控水之能,可不是區區一個築基修士所能擁有。
又過了片刻,李青山已是大占上風,祝烈勉力支撐,卻連鬥誌都磨損的七七八八,他不會遵守決鬥場的鐵則,也不存在認輸投降的念頭,隻想著索性戰死在這裡,也免得出去再受姒慶的折辱。
這時候,李青山隻要上去三拳兩腳便能夠獲勝,但他卻強忍著這股衝動,既然已經明白了問題的所在,那就要想辦法解決問題。
既然是性向不合,那就從性情入手,改變行事作風,暗暗發誓道:“從今天起,烏龜什麼樣,我就什麼樣,哦不,是靈龜什麼樣,我就什麼樣,唉,反正都差不多!”
本來依照往日性情,他早就衝上去,將這祝烈大卸八塊,掏心挖肺,以泄心頭之憤。
但是現在,他不斷的深呼吸,心中自言自語:
“李青山,慢慢來,不要急,時間還有很多。這異人雖然嘴巴不太乾淨,但也是被姒慶那個混蛋壓迫的可憐人,何必非殺了他不可呢?仔細看一看,他是不是也有點眉清目秀的。”
祝烈滿臉猙獰:“要殺就殺,休得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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