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住努努書坊kanunu3)
史家對高俅的評價,其實就四個字:大節不虧。
即禍國殃民的事情沒乾,但狗屁倒灶的事情沒少乾。
他被扔去西軍撈取軍功,並未真正瞎指揮過,而且跟武將的關係,比很多文官都更融洽。特彆是提拔劉錡,也算為南宋貢獻了一員大將。
他在東京大搞房地產和開公司,雖說侵占軍營、役使士卒,但也為很多禁軍提供了工作。
至於把禁軍戰鬥力變得拉跨,這還用得著高俅出手?早就拉得不能再拉了。
換朱銘去做太尉也沒轍,那屬於製度性的崩潰——僅在東京掛職吃俸的武官,就有好幾千人之多。
這些掛職武官,一些是皇帝賞賜的官位,一些是大臣的子孫恩蔭,一些是捐錢買來的官職。軍費拿給這幾千武官發餉,就算高俅半文錢不貪,也不夠發給剩下的士卒。
高俅身為宋徽宗的元從,沒跟蔡京、王黼、梁師成、童貫混在一起,說明稍微還有一點做人的底線。
而且,隻要對他有恩的人高俅都儘量予以報答。
劉仲武分潤了軍功給高俅,當劉仲武被迫給童貫背鍋時,高俅立即站出來死保,並一路提攜劉仲武的兩個兒子。
蘇軾當年對高俅不錯,三蘇後人被打壓,高俅始終暗中照顧,還曾給蘇過求過官。這屬於政治傾向錯誤,會讓宋徽宗不高興,更是在明著得罪蔡京。
因為蘇過被打入黨人碑,是朝廷明令不準做官的。
而高俅竟然帶著蘇過去見皇帝,說服宋徽宗破例賜官,給了一個收稅的差事。在童貫的不斷保舉下,如今蘇過已升到一州通判。
一個有幾分亮點的……爛人!
在群猩閃耀的北宋末年,已經算臭屎堆裡的破銅爛鐵了。
“近來坐。”朱國祥招手。
高俅連忙爬起,趨步向前,屁股小心翼翼貼在椅子邊緣。
朱國祥微笑道:“那年端午,我陪趙佶去觀龍舟,禁軍水師的龍舟劃得格外精彩熱鬨。”
高俅尷尬道:“他喜歡熱鬨的,便給他熱鬨看。”
“怎都不稱一聲昏君?”朱銘質問道。
高俅解釋說:“私底下也罵一兩聲,但畢竟是舊主,不好與彆人講。”
這事兒倒是真心話,高俅確實覺得宋徽宗是昏君。
他一個元從舊臣,始終被一群“新人”壓著。即便是逃去東南,半路也被排擠舍棄,這如何讓高俅心裡沒怨氣?
同時高俅又有點念舊,自己在家罵幾聲無所謂,但還拉不下臉當眾詆毀舊主,不似李邦彥那般張口閉口就是昏君。
朱銘問道:“如今市麵蕭條,願買撲者寥寥無幾,戶部和開封府都沒甚法子。你可有什麼方法,讓商賈主動來買撲經營?”
高俅回答:“商賈買撲,無非為了獲利,無利可圖自然沒人應撲。而今全城皆為軍管,糧食、酒醋、食鹽限額售賣,隻有等明年放開管製才可。若是強令商賈買撲,他們也不敢違抗。”
“這個道理,不用你說也知曉。”朱銘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物資不夠,而東京又要儘快恢複市場,讓更多服務業人員找到工作。
幾十萬人等著賺錢吃飯呢!
等開春雪化,估計稍微能好些,京西和兩淮的商賈,肯定積極運來更多物資賺錢。
但想真正歸於正常,至少也得等到夏糧收獲。
高俅硬著頭皮說:“臣對東京比較熟悉,如果登門造訪商賈,買撲底價又降低一些,或許能說服幾家願意買撲。至少,能把樊樓招撲出去。”
“樊樓就交給你招商了,事情辦得好另有重用。”朱國祥開口道。
“臣一定竭儘全力!”
高俅頓時大喜,站起來又要下跪。
朱國祥說道:“坐回去吧。”
朱銘想要考教一下:“伱在東京生意做得很好,對商榷有何看法?”
問彆的不懂問這個高俅可在行,頓時侃侃而談:“就拿酒榷來說,榷曲可以,稅酒也可,官酒務須得廢除。官酒不能讓官府多收酒稅,隻會讓官吏中飽私囊。兩位聖人創立新朝,應該把許多官務都發賣了。”
宋代的商稅極為複雜,酒稅便分三種。
開封、洛陽、商丘這三京,城內外皆不收酒稅,以買撲製搭配榷曲法。
即把釀酒坊承包給專賣商,酒稅等於算在承包費用當中。官府再出售酒曲,承包商買酒曲時上一筆稅,其餘酒水經營者不再給官府交酒稅。
而各地州府,采取官酒務稅製。
即州城和府城,都有國營酒廠,城內和城郊的店鋪,必須到國營廠去買酒。這些國營酒廠,還負責對縣城和鄉鎮收酒稅,妥妥的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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