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城內。
一封急信送到鐘相手裡,內容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鹿角寨已經沒了,明軍圍困湘陰,楚軍暫時還守得住。
就在六天前,辰陽被圍的消息,也已經被鐘相知曉。
鐘相對此毫無辦法,他現在缺兵少糧。以小半個湖南的資源,哪裡抵得住數省圍攻?
太子鐘子昂也在衡陽,他見左右無人,忍不住低聲說:“父皇,不如降了吧。”
“人人皆可降,唯獨你我父子不能。”鐘相瞪了兒子一眼。
鐘子昂立即閉嘴。
鐘相又說:“江西敵軍已被打殘了,衡陽城外的敵軍,看他們紮營就知道不齊心。再拖延一段時間,或許可以找到機會破敵。楊華那裡還有八千精銳,讓他彆再管江西敵軍,立即回到湘陰城裡禦敵。”
“鼎州呢?”鐘子昂問。
鐘相頹然道:“水師大敗,鼎州就注定守不住了。”
南方打仗主要靠水運,大明水師徹底控製洞庭湖,等於把北線戰場給分割開來。
辰陽、沅江被圍,彆看益陽離得很近,但缺兵少糧的狀態下,益陽守軍那是動都不敢動。
又過三日,鐘相派遣猛將陳貴,領一千精銳出城夜襲。
那裡是以曹成為中心的道州、賀州義軍營寨,名義上都歸曹成指揮,其實分成十多股勢力。
陳貴成功點燃一處營寨,衝天火光伴隨著喊殺聲,附近營寨的義軍竟然爭相逃竄。
黑暗之中,曹成根本不敢去救,害怕自己的兵也會崩潰。他能夠快速安撫本部,不讓敵軍趁勢殺進來,已經算得上一員良將。
而李珙、楊再興、唐大年的營寨離得遠,想救都來不及,等他們出兵趕到,陳貴已經帶著楚軍回城了。
連敗兩場,軍心不齊,曹成在收攏潰兵之後,竟然直接後撤二十裡紮營。
唐大年立即去聯係楊再興,又跟李珙取得聯係。三方經過詳細商議,終於合兵一處,拋棄成見共同對付鐘相。
至此,鐘相已經難以破局。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仗著手裡有精兵,主動出城與聯軍決戰。想再夜襲幾乎已不可能,一直守在城裡更是等死而已。
城外聯軍當中,李珙的部隊裝備最好,但大部分屬於鄉兵出身,也就是所謂的地主武裝。他們歸順大明才三四個月,甚至都沒來得及整編,戰鬥力和士氣也就那個樣子。
而唐大年和楊再興的部隊,若論甲胄齊備之精銳,加起來也才三四千人,很多士卒連皮甲都欠缺。
鐘相如果出城作戰,還是有機會獲勝的,因為他的對手“太爛”!
反複衡量之下,鐘相讓兒子守城,自己親率主力決戰。
李珙、楊再興、唐大年三人,卻是堅守營寨不出,他們知道自己的兵太弱,必須拉上曹成的部隊才有把握。
李珙把楊再興、唐大年叫來,反複商量作戰方案,依舊是感覺自己兵力不足。
二人走後,李珙在賬內走來走去,思考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咬牙切齒道:“曹成那狗賊想要麵子,那就給足他麵子!”
把營寨留給兒子堅守,李珙親自騎馬南下,繞路三十餘裡來到曹成營中。
“李經略怎來了?著實是稀客啊。”曹成看到李珙就來氣,他有個族弟就是死在李珙手裡。
李珙說道:“曹將軍,以前你我各為其主,戰場刀劍無眼難免死傷,其實並無什麼私仇可言。今日同為大明之臣,應當齊心協力為朝廷效命。鄙人若有過錯,今日便給將軍賠不是了,還望將軍多多擔待。等破賊之後,再來擺酒設宴賠罪!”
說完,李珙當著眾人的麵,突然單膝跪地朝曹成拱手。
曹成被驚得後退兩步,背心已經冒汗了。
李珙現在可是大明廣西經略使,如此放下架子當眾賠禮道歉,曹成這個剛被封為統製的將領哪受得起?
一旦不給麵子,傳出去還怎麼混?簡直就是在打大明朝廷的臉!
而且,李珙的這種低姿態,也讓曹成極為受用,心中難免生出幾分得意,往日積攢的怨氣一掃而空。
“經略快快請起!”
曹成手忙腳亂去攙扶:“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現在同為大明臣子,自當與經略拋棄恩怨共謀大事。”
李珙心裡其實非常憋屈,他順勢被曹成扶起,握住曹成的手說:“衡陽城內,皆為鐘相之精兵。若無將軍相助,我實在沒有獲勝把握,還請將軍儘快率兵回去。”
“我明日就開拔,經略且回去等消息!”曹成立即做出承諾。
靠著李珙單膝一跪,南邊這些烏合之眾,終於能夠團結起來打仗,不再是之前各自為戰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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