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周邊府縣,同樣是人口銳減,就連漁民都變得很少,但終究不複前幾年的混亂。
人們不願再經曆兵災,就連山裡的零散賊寇,都一個個被招安為民,分到無主之地開墾去了。
“金國肯定打不贏明國。”耶律洞真說。
耶律餘睹說:“當然打不贏,大明隻須守住城池,金國就必生內亂。金國朝廷有糧而缺兵,完顏宗翰有兵而缺糧,如果不能南下大肆劫掠,完顏宗翰遲早要跟金國皇帝打起來!”
耶律洞真道:“孩兒是說,我們一路行來,大明各府縣商旅如織、遍地良田。反觀雲中那邊,完顏宗翰治下百業蕭條。大明邊軍隻要城池不失,就算打十次、二十次敗仗,來年照樣還能繼續打。而完顏宗翰呢?敗個三五場就後繼乏力了。”
“確實!”耶律餘睹點頭道。
一百多年前,女真各部還處於氏族公社的原始社會。
近百年來,女真終於從氏族公社,跨越式發展為奴隸製。
但具體情況極為複雜,從“畋獵”到“農耕”的文明轉換中,氏族和奴隸製一直混雜存在著。
由氏族公社,到大家庭公社,再到小家庭私有製,這種連跳好幾級的文明進程,幾乎在金國各地同時進行著。
直到半個世紀之後,嶽飛都死了幾十年,金國依舊還是“小家庭私有,大家族共耕”。在農忙的時候,族長可以調動所有資源,包括小家庭的奴隸們,對整個家族的土地統一指揮勞動。
而金國這兩年,不但大量遷徙奚人、渤海人,還遷徙女真部落到北方,並將猛安謀克製度帶過來。
大家族、小家庭的部落貴族奴隸製度,開始在幽雲十六州推行。無數女真奴隸被贖為自由民,無數漢人、渤海人成為奴隸,在幽雲地區展開非常低效的生產活動。
那些地方,比遼國統治時更糟糕,每個月都有百姓南逃,或者乾脆造反在山裡打遊擊。
比如五台山的和尚們,就在住持的帶領下,團結當地的士紳百姓,已經鑽山溝子跟金人周旋一年多。
金人在北方一塌糊塗的統治,被耶律洞真看在眼裡。當時還沒覺得有啥不妥,等他來大明轉了一圈,才發現金國的國力太脆弱。
耶律餘睹感慨道:“遼國非亡於金,而是亡於內亂啊。大明隻要不內亂,又何懼金國?”
這是耶律餘睹心裡的大實話,他直到現在也看不起金人,認為那是一幫還沒開化的山中蠻夷。
至於金兵那恐怖的戰鬥力,則被耶律餘睹選擇性無視。
在濟南見到朱銘,耶律餘睹納頭便拜,跪在地上含淚說道:“大遼遺民耶律餘睹,拜見大明中國太子郎君!”
“將軍快快請起。”朱銘微笑攙扶。
耶律餘睹說:“女真乃蠻夷也,大明、大遼、大宋皆為中國。大遼、大宋不修德政,方為蠻夷所窺,今之大明澤被萬民,必可將女真驅趕回蠻荒之地!”
朱銘拉著耶律餘睹的手說:“將軍此言差矣,那裡並非蠻荒之地,實乃中國之故土也。女真百姓久失教化,因此淪為蠻夷,又遭野心之輩蠱惑,方才變得野蠻如禽獸。將軍既然來了,就當助我收複中國故土,重新教化那裡的百姓。如果有人冥頑不靈,寧死不服王化,那就隻能殺了。”
耶律餘睹一怔,隨即作出激動模樣:“太子郎君雄才大略,實在令臣汗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些女真蠻子確實該好生教化。”
朱銘問道:“契丹部族,被女真人內遷了不少?”
耶律餘睹說:“燕山的契丹人、漢人,除了饑荒戰亂死去的,十之八九都被金國遷走。去年又把奚人、渤海人遷去燕山,算是把那裡的百姓換了一遍。被遷徙的各族,心中多有怨恨,誰又願意遠離故土呢?無非是女真人少,害怕各族造反,胡亂遷徙之後更好統治。”
朱銘問道:“你若從山東渡海,隨軍去那金國腹地,可有把握策反契丹人?”
耶律餘睹說:“臣的族人,被金國遷往辰州那邊。早在遷徙之初,就有諸多族人串聯反金。隻要臣帶兵殺過去,族人必定踴躍來投。”
“極好!”
朱銘笑道:“在河北打起來之前,你就隨軍在山東渡海,去辰州招募契丹舊部。我會給你提供兵甲,就地組建軍隊,把整個遼東給攪翻天!”
“臣定不負太子所托!”
耶律餘睹激動得立即下跪,他終於又可以統兵了,而且麾下士卒還是自己的族人。
耶律洞真聽不懂漢話,但見到父親的表現,也猜到發生了什麼,連忙跟著下跪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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