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發布命令:“給山東主力傳信,讓他們即刻渡過黃河,攻打河間府的各處城池。”
……
真定府,偽宋國都。
黃潛善、張邦昌兩位宰相正在密議。
他們似乎早就互相試探過,現在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在確定附近無人偷聽之後,黃潛善歎息道:“這完顏宗望終究是蠻夷,讀再多儒經也還是蠻夷。他頒布剃發易服令,咱們就苦苦勸諫過,非得逼反無數百姓才肯作罷。如今為了打仗又征斂過度,就連鄉下士紳都欲叛金,諸般作法如何能夠長久?”
張邦昌道:“我早說過,大宋官家還在,怎麼另立朝廷?你非不聽,要在這真定府弄一個大宋。”
“現在卻來怪我?”黃潛善沒好氣道,“當時陛下被俘,太上皇又在東南,我們不立新君還能作甚?大明新朝,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大明的宰相尚書,一大半都跟你我有仇怨!”
張邦昌道:“我卻是要去杭州投太上皇的,你非得把我勸住留在真定!”
“投太上皇有什麼用?東南小朝廷去年就沒了。”黃潛善回懟道。
“現在說恁多都是廢話,”張邦昌著急道,“完顏宗望帶著精銳離開,這真定府隻剩劉彥宗領兵。他麾下全是漢兵、奚兵、渤海兵,肯定不如女真兵會打仗,萬一明軍來攻能守得住嗎?”
黃潛善嘀咕道:“若不出城作戰,真定府城固若金湯,應該還是能夠堅守的。就怕劉彥宗狂妄自大,出城與那明軍浪戰,一旦敗北就有破城之危。”
張邦昌說:“不如……不如暗中聯絡宗澤,說伱我願意為內應。再暗中聯絡一些官員,若是真定府守不住,咱們就舉火為號助明軍攻城。”
黃潛善搖頭道:“太危險了,不能胡亂串聯,走漏風聲你我都得死。更何況,就算有助明軍破城的大功,你我恐怕也沒有什麼好下場。隻這真定府城,就不知有多少人盼著殺死你我。”
張邦昌咬牙發狠道:“等城破之時,可說服皇城侍衛,把小皇帝抓起來獻給大明!獻出偽帝,這個大功足以保命。”
“也要做兩手準備,”黃潛善說道,“如果有逃跑的機會,就護著小皇帝逃走。不管是逃到燕山府,還是逃到金國腹地,隻要金國不滅,你我都還有利用價值。”
他們兩個的想法很簡單,保命而已。
說穿了就是怕死,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家國天下都能拋在一邊。
而且,他們都是鄙視金國蠻夷的,麵對離譜的政令願意勸諫,比如阻止剃發易服。但也就是隨口一勸,不敢多說什麼,生怕惹惱了金人會有性命之憂。
整體來說,他們多數時候都在躺平混日子,順手撈點小錢便得過且過。
真正積極做漢奸的是劉豫,曆史上,這廝誘殺關勝投降金國,後來還做了偽齊皇帝。
這個時空,由於朱銘圍困東京,山東又遍地賊寇,劉豫困在河北沒有棄官逃跑。他當時是河北提刑使,在金人扶持傀儡皇帝時,毫無心理負擔的歸順金國,目前擔任偽宋的樞密院使。
為了討得金國歡心,劉豫積極推動各種政令。
金人要求剃發易服,劉豫就主動把自己的頭發剃了,還讓手下官吏也剃發易服做表率。
金人要求募兵征糧,劉豫就勒令偽宋地方官員,必須在限定日期內征募鄉兵、征集糧草。
他還把女兒嫁給了金人做妾,又為兒子求娶金國女子為妻。
如今,父子倆都在偽宋做官,實際權力已經超過黃潛善和張邦昌。
“父親,這金兵能打贏嗎?”
自從完顏宗望帶著主力離開,劉麟就變得坐立不安。
主要是大明表現出的戰鬥力太強了,先是逼得完顏宗望退軍,接著又攻入開封建立新朝。半年之後,又接連擊敗西夏、滅掉宋徽宗,這些都大大出乎父子倆的預料。
到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鐘相也沒了。
按照劉豫、劉麟父子的設想,大明想要平定南方,至少也得三五年時間。而金兵強大,隨時可以南下,大明三麵受敵必敗無疑。
到時候,劉豫身為鐵杆漢奸,就能乾掉黃潛善、張邦昌,穩坐偽宋朝廷的宰相之位。
劉豫心裡也沒底兒,安撫兒子說:“莫要慌亂,金兵天下無敵,這次又是舉國南征,很快就能擊敗那朱太子。到時候回師真定,南下攻破趙州,儘得黃河以北郡縣。”
劉麟欲言又止,以他父子倆的所作所為,被大明抓住了必死無疑。
黃潛善、張邦昌或許都能活命,他們父子絕無僥幸,積極推動剃發易服就夠他們死一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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