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撥政治鬥爭看似聲勢浩大,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
轉眼之間,風平浪靜。
大家都已經看明白了,皇帝確實想敲打一下李含章,順便再削弱一下首相之權。
但也僅此而已,稍微削弱就結束,接下來不準再鬥了。
至少彆鬥到皇帝麵前,私底下搞搞無所謂。
諸多沒有派係的在京官員,散朝之後紛紛拜訪陳東。
陳東直接閉門謝客。
又過數日,禦前會議。
將滿七十歲的左都禦史李光,拿著數省彙總過來的禦史報告說:“征發民兵、老卒和移民的省份,或多或少都有官吏趁機盤剝百姓現象。一些府縣官吏上下勾結,明目張膽收取免役錢;一些府縣則是胥吏陽奉陰違,夥同或逼迫保甲長敲詐小民。”
朱銘點頭說:“這很正常,全都廉潔奉公才是怪事。”
李光問道:“此時正值朝廷征討大理,如果幾個省一起徹查,肯定會影響人員和物資征調。需要查到哪種程度,還請官家示下。”
朱銘說道:“包括免役錢在內,明目張膽征收苛捐雜稅的,涉案官吏通通流放大理那邊。隻是趁機敲詐勒索百姓,沒有以官府名義亂收錢的,抓幾個典型流放大理就可以了。”
“遵旨。”李光領命。
朱銘又問:“常平倉呢沒有出事吧”
李光說道:“暫時未發現異常。”
戶部尚書張浚說:“相關各省布政使、都指揮使發來電報,錢糧皆已足額征調完畢,有兩個省已經起運了。”
肯定有貪汙常平倉的官吏,但朝廷突然需要調糧,涉案官吏趕緊想辦法補上。
隻要補上了,禦史也懶得管。
畢竟巡察禦史數量不多,還需要地方官員配合查案,沒必要因為這個而鬨得不愉快。
當然,如果虧空的糧食補不上,那就彆怪禦史翻臉無情了!
朱銘再問:“各路大軍呢”
張廣道說:“幾路大軍的正兵已集結完畢,以退伍老卒和民兵組成的輔兵,也集結得七七八八了。但因為這次的隨軍民夫,大部分是要留在雲貴的移民,需要從幾個省征調過去,所以還需要再等一陣。”
“咱們在京城也搞不清楚前線什麼狀況,”朱銘說道:“給前線將領發電報,讓他們等天氣涼快一些,自己選個好時候開拔。”
“是!”
又討論一陣,會議結束。
張鏜加快腳步追上張廣道:“今日涼快,不如尋個地方喝一杯。”
“軍務繁忙,且改日吧。”張廣道婉拒。
張鏜臉上笑容不變:“也行,改日再喝酒。”
張廣大闊步走出大殿,坐進皇城內的公用馬車。
張鏜一聲歎息。
他這次真沒有要搞張廣道的意思,純粹是手下某些腦子有坑的黨羽在作怪。
以張廣道的資曆和功勞,如果不是犯了謀反大罪,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就搞下去
張鏜不僅是“山東派”文官首領,而且還是許多武將的後台。他代表所有武人在內閣參政,跟張廣道搞好關係才最符合利益。
“改天我出麵約一約。”李寶不知何時走過來。
張鏜沒好氣道:“你出麵更壞事。淮南總兵是你的舊部,淮南都指揮是他的舊部,你的舊部聯合文官把他的舊部弄倒了!”
“入他娘,這種事情誰知道”
李寶爆粗口道:“老子跟李江好幾年沒見麵了,上回遇到還是他回京述職,帶了些地方土特產來拜會。再說了,老子的舊部沒有貪汙,他的舊部卻魚肉百姓,這個還能怪得了誰”
張鏜低聲說:“他懷疑我們跟某些官員聯手,要把他跟李首相一起整跨。”
“整垮他對你或許有好處,對老子有什麼好處”李寶說道,“改天我提著酒壺,光腳赤膊去他家裡,站在正門外喊他喝酒。他要是不開門,就是跟我撕破臉。他要是開門了,那大家就還是好兄弟。做兄弟還是做仇人,讓他自己選一個,彆跟大頭巾一樣扭扭捏捏。就這麼簡單的事,你們搞得太複雜了。”
張鏜思索道:“這能行要不,還是請楊誌出麵吧。楊誌跟誰關係都好,不管哪個都要給麵子。”
李寶笑道:“那我就跟楊誌一起去叫門。”
兩人說笑著登上馬車,石元公和楊誌踱步而來。
石元公、楊誌活得最通透,早已進入躺平狀態。有公務都好生辦理,沒公務就回家休息,遇到爭執往往避讓,什麼事情都懶得去爭。
當然,他們這種作派,舊部肯定升遷較慢。
甚至一些舊部已經改換門庭了。
“我準備退休了。”石元公突然說。
楊誌問道:“不多乾幾年”
石元公說道:“年紀大了,能安穩退休最好,也算給後輩鋪鋪路。”
石元公已經六十多歲,他三十幾歲投靠朱銘,跟著朱銘去了金州才結婚。如今長子二十出頭,太學肄業又去讀軍校,軍校畢業直接做禁軍,目前在白勝手下當宮廷侍衛小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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