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靠近武館,裡麵就傳來整齊呼喊聲,顯然是有弟子正在練拳。
張師童來到門前,先是恭敬的對著兩個石獅子行了個禮,道聲“二位師爺好”,這才帶他進門。
李衍聞言,心中一凜。
好麼,這恐怕是內行給支的招。
恐怕年歲日久,這一對石獅子成了精,也會是張氏武館的守護神,和一些名山大教用的方法相似。
進門後,便是兩個碩大的演武場。
一麵黃土鋪地,兵器架子上放著刀槍棍棒。
一麵豎著梅花樁,還有石鎖石球等物。
此時已入秋,幾場秋雨過後,天氣已經轉寒,但演武場上的弟子們卻全都穿著短褂,一個個肌肉虯結,拳風迅捷有力,頭頂汗氣升騰。
心意六合拳?
李衍一眼就瞧出了其拳法。
此拳以“心之發動為意,意之所向為拳”為拳理,脫槍為拳,拳打六合,故稱心意六合拳。
在關中,紅拳雖是主流,但心意六合拳流傳甚廣,有專門傳授的武館也不算稀奇。
武館正堂麵積也不小,正後方牆壁上供奉著張家老祖像,下方是兩張太師椅。正堂兩側也各有一列椅子,牆壁上更是掛著幾幅氣勢磅礴的山水畫。
太師椅上坐著一名老者,個子不高,身著青布褂子,眉骨橫連,頭發有些發白,同樣長了一對死魚眼。
“見過張前輩。”李衍抱拳行禮。
他雖桀驁無忌,卻並非不懂禮數。
這老頭叫張元尚,既是鹹陽神拳會副會長,也開設武館,和幾家鏢局有關係,算是當地的武林前輩。
張老頭正抽著水煙,看到他進來,隻是眉眼輕輕一抬,堂中的幾名弟子便立刻退出,還順手關上門。
伴著咣咣咣的關門聲,正堂內光線立刻變暗。
整個大堂,隻剩張家父子和李衍。
張元尚用那對死魚眼望向李衍,森冷幽光閃爍,蒼聲道:“李虎雖管不住褲襠,但也是個豪氣乾雲,威風八麵的漢子,怎麼就生了個小白臉?”
這老頭個子不高,氣勢卻極其驚人。
冰冷目光射來,仿佛有刀子頂在眉心。
李衍麵色不變,扭頭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張師童,搖頭道:“前輩厲害,果然是一家人。”
張家和周蟠不對付,請他來肯定不是要動手。
這老頭無非是想來個下馬威,試試他膽氣而已。
但這嘴臭,跟他兒子簡直是一模一樣。
“瓜慫,倒還有點脾氣。”
張老頭也不生氣,身子向後一靠,歎了口氣開口道:“你若先來找我,何至於如此。”
“這生死擂彆打了,離開鹹陽吧,至少能保住一條小命!”
李衍樂了,“我打擂,和前輩有關?”
張老頭開口道:“伱的生死和我無關,但你是李虎的兒子,在鹹陽城打生死擂,就和我有關!”
說著,看向窗外,平靜道:“這江湖,說簡單也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複雜。”
“簡單的是,誰的拳頭大,腰杆子就硬!”
“複雜的是,裡外都是規矩,處處人情世故。”
“十年前,我和幾個老夥計看重你父親,而且知道周蟠的德性,不想他當上這鹹陽神拳會會長,便多方走動,進行謀劃,費了不少功夫。”
“眼看著事情就成了,你父親卻死在長安,還是在青樓,讓那周蟠輕鬆上位,我們也跟著被人恥笑。”
“其他幾個老夥計都服了軟,老夫可不服,但你頂著李虎兒子的名頭,再在鹹陽被人打死,那老猴子說話就硬氣了,老夫也就沒臉出門了。”
“這個道理…你懂嗎?”
“懂!”
李衍點頭平靜道:“無非是怕我上秤,一旦分出斤兩,有些話就不好說了。”
“懂就好。”
張元尚微微點頭,又端起水煙袋子點燃,“不管你想做什麼,一旦說要打生死擂,就和孟海辰那下三濫沒了關係,是贏是輸,他都小命難保。”
“周蟠已入化勁,且極要麵子,彆說動手,恐怕連麵都不會露……”
“他手下出名的弟子有八大金剛,都已是暗勁。鐵刀和白猿兩幫幫主,就位列其中,隨便來一個,都能把你打死……”
“但周蟠也不會讓他們動手。因為你年紀太小,而且他們是外姓弟子,且成名許久,贏了也不算贏。”
“如果老夫沒猜錯,動手的會是周白,那是周家這一代最出色弟子,年紀也就十七八,去年就已踏入暗勁,而且是個武瘋子,四處與人切磋,經驗豐富。”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隻有周白打死了你,老猴子心中這口氣,才能順當了。”
“怎麼樣…還有膽子上台嗎?”
李衍眉毛一挑,淡淡道:“我覺得,那老猴子這口氣,估計還得繼續憋著!”
“好,至少嘴夠硬!”
張元尚拍了拍手,點頭道:
“師童,試試他的斤兩。”
“若隻是嘴硬,就打斷腿,扔出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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