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口水滴落的聲音,異常明顯。
被附身的衙役站在原地,渾身僵硬,踮著腳尖,以一種怪異的姿勢佝僂著腰。
這完全不是人的姿態,更像是某種動物。
尤其那張嘴巴,始終合不攏,口水不斷滴落。
李衍眼角抽了抽,忍不住開口道:
“這位前輩,第一次?”
在他吩咐下,隻派了一名衙役趕往商會叫呂三,周圍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可不會傻乎乎的惹怒這頭鼉妖。
這玩意兒的真身,他可是見過,完全是另一個層次的存在,當初的劉綱,估計都不是對手。
一旦驚動讓對方爆發,不知會死多少人。
要想對付,除非正教使用大型法壇。
但這位似乎是第一次附身,半天都沒掌控身體,一幅二傻子的模樣。
聽到李衍詢問,鼉妖緩緩抬頭,眼神冰冷,歪著嘴巴,繼續流口水。
李衍無奈,索性不再多問。
看起來,這位根本不想和他說話。
而旁邊的衙役們,早已嚇得渾身發顫,若非李衍特意叮囑,早就轉身跑的沒了影。
好在沒多久,呂三便匆匆趕來,看到現場情況,立刻提起警惕,“怎麼回事?”
衙役哪懂這些,自然沒交代清楚。
李衍低聲道:“湖中那位。”
呂三瞬間了然,向前一步恭敬拱手,嘴裡嘀嘀咕咕各種彈舌音,分明是用了上方語。
鼉妖同樣以上方語回應,明顯比說人話通順許多,就是口中呼嚕嚕,像含了一口老濃痰。
雙方你一言,我一語,連著說了半天。
隨後,呂三才扭頭,看向那些衙役,沉聲道:“你們先退開,記住,彆找人添亂。”
衙役們如蒙大赦,紛紛退出巷子。
呂三這才看向李衍,開口道:“這位前輩,名號鼉師,想請咱們幫忙,做一件事。”
“什麼事?”
“找人幫他解毒療傷。”
“什麼?”
李衍有些吃驚,“還有人能傷了她?”
他可是記得,這鼉妖曾入夢以幻境指引呂三,化身老婦人,應該是個雌性。
這鼉妖的體型他可是見過,那一身鱗甲堅若精鐵,且極為厚實,估計新式火槍,才能破開一個小口。
更何況,這鼉妖術法也極其驚人。
難以想象,會被人打傷。
“不是人。”
呂三開口道:“東湖裡麵還藏著一個厲害的家夥,名號東湖老祖,和這位前輩是死對頭,雙方拚殺,各有損傷。”
“東湖老祖用了很厲害的蠱術,這位前輩如今全靠下方水脈中的寒泉水,才得以壓製,若不早點清除,等那邊恢複催動蠱蟲,就有大麻煩。”
“寒泉水?”
李衍沉思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問一下她,這霸王井中,到底出了什麼事?”
呂三點頭,轉身又是一陣嘀嘀咕咕。
“和東湖那老妖有關。”
呂三問清後開口道:“那東湖老祖,乃是一頭蛤蟆妖,修煉日久,實力強大,最喜歡在地下水脈中打洞,經常造成水脈改道。”
“武昌城附近江河中,原本還有一頭水怪,道行同樣深厚,經常和東湖老祖合夥,前往江北,搶奪這位前輩守護之寶。”
“後來那水怪興風作浪,吞噬江上船家,被寶通禪寺所鎮殺,鼉師前輩正好得了寶貝,就前來複仇,想不到那東湖老祖同樣煉了厲害蠱蟲。”
“原來如此。”
李衍聽到,隻覺得荒誕且有趣。
如今神州人族為主,但在麵積廣闊的荒山大澤中,也少不了異類修行。有的避開人群,有的則四處危害,與人為敵。
正教和法脈中,都有對付這些妖物的手法。
原本以為他們都是各居一方,卻沒想到同樣有恩怨情仇,彼此暗中爭鬥。
呂三隨即又低聲道:“這位鼉師前輩,給不了什麼報酬,但我修煉了《山海靈應經》,能與她簽訂盟約,互相幫襯。”
“哦?”
李衍眼睛頓時一亮,“答應她,我今晚就找人,另外請她弄點寒泉水,再把井水恢複…”
這頭鼉妖實力不凡,也不是那種四處為害,招惹是非的妖物,與之結盟,必要時就能成為團隊底盤。
他可沒忘了,按照那《山海靈應經》所言,上古巫教之所以強大,除去掌控著人間祭祀之力,還因與這些山神精怪達成了盟約。
如今世界,這種機會可謂千載難逢。
呂三眼中也有些興奮,連忙與那鼉師交流。
呼
很快,一道黑煙就從那衙役口中噴湧而出,在空中拐了個彎,迅速沒入水井中。
那衙役身子一軟,癱在地上,緩緩蘇醒後,眼中滿是茫然,不知所措看著周圍。
李衍連忙上前安慰了幾句,又把外麵等待的衙役叫來,請他們去買了十幾個葫蘆,儘數拋入水井中。
嘩啦啦!
很快,井中渾水翻湧,那些葫蘆儘數被卷入其中,沒過多久又被強大水流拋出井口。
李衍一一接住,隻覺入手徹骨冰冷。
他忍不住臉上笑意,開口道:“諸位莫怕,此事已經解決,隻因地下水道與東湖相通,河底淤泥湧入水道,明日井水就會開始清澈。”
地下水脈的事,對他們來說難如登天,但對體型龐大的鼉師,卻隻是舉手之勞,隻需封閉通往東湖的水道即可。
李衍說著,又從懷中一張百兩銀票,“今晚辛苦諸位了,在下還有事,哥幾個去喝頓酒壓壓驚。”
“這…這怎麼好意思?”
“拿著吧,自家兄弟彆客氣,還有,這位兄弟最好去買些補氣血的藥物,白天多曬曬太陽,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多謝李少俠了。”
衙役們麵麵相覷,接過了銀票。
他們知道,這算是封口費。
但一來事情能解決,二來這位李少俠又與寶通禪寺關係不錯,說了恐怕還會得罪人。
常年為吏,他們很清楚什麼時候該閉嘴。
解決完此事後,李衍便和呂三匆匆離開。
轟隆隆!
他們剛走沒多久,附近地麵就一陣震顫,大股的渾水在井中翻湧。
井水仍舊渾濁,但那股腥臭味卻已消失…
…………
趁著城門還未關閉,李衍和呂三直接策馬離開了武昌城,穿過渡口,向著城外一條河流而去。
月光下,二人策馬飛奔,四下漸漸無人。
沒過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河邊。
這條河道與長江相連,按照約定,鼉師會先進入長江,隨後再來這條河道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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