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賴在房裡聽混沌又講了半天八卦，才拉開了房門到了客廳。

他和混沌一睡睡大半年，如今都是第二年四月份了。

他和混沌出房間沒看見阿噗，他又去阿噗房門前敲了敲，發現阿噗也不在。

蘇祁以為他練鳳凰翎羽去了，也沒在意，撥了個傳音給他，而後拉著混沌出門逛了。

雖然他是有點宅，但是大半年不出門還是有點悶的，而且正趕上四月份，海棠花開，山海市很多公園都是一片爛漫的海棠花海，他有點想去看。

混沌對此也沒有意見，就簡單地買了個三明治，和自家老婆去公園坐在海棠樹下的石椅上，看小孩子放風箏。

春日正好，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微風拂麵，來到人間這麼久蘇祁從未覺得這般安寧。

他靠在混沌肩頭，看著遠處小孩子的風箏被吹落掛在了樹上，悄悄用靈力幫人撥下來，而後他忽地問混沌：“混沌，你想回靈山嗎？”

“老婆想嗎？”混沌買了一盒小熊餅乾，他抬手自然地往蘇祁嘴邊遞一塊。

“不知道。”蘇祁吃下，含含糊糊地說：“其實待在靈山上和你日日相對，沒事的時候偶爾吵個架，或者栽栽花，賞賞月，也挺好的。”

“但是人間也很好。”蘇祁說著抬手接下掉落的花瓣：“和阿噗在一起熱熱鬨鬨的，像個凡人一樣每天為了柴米油鹽，一日三餐奔波勞碌，其實也不錯。”

混沌笑起來：“老婆是不是想說，隻要和我在一起，怎麼都好？”

蘇祁也笑，他說：“差不多吧。”

兩個人又看著遠處草坪上孩童笑鬨了一陣，誰也沒說話。

“其實，我喜歡人間。”混沌忽地開口。

蘇祁嗯了一聲，他說：“我知道。”

“凡人們很煩人，很弱小，但是他們腦子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那些東西很有意思。”混沌舉起小熊餅乾，對著太陽，他說：“比如，那個動畫片就很好看，他們凡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蘇祁噗嗤笑出聲，他直起身子道：“就因為這個啊。”

“不是。”混沌扭頭看著蘇祁，他的眼睛在陽光的折射下像漂亮的琥珀，他說：“我喜歡人間，最重要的原因是——老婆也喜歡人間。”

“雖然老婆因為從前的事情害怕過人間，害怕過凡人，但是我知道，老婆喜歡他們。喜歡那些脆弱的好的壞的人，喜歡這個偶爾會鬨出病來的人間。”混沌說著，他彎起眼睛：“所以我也喜歡，喜歡老婆待過的人間，待過的九州大荒。”

“其實我偶爾會希望，你不要那麼事事的遷就我，不要總是因為我而去改變什麼。”蘇祁的手捧上混沌的臉側，混沌在他掌心蹭了蹭，蘇祁看著他眼裡是如春水般的溫柔。

“愛我，也愛自己，多想想自己。自私的混沌，我也喜歡。”蘇祁說。

“可是老婆，我的自私是占有，是獨享，我會把老婆鎖起來的。”混沌眼眸一暗，不自覺舔了舔虎牙。

蘇祁還沒說話，他們石椅背後的草叢鑽出一個人——麒麟趴在椅背上，她眼睛裡折射著興奮的光：“強製愛，捆綁py，我喜歡！”

蘇祁：“……”

混沌：“……”

“怎麼不說話？凡人寫的這類可刺激了，我沒想到我身邊也有啊，你們打算怎麼實施？我學一下。”麒麟絲毫沒有意識到什麼，她繼續興奮道。

“你學這個乾什麼？”蘇祁無奈道。

“學無止境嘛。”麒麟道：“萬一有一天用得上呢？”

“你不忙嗎？”混沌不高興地看著麒麟：“是山海市的祟氣不夠打了還是怎麼？”

“偷的浮生半日閒嘛。”麒麟笑嘻嘻地道。

混沌挑眉，他才不信這個工作狂會偷什麼什麼閒。

“好吧。”麒麟看混沌和蘇祁都不信，隻好說：“其實我在等元豐白來著，靈異局有個案子要和我一起處理，涉及到神獸和妖怪還有祟物，他叫我不要輕舉妄動，彆把那個小妖怪打死了。”

蘇祁哦了一聲，他不禁問：“很複雜嗎？”

“也沒有。”麒麟道：“就是囚牛在人間當小孩的家教，結果那小孩養的狗喜歡上他了。”

蘇祁忍不住哇唔一聲，八卦之心燃起。

“那狗是個好吃懶做的狗妖，混到寵物店當普通寵物給人買走了，囚牛和他相處之下就擦出了點火花，而後那小妖忽地性情大變，囚牛還發現了祟氣作怪的痕跡，結果一查——”

麒麟一拍手心：“好嘛，那小狗妖被祟氣侵蝕了，而後分裂出了一個被祟氣感染的壞人格，保留個好人格，兩人輪流掌控身體，那主人家還以為狗瘋了要送走，囚牛偷偷攔下了找靈異局幫忙，剛好碰到某天夜裡我除祟把那狗妖帶著囚牛一起打了，而後就扯出一堆事。”

麒麟說著還有點無奈，她覺得自己因為這個事情弄得皮膚狀態都變差了。

蘇祁搖了搖頭嘖嘴：“那祝你好運，我和混沌先回去了，你慢慢等人。”

“就走啊！”麒麟道：“不再嘮會兒？”

蘇祁牽著混沌的手往家的方向走，他揮揮手表示不了。

麒麟不滿地嘟囔：“真是的，元豐白搞什麼啊，還不來！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

蘇祁帶著混沌回到家，發現阿噗也回來了，不止阿噗還有舟舟。

阿噗在直播，他把舟舟放在一邊玩積木。

蘇祁也沒多管，於是帶上門往陽台走，出門前洗了衣服，忘記晾了。

“我來幫忙。”混沌也跟著上陽台。

兩人一起晾衣服，蘇祁忽地想起混沌的話，他問：“你真的想過把我鎖起來？”

“想過啊，特彆是在床……”混沌的話還沒說完，蘇祁打斷道：“說點能過審的。”

混沌閉上嘴，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蘇祁也就隨他去了。

他知道，混沌想過但是不會那樣去做，混沌愛他希望他自由且快樂。

兩個人晾完衣服，蘇祁看著遠處的藍天，不禁感慨：“天氣真好啊，萬裡無雲。”

“嗯，老婆要去天上飛一圈嗎？”混沌提議道。

蘇祁歪著腦袋佯裝思考，故意要吊混沌胃口。

“當……那是……什麼？”蘇祁扭過頭去正要回答，餘光卻看見不遠處的天空升起一股濃烈的黑煙，像是有生命一般湧動著染黑了小半邊天。

混沌也注意到了，他的鼻子動了動：“是祟氣，很多很多的祟氣。”

“什麼？！”蘇祁的心忽地懸起：“那邊是……是靈異局的方向！糟了，睚眥！”

蘇祁說著就要就陽台一躍飛出，被混沌拉住：“老婆彆擔心，有獬豸在不會有事的。”

“可是……”蘇祁眉頭緊鎖，臉上都是焦急：“睚眥這個家夥最愛逞強，所以……不行！我必須要去看看！”

“我和老婆一起吧。”混沌知道他們關係好，也就沒勸了，可兩人還沒動身，就聽見阿噗房裡傳來一聲阿噗的驚呼。

蘇祁心中隱隱不安，他轉身回屋內，推開了阿噗的房門，焦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阿噗房內，舟舟坐在嬰兒床上，而阿噗正站在嬰兒床旁邊，捂著受傷的手背，他見到蘇祁進來，臉上又委屈又不解：“舟舟他……我看他玩積木興致缺缺，但我叫他他也不應，我就以為他困了，剛把他放到床上，發現他呆愣愣地看著某個地方，他就想問兩句，誰知道……”

阿噗把被舟舟抓傷的手背展示給蘇祁看——阿噗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背有五道抓痕，有些深，都在往外滲血。

舟舟似乎在抓傷時還使用了無序的力量，導致阿噗的傷口短時間內沒法自愈。

蘇祁冷著臉給阿噗療傷，那邊混沌聞言惱了：“嘿呀，臭小子愈發囂張了啊，還敢打……”

混沌的話還沒說完，舟舟轉過臉來，他稚嫩的臉龐上掛著不符合年齡的笑容，眼球黑的像是墨水，毫無波瀾也毫無生氣。

混沌的話全部梗在喉頭。

舟舟不對勁。

蘇祁也發現了，他蹙著眉觀察著舟舟。

混沌眉頭也緊鎖，他已經聞出來了。

他剛剛還以為是靈異局那邊的祟氣太多才……

沒想到……

舟舟眼睛裡的黑色如潮水般蔓延，緊接著他臉上的笑容擴大，舟舟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一個嘶啞的聲音卻在三人耳邊響起——

“好久不見，鳳凰。”

是冥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