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走後不久,九尾便也來靈山看鳳凰了。
靈異局已經完全回到正軌,睚眥和獬豸也好起來了,他又得知了鳳凰的事情,便來看他。
“哎呀,鳳凰。”鳳凰本來在地上蹦蹦跳跳,追著混沌的影子玩,忽地被九尾揪著脖子拎了起來。
“幾百年不見,這麼拉了,連飛都不會了?”九尾幸災樂禍地晃了晃鳳凰。
鳳凰原本被拎起來就嚇了一跳,撲騰著翅膀直哼哼,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
再被這麼一晃,簡直委屈到炸,都要哭出來了,翅膀撲騰個不停,一邊委屈一邊還要對九尾“呲牙咧嘴”。
“好凶啊鳳凰,你怎麼……啊!”九尾還想調笑兩句,忽地腿上一疼,他低頭一看發現混沌扒著他的腿,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眼神凶狠地瞪他。
“混沌!你乾嘛咬我?我又沒對你老婆怎麼樣!鬆口啦!”九尾直蹬腿,怎麼都甩不開死死咬著他不鬆口的混沌,混沌瞪著他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吼聲。
諦聽在一邊幸災樂禍,說:“哎呀,平時我和謝天祿摸鳳凰一下,混沌都要攆著我們吼半天,你這直接上手搶老婆,不咬你咬誰?”
謝天祿難得認同地點點頭。
阿噗連忙去幫九尾拽混沌,他道:“老爸鬆口了!”
混沌咬的更用力了,九尾痛得都要掉眼淚了,阿噗怎麼都拽不開,反而被混沌用尾巴打了好幾下,臉上都多了個紅痕。
“我的建議是你不如先把鳳凰放下,他要被你晃暈了。”謝天祿見狀還是無奈地開口道。
九尾哭唧唧:“阿噗你彆拽了,再拽你爸非得咬下我一口肉來。”
阿噗啊了一聲,連忙鬆手,而後九尾妥協道:“好了好了,把你老婆還給你,你鬆口。”
九尾說著把提著手裡被他晃成暈雞的鳳凰放下,鳳凰頭暈腦脹地踉蹌著,在他差點摔倒前,混沌飛快地鬆開九尾撲騰著小翅膀過去用身體接住鳳凰。
鳳凰暈乎乎地栽在混沌毛茸茸的的身上,緩了半天,委屈地啾啾了兩聲,而後混沌又呲牙咧嘴地瞪九尾。
九尾癱坐在地上,捂著小腿,他欲哭無淚:“你們夫夫倆,欺負完人還委屈上了,到底誰該委屈啊!”
混沌哪裡聽得懂,反正就是低吼著對著九尾齜牙。
另外三人忍俊不禁。
好半晌,謝天祿才問:“你這幾年怎麼樣?聽說你金盆洗手和螣蛇在一起了?”
九尾直接在地上懶得起身了,他撐著臉說:“就那樣唄,至於和他在一起……算是吧。”
“算是吧?”諦聽挑眉:“什麼叫算是吧?”
九尾漫不經心地說:“就是按普遍理性而言,我們算是在一起了。”
謝天祿聞言大概了解了,但是諦聽還是不怎麼明白,他問:“那不按普遍理性來說呢?”
“不按普遍理性來說,我們是彼此的壽命搭子。”九尾說。
諦聽不懂,諦聽大為震撼。
“什麼叫壽命搭子?”阿噗小聲問。
“就是,在兩人都沒死的時候湊合在一起,不找彆人隻和彼此在一起,等哪天誰先死了後死的那個人就可以去找彆人了,直到下一次輪回還想和彼此在一起就繼續循環。”九尾解釋道。
“簡而言之就是每天盼著對方死的怨侶?”諦聽總結道。
“差不多吧。”九尾又手賤地摸了一把鳳凰的腦袋,然後在混沌撲過來時,飛快閃身站到了阿噗身後。
好新奇的在一起方式。阿噗在心裡默默吐槽。
“你真的不會哪天受不了他然後把他暗殺嗎?”謝天祿幽幽道。
“怎麼會,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我隻騙財騙色,不騙命的。”九尾擠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諦聽聽見謝天祿心裡吐槽——當年為了不被你甩,鬨自殺的可不少。
諦聽汗顏,他似乎也有這樣的印象,當年昆侖之墟山門口經常有人哭說讓九尾彆不要他。
“對了,我這次來除了看鳳凰,還有個東西要給鳳凰。”九尾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掛墜項鏈,而後走過去套到了鳳凰脖子上。
是鳳凰血淚。
“第三顆鳳凰血淚?”阿噗驚訝道。
謝天祿也有點驚訝,他問:“你從哪裡找到的?”
“不是我找到的,應龍托我給鳳凰的。”九尾道。
幾人說著話,鳳凰不習慣脖子上掛著東西,一直用鳥喙去試圖將東西取下來。
混沌見狀也去幫忙,咬著那東西扯,但是卻把鳳凰扯得一踉蹌撲到他懷裡。
“應龍?他偷我媽鳳凰血淚了?”阿噗道。
九尾笑了笑,他聳聳肩說:“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他沒和我說,隻是要我把東西給鳳凰。”
應龍沒有告訴九尾那顆鳳凰血淚是他去鳴岐山找到的,就像他不會告訴鳳凰,在鳳凰認識他前他就已經見過鳳凰了。
數萬年前,他曾經在鳴岐山見過鳳凰把朱雀給他的漂亮石頭,以及其他禮物——秋天第一片黃的落葉,春天開的第一朵花,這樣的東西埋在鳴岐山的一棵古樹下。
那時的鳳凰滿身稚氣,像是山野間自在的精靈,一顰一笑都是山野間自在野性的氣息。
他看著看著就入了神。
而後,他常常去看鳳凰到樹下埋東西,直到有一天被鳳凰發現,兩個人終於說上了第一句話。
在鳳凰的記憶裡他們認識比他第一次見到鳳凰,少了整整一千年。
和他認識後,鳳凰還是會去樹下埋東西,他喜歡把彆人送給自己的,珍貴的東西藏在那棵樹下,因為鳳凰說,他是在那棵樹下降生的,天地是他的母親,而這棵樹是他第一個庇護所,或者說家。
不過好景不長,後來補天之役爆發,四海八荒一片生靈塗炭,鳴岐山也遭了殃,很多東西都變了,那棵樹也不再存在。
在又一次從浮生鏡裡蘇醒之後,應龍鬼使神差地就想去鳴岐山看看。
漫長的歲月,讓山河更改,鳴岐山不複從前,他找不到曾經的一點痕跡。
而後他漫無目的地晃到了一棵梧桐樹下,忽地他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他挖開了那棵樹下的土地,看見了一個盒子。
鳳凰給那個盒子設了很多禁製還有靈封,雖然他足夠了解鳳凰和白澤,還是花了一天一夜才解開。
盒子裡不出意外的是一堆鳳凰珍藏的東西,大多數都和混沌有關。
有那顆保存良好的,混沌送他的七彩雪蓮,有用混沌的毛做的毛氈小人混沌,有用玻璃瓶裝著的混沌掉落的睫毛,以及朱雀和白澤給他的其他的東西……很多很多,幾乎要堆滿這個不大盒子。
而後應龍在這堆雜物裡找到了那顆鳳凰血淚。
他忽地想,也留個什麼給鳳凰,於是他將那枚撿到的鳳凰翎羽放了進去,拿走鳳凰血淚,把那盒子埋回去,依法炮製地設置了禁製和靈封,帶著鳳凰血淚離開了。
他知道鳳凰重新降生了,他也想做點什麼。
而後他取出自己的護心鱗,將其用靈力研磨成粉,融進了那顆鳳凰血淚裡,托九尾去給鳳凰。
他總是喜歡自我感動地去為鳳凰做點什麼,彆人笑他也好罵他也罷,他就是想做點什麼。
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他想放下了。
所謂愛恨情仇,不過是漫長歲月裡自己的不甘而已,因為曾經太漫長太美好,所以放不下,但一切早就沒有必要了。
往日之事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好了,我東西帶到了,人也看了,該走了,應觀騰還在山下等我呢。”九尾看著混沌和鳳凰又鬨做一團,而後蹲下摸了摸鳳凰的腦袋,說道。
“九尾叔叔慢走。”阿噗乖巧道。
“走啦,鳳凰。”九尾在混沌撲上來前,消失了身影,以至於混沌撲了個空,摔了個狗啃泥。
鳳凰心疼地跳過去,拿鳥腦袋蹭了蹭混沌,而後混沌就開始像小狗一樣瘋狂搖尾巴。
阿噗見狀忍俊不禁:“沒出息的臭老爸。”
諦聽也搖搖頭,他說:“你爸很難有出息了,畢竟輪回三次都一眼愛上同一個人是很難的事呢,他呀,這輩子都被你媽吃定了。”
謝天祿認同地點點頭,他說:“在昆侖之墟就看出來了。”
混沌和鳳凰不太懂這三個人在做什麼,兩個人又滾做一團,嘻嘻鬨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