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棠心急如焚地熬到簡堯山上班後,立刻整裝待發準備出發去找母親楊慧。
不料,她計劃的好好的行程,卻被幾個崽崽絆住了腳步。
“麻麻,你要去哪?為什麼不帶窩們?”簡遇之人雖小,眼神卻挺好,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鬱棠的異動。
“媽媽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們幾個乖乖睡午覺哦,有什麼事找楊阿姨就好。”鬱棠耐心順毛哄。
不是她不願意帶幾個孩子去,實在是這次不大方便。她見了楊慧免不了要翻舊賬,說不定一言不合還會大吵大鬨,實在不益於幾個糯米團子的身心健康。
“媽媽有什麼事要背著我們呢?”簡言之放下手中的書,滿目擔憂地望著她:“爸爸交代了,您身體不舒服,要好好休息才行,不可以到處亂跑的。”
“媽媽現在真的沒事了。”鬱棠恨不得原地跑個八百米給他們證明自己無恙,她擺擺手道:“媽媽有急事,得先走了。”
不等四個崽崽反應過來,她拎起包包一路狂奔,生怕他們追上來。
屋內的幾個崽崽在門口麵麵相覷,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素來最有主意的簡言之。
簡言之沉思片刻後,代表三個弟弟妹妹撥通了簡堯山的電話,大膽開麥告狀。
著急開車離開的鬱棠,哪裡知道四個崽崽還搞了這一手。
她按著鬱曇給的地址,一個人摸索了好久,才到了楊慧居住的破舊小區裡。
“簡總,要跟上去嗎?”開車跟在鬱棠身後的陳助理小心翼翼發問道。畢竟老板的臉色看起來可不怎麼好呢。
後座的簡堯山親眼看著鬱棠的身影消失在單元樓,久久沒有回應。
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淡淡說了一句:“算了,由她去吧。”
當然這一切,鬱棠都不得而知。
她懷著緊張忐忑的心情敲開了楊慧的房門,去尋找一直想要的真相。
“你怎麼來了?”開門的楊慧一見是她,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母女倆尷尬對視片刻後,楊慧才不大自在地讓開位置,迎她進來。
鬱棠環視了番破舊的小屋,撓著頭問道:“簡堯山不是在新區給您買了房子嗎?怎麼不搬去住?”
“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了,舍不得搬。”楊慧摩挲著有年頭的木椅子,聲音微澀道:“好像隻要我還住在這裡,你爸就沒死,咱們這個家就沒散。”
這話鬱棠有些答不上來了,對楊慧說的這些,她全無印象,唯有沉默以對。
楊慧也不指望她會應聲,她拿指腹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後,反問道:“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了?”
“有些事想問您。”一進這屋子,鬱棠就渾身不得勁,好像有什麼在擠壓著她。
“想問什麼就直說吧。”楊慧掩蓋好情緒,儘量平靜地麵對這個她愧疚萬分的女兒。
麵對觸手可及的真相,鬱棠不免有些慌亂。她不安地抱起善善,鼓起勇氣發問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麼和簡堯山在一起的。”
楊慧微微一愣後,立刻惱火道:“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嗎?又何苦多跑這一趟。是為了再提醒我一次,到底有多對不起你嗎?”
“那就再說一次,到底是怎麼對不起我的。”鬱棠的脾氣也上來了,她心中好像有團火在燃燒,要不燒死她,要不燒死楊慧。
麵對強勢的女兒,楊慧囁嚅了半天,抬手給了自己兩個巴掌。
“都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她邊說,又邊扇了自己兩嘴巴子。
看著她紅腫起來的臉頰,鬱棠沒有絲毫心軟,她直愣愣看著楊慧,態度堅決道:“說吧。”
楊慧雙手捂臉,無聲哭泣起來,良久後,她才開口。
“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呀。當年你爸病重,我們一家人走投無路,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才把你送到簡堯山床上的。”
“你說什麼?”鬱棠整個人都不好了,她覺得自己渾身都疼痛起來,尤其是心臟處,更是隱隱作痛:“是你把我送到簡堯山床上的?你不是我媽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鬱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悲鳴,在痛哭,在掙紮,卻始終逃不過那無形的牢籠。她捂住窒息的胸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還以為,簡堯山在簡陽麵前承認自己手段肮臟齷齪,是為了給她扛雷,她可真傻真天真呀。
“棠兒,媽媽真的知道錯了,可媽媽也沒有辦法呀。”楊慧淚流滿麵,恨不得替她受過。
“當時你爸病重不說,家裡還因為他亂搗鼓欠了一屁股債,是簡堯山主動找上門來,說可以替我們家出錢的。”
“他唯一的條件就是讓我說服你嫁給他,可你死活不願意,我實在想不出彆的辦法了,著才把你迷暈送到他床上的。”
楊慧看著不言不語的鬱棠,拚命找補道:“你看現在,他對你多好多體貼呀,彆人就是想找也找不到呢。這樣看來,媽媽也不算太對不起你呐。”
鬱棠哈哈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一點兒都不難過的,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控製不住流淚,可能是屋子裡太悶了吧。
“你是不是還想說,要不是因為你的英明決策,我也過不上今天的富貴生活?”
“鬱棠,你講講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能怎麼辦?”楊慧知道自己對不起大女兒,可如果重來一次,她依舊會那麼做:“你是要我眼睜睜看著你爸去死,還是看著你妹妹被抓去抵債。”
“爸爸不能犧牲,妹妹也得保護,隻有我,隻有我可以被舍棄,對嗎?”鬱棠努力仰起腦袋,好像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
可她錯了,越來越多的淚水改變了方向,順著太陽旋流進了頭發絲裡。
“媽!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鬱棠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那個委屈不已的原主,隻想著發泄自己無儘的情緒。
楊慧不說話,隻是哭,她知道,不管她怎麼解釋,大女兒都不會再原諒她了。
“棠兒,我不想的。”楊慧哭到嗓子都啞了,才敢開口道:“但凡我還有一丁點兒辦法,都不會走這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