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芮和談序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姐弟。雖然同為談家血脈,兩人的處境待遇卻天壤之彆。
這世上有人母憑子貴,自然也有人子憑母貴。私生子談序屬於前者,談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談芮屬於後者。
而談家所有的悲劇,都要追溯到談老爺子的獨生子——談澤身上。
談澤年輕的時候,是個再浪蕩不過的花花公子。即便同談芮的媽媽結婚了,他照舊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仍舊穿梭在鶯鶯燕燕之中。
在談芮媽媽懷孕生子的那年,深感空虛的談澤出軌了在高級會所工作的談序媽媽。此後,兩人多次纏綿,難舍難分。
談芮五歲生日那年,得到的不是祝福,而是她人生的第一次難堪。抱著孩子的談序媽媽在眾目睽睽之下找上門來,一哭二鬨三上吊,硬是要求談澤給個說法。
此舉讓談家在雲城丟儘了臉麵,談芮媽媽氣得要同談澤離婚,最後是在談老爺子永不讓談序認祖歸宗的保證下才平息了怒火。
事情到這兒,本該了結才是,奈何談澤實在舍不得談序這個親生兒子,三番五次找上門看他。這一看,他同談序媽媽免不得擦槍走火。
一來二去,這事自然被談芮媽媽知曉。這次的她,沒再像之前那樣歇斯底裡地大吵大鬨,反倒是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平靜。
談澤不以為意她的異常態度,隻以為談序媽媽默許了他在外偷吃的舉動,為此行跡越發大膽,甚至連遮掩都不遮掩。
可誰知不久後,談澤竟在談序家裡被刺身亡,而凶手自然是唯一的在場人——談序媽媽。
談澤去世後,年僅十五歲的談芮就在談老爺子和自個媽媽的教導下,開始學習打理公司事務。十八歲成年那天,她順理成章接管了談家生意,並覓得一門良婿。
幸福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噩耗卻不斷傳來。
談芮婚後不久,她媽媽就不知怎的離世。談家隻對外宣稱是突發惡疾而亡,但至於真假就無人可知了。
好不容易從媽媽去世的陰影裡走出來的談芮,生下孩子不久,丈夫就車禍去世,孩子也離奇失蹤。至於她自己,也不知為何就癡癡傻傻了,整日發瘋鬨事。
談老爺子沒有辦法,終究是違背了諾言,接回了談序,並讓他逐步參與到談家生意中。
“目前查到的隻有這些了。”簡堯山目光深沉地盯著對麵牆上江時遠的照片,不知在想些什麼。
鬱棠托著腮幫子,凝眉沉思道:“總感覺,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哪裡怪了?”簡堯山輕笑一聲,明知故問道。
“不知道,就是一種感覺。”鬱棠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覺得可疑之處太多了,這談家人去世的頻次是不是太高了點兒啊。”
有一種你死完我死,我死完他死的詭異感。咱就是說,這談家人的命都這麼不好嗎?
“確實有點兒。”大晚上的,簡堯山怕她害怕,就沒有說出自己的陰暗猜測。
大約是被談家的悲劇驚到了,鬱棠翻來覆去半宿,都沒能合眼。直到晨光熹微之時,她才頭昏腦漲地睡去。
這一覺她睡得格外香甜,連送幾個孩子上學都拋諸腦後了。最後還是簡堯山臨危受命,把四個怨氣衝天的小崽崽送去了學校。
“小狗乖乖,小狗乖乖,聰明活潑,啊,淘氣又可愛……”
若不是枕邊的手機鈴聲猝然響起,鬱棠覺得自己還能再睡一整天。
“喂,你好。”她閉著眼睛,懶洋洋地同對麵打招呼。
“媽媽,媽媽。”手機裡傳來簡言之的嚎啕大哭聲:“媽媽你快來啊,時遠不見了,時遠不見了。”
“什麼?”鬱棠不敢有絲毫拖遝,她套上衣服就急衝衝往學校趕去。
等她心急如焚地衝到學校時,見到的隻有又驚又怕的大兒子和瘋狂道歉的老師。
簡言之一見她,就害怕地撲在她身上,自責地啜泣道:“媽媽,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要是當時我陪時遠一起去廁所就好了,他也不會丟的。”
鬱棠心疼地抱住哭得撕心裂肺的大兒子,分出心神詢問道:“宋宋老師,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孩子,怎麼就在你們學校丟了呢?”
她的心跳得厲害,整個人也慌得很。
“抱歉言之媽媽。”宋宋哭得比簡言之還慘烈,她九十度鞠躬道歉道:“今天上午上課的時候,時遠同學忽然肚子疼,舉手說要上廁所。可誰知道,一節課過去了他還沒回來。我讓人去廁所找他,卻發現廁所空無一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時遠同學為什麼會忽然不見。”
心慌意亂的鬱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可不是可以慌的時候。
“學校的監控查了嗎?有沒有發現時遠的痕跡?”鬱棠一邊牽著默默哭泣的大兒子,一邊有條不紊地問道:“報警了嗎?警察那邊怎麼說?”
宋宋抹了把眼淚,哽咽道:“學校的監控昨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領導說讓再找找,實在找不到再報警。”
鬱棠聞言,徹底怒了,這什麼垃圾學校,她掏出手機就要撥打報警電話。誰知她電話還沒打出去,就被簡堯山的來電截斷。
“彆擔心鬱棠,我的人已經找到時遠了,他很好。”他的話如一顆強有力的定心丸,徹底撫平了鬱棠狂躁的心。
“他在哪?我去接他回家。”她劫後餘生地鬆了口氣。
還好人找到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死去的江奶奶。
手機那端的簡堯山一反常態的沉默半晌,才輕聲道:“剩下的事我會看著處理的。”
“什麼叫你會看著處理的,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帶時遠回家。”鬱棠有些怒了,她覺得簡堯山太不把江時遠放心上了。
“他是被自己的親媽帶走的。”對於她的暴脾氣,簡堯山也是無奈的很。
他最終還是妥協道:“萬莊酒店,你去找她吧,我的人也在那。切記,千萬千萬不要激怒她。”
鬱棠低聲應下,決定去見見談芮。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竟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悄無聲息帶走江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