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文的目光在破廟內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了地上散落的乾草上。他迅速行動,將這些乾草收集,熟練地升起了一個火堆。
火苗在黑暗中跳躍,漸漸驅散了廟內的陰冷和潮濕,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光亮。
嶽紅英也忙碌起來,她從馬車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飯菜,準備熱一下。
隨著火堆的火光越來越明亮,沈歆然終於有機會看清破廟的全部樣貌。
廟宇的主體結構依然屹立不倒,但已被歲月的痕跡所覆蓋。
藤蔓和野草在這裡恣意生長,它們攀爬在牆壁上,幾乎要將整個廟宇吞沒,給人一種生機勃勃卻又荒涼的感覺。
廟宇的牆壁上,斑駁的壁畫若隱若現,雖然色彩已經褪去,但依然能夠辨認出那些古老的故事和傳說。
屋頂的瓦片破碎不堪,透過裂縫可以看見天空,仿佛是大自然在廟宇上打開的一扇扇窗戶。
沈歆然看著韓子文和嶽紅英兩個人都在忙碌,她便回到馬車,拿出了席子和被套。
她在廟內一處相對乾燥的地方,先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稻草,再將席子仔細地鋪開,最後把被套平攤在上麵。
就在一切完成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一群身穿黑衣的男人路過破廟,他們的目光銳利而警惕,仿佛在搜尋著什麼。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人對沈歆然三人高聲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絡腮胡的中年男人?”
沈歆然下意識搖頭,回答:“沒有。”
可黑衣人卻不相信,他們翻身下馬,走進破廟,開始搜查。
嶽紅英見狀,害怕地往後麵縮了縮。
韓子文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沈歆然和嶽紅英麵前。在看見沈歆然剛鋪好的被子被弄得淩亂,嶽紅英熱好的飯菜也被這群人打翻時,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領頭的黑衣男人環視一圈後,目光落在了坡麵後麵的草垛上,他拿起劍,對著草垛刺過去,似乎在檢查是否有人影藏在其中。
連續刺了三次後,沒有收獲,便回過頭,對著手下吩咐道:“看來他已經跑到前麵去了,我們快追!”
說完,他們翻身上馬,迅速離開了破廟。
嶽紅英鬆了口氣,“這些是什麼人,怎麼看起來這麼凶?”
沈歆然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和我們沒關係。”
韓子文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儘管那群人穿的是便衣,但他們訓練有素,應該是哪個大家族的私兵。
就在這時,嶽紅英突然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了一聲驚呼,“啊!”
沈歆然趕緊上前,扶穩嶽紅英的身體,關切地問:“娘,怎麼了?”
嶽紅英的手指顫抖著指向一個方向,“你看那裡!”
沈歆然順著嶽紅英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柴堆裡正緩緩滲出一股鮮紅的液體,它在地麵上蔓延開來,那分明是人的血液。
韓子文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沒有絲毫猶豫,大步上前,一腳將柴堆踢倒。
隨著柴堆的散落,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的身影顯露出來,他的胸口有一個深深的傷口,鮮血正從那裡汩汩流出。
男人睜開眼睛,他的視線模糊,隻能隱約看見三個人影,他用儘最後的力氣說了一句:“救我,救救我。”
說完,他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沉,倒在了地上。
嶽紅英的目光在韓子文和沈歆然之間徘徊,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他讓我們救他,我們救不救啊?”
韓子文眉頭緊皺,沒有回答。剛才那群黑衣人不是善茬,如果救了他,那他們一家人的安全可能會受到威脅。
嶽紅英又將目光轉向沈歆然,再次提問:“救嗎?”
沈歆然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路邊的野男人不要救,會帶來不幸。”
嶽紅英歎了口氣,“可是他傷成這樣,如果我們不救他,他會死的。”
沈歆然知道嶽紅英沒有主見,否則她也不會在問了韓子文之後,又來問她。
但沈歆然也清楚,嶽紅英的善良是真心的。正是因為這份善良,她才會看見流浪的郭溪後,毫不猶豫地將她收養。
沈歆然歎了口氣,她的聲音柔和了下來,“你想救就救吧。”
她知道,如果不救這個男人,嶽紅英可能會記著一輩子。
嶽紅英點了點頭,迅速回到馬車旁,拿起紗布和剪刀。她先將傷口處的衣服剪開,然後在上麵倒了點她自製的金瘡藥。
隨著藥粉接觸傷口的瞬間,男人的表情因為劇痛而變得猙獰,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但他沒有發出一聲呻吟,顯然是個硬漢。
嶽紅英開始包紮傷口,沈歆然看著嶽紅英一個人包紮不方便,便走上前幫忙。
隨著最後一個結被牢牢地打上,男人的傷口被妥善地包紮好了。儘管他仍然昏迷不醒,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
嶽紅英站起身子,對著男人歎了口氣,“我們帶的藥有限,隻能儘人事,聽天命了。你能不能活過來,隻能看你自己。”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破廟殘破的屋頂,灑在了布滿青苔的石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廟內的空氣依舊帶著夜晚的涼意,但隨著朝陽的升起,漸漸有了一絲溫暖的氣息。
寇偉睜開眼,就發現自己正睡在稻草上,而不遠處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有說有笑地吃著東西。
寇偉捂著傷口坐起來,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不確定,“是你們救了我嗎?”
沈歆然搖了搖頭,“不是我們,是她救了你。”
寇偉順著沈歆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個挽著頭發的美婦人正用勺子攪拌鍋裡的粥。
他笑了笑,聲音沙啞而虛弱,“我叫寇偉,多謝你。”
嶽紅英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你醒了,先吃點東西吧。”
說完,她把一碗熱騰騰的粥遞給了寇偉。
寇偉確實餓了,他接過碗,大口地吃了起來。在滿足地吃了幾口之後,他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嶽紅英一邊忙碌著,一邊回答:“我兒子要去省城的學院讀書,我們陪他一起去。”
寇偉點了點頭,“原來你是讀書人啊,讀書好啊,以後當個文官,不用打打殺殺。”
嶽紅英笑了笑,“借你吉言。”